三天后的傍晚，华灯初上，校园里渐渐安静下来。林默正在宿舍看股票走势，显示器的蓝光映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K线图上红绿交替，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记录着每一个关键点位。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宿舍的宁静。
“林默！”梁烨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梁老师。”林默放下鼠标，语气平淡。
“别叫老师，叫梁哥。”梁烨笑着说，声音里透着几分亲近，“我也就比你大十岁。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宵夜？”
林默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三百块钱，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要是我请客，现在就下楼。”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学生破费。”梁烨爽朗地笑道，“望江路的东北烧烤，我请你。那家店的味道不错。”
挂了电话，林默刚准备换衣服，室友钱志远就凑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老六，下周学生会招新了，既然宣传部没戏，不如试试其他部门？综合部也不错。”
林默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换上一件深色外套，径直下楼去了。
东北烧烤店里烟火气十足，铁板上滋滋作响。梁烨已经占好了位置，桌上摆着几瓶啤酒。店里人声鼎沸，烧烤的香气四处飘散。
“来，尝尝这家的生蚝和羊肉串，都是招牌。”梁烨熟练地给林默倒上一杯啤酒，“这家店我常来。”
酒过三巡，梁烨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开始旁敲侧击打听林默的背景。烤串的香气中夹杂着啤酒的麦芽味，林默的神色依然平静。
“我是南城本地人，”林默用筷子夹起一串羊肉，“爸爸在机关单位工作，母亲是医生。”至于具体职位，他只字未提。
梁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那些股票投资，该不会是家里给的吧？”
“账户里有三十多万。”林默放下筷子，语气平淡地说，“国泰证券的钱作民执行董事帮我看着。”
“钱作民？”梁烨一惊，手中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嗯，我一直喊他老钱叔。”林默说这话时，目光依然停留在烤串上。
梁烨倒吸一口凉气，放下酒杯的手微微发颤。这背景不简单啊，钱作民可是证券界的风云人物。
店里的喧闹声似乎突然远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服务员端来新的烤串，香气四溢。
“梁哥，”林默突然开口，“我想进学生会宣传部，有机会吗？”
“宣传部？”梁烨皱眉，语气中带着不解，“那不是个边缘部门吗？以你的条件，去综合部更合适。”
“就想去宣传部。”林默的语气很坚定。
梁烨看着林默平静的眼神，沉默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学生会主席韩旭和宣传部部长韩修就赶到了烧烤店。
韩修一进门就看到了林默，心里一惊。这不是上次团建时离席的那个新生吗？他怎么会和梁老师这么熟？记忆中那个不合群的身影和眼前这个与梁老师谈笑风生的学生重叠在一起，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韩修啊，”梁烨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林默想加入你们部门，这事就这么定了。”
韩修连忙点头，脸上挤出笑容，“欢迎林师弟加入。”
酒过数巡，众人散去。夜色渐深，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韩修回到宿舍，立刻给孙文博打了电话。
“你推荐的周锦程，这回没能进宣传部。”韩修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为什么？谁顶替的？”孙文博的声音透着焦急。
“林默。”韩修叹了口气，“这事没得商量。”
“顶替的是林默？”孙文博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的蝉鸣声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夏日的闷热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这种临近招新的人事变动，在学生会这个小圈子里绝非寻常。孙文博太清楚不过，必然是有更强势的关系插手其中。但若是林默...这个名字让他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啊，”韩修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上面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孙文博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教室的地板上。他回想起前几天和周锦程的对话，那个腼腆的大一新生眼中闪烁的期待。
“部长，”他深吸一口气，“可以再考虑录取一个人吗？我已经向周锦程承诺过了。”
“名单已经上报青年部了。”韩修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你也知道，这个时候改动名单...”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孙文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他看着桌上那份写满了备选名单的文件，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凝聚着无数期待。
韩修沉默片刻，想起今晚在烧烤店里看到的一幕。林默和梁烨坐在一起，觥筹交错间笑语不断。那种熟稔的样子，哪里像是普通的学长学弟关系？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韩修缓缓开口，“你得去找一个人。”
“谁？”
“林默。”
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得孙文博心头发闷。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学期那场争执，那时的林默站在走廊尽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几天后的午后，阳光正好。教室里弥漫着困倦的气息，有人趴在桌上打盹，有人低头刷着手机。
“班长，外面有人找。”前排的同学回头说道。
林默从课本中抬起头来，目光越过窗户的玻璃，看见韩修和孙文博站在教室门口。他放下笔，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走廊上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阳光透过走廊的栏杆，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师弟...”孙文博挤出一丝笑容，“恭喜以后要一起共事了。”
林默只是靠在栏杆上，目光淡淡地望着远方的操场。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孙文博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他能感觉到林默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就像寒冬腊月的北风，让人不寒而栗。
“那天的事...”孙文博咬了咬牙，“是我不对，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林默这才转过身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学长是想跟我认错吗？”
看着孙文博涨红的脸，林默轻笑一声：“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以后还请学长多多指教。”
“能不能...”孙文博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师弟看看能不能再给个名额？”
林默眯起眼睛，目光在孙文博和韩修之间来回扫视：“韩部长不是很在意男女比例的平衡吗？”
“今年报名的人有点多...”韩修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林默，总觉得这个大一的学弟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梁烨正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林默，开会的时间定下来了。”梁烨说着，目光在孙文博身上停留了一瞬，“学生会的事，我们私下聊。”
林默点点头，跟着梁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