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万物无雨（上）

回到家，父母在厨房等着我，老祖母坐在我房间里安详地晒太阳。

“爸，我的那个表呢？”我坐到饭桌上，问他。

“哪个表？”老爸吃着饭，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

“昨晚我拿给你的那个练体育的。”我没有动饭桌上的菜。

“你闹够了没有！”我爸看着我。

“爸。我就只是想练体育。”我非常无奈地看着他。

“表在你桌子上。”妈说。

“爸，妈。我去练体育不仅仅只是想留在文科尖子班……”

老爸立马打断我：“你不要想着投机取巧走这些歪门邪道，你没有那点你一定可以留在网络班的自信吗？”

“我……我不仅仅只是因为想留在文网班，我也有自己的梦想，我为了梦想不可以吗？”我说。

老爸迷之微笑起来，放下筷子说：“好，你给我说说，你的梦想，我和你妈听着。说！哪所大学？”

我受不了他们的表情，但是我还是勇敢说了出来：“华侨大学！但是大学不是梦想，他只是一个过程，我不希望我考起大学以后就安逸了，就混吃等死了！”

“哦哟，那你说说，大学不是你的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老爸说。

“NBA！我要去NBA！”我说。

“所以你要去练体育？你现实一点好不好？”老爸说。

“每年都有人进NBA，每年都有人可以去参加选秀，为什么我不可以呢？”我说。

老爸笑得很害怕，说：“凡事做好最坏最好的打算。”

“我知道。最好不过NBA……”我说。

“哪最坏呢？”我爸问。

“那你听我说嘛，最坏我也可以去当体育老师啊。”

“不要想了，体育老师有什么前途，这是我的底线！我饱了，你自己吃！”老爸放着碗走出厨房。

“就这样？”我摊了摊手看着我妈。

老妈说：“我觉得你说的也对，但是我也说服不了你爸，唉。”

那种明明差一点，却不管怎么去努力也还是差一点的感觉真不好受，明明只要老爸一声好，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但是为什么如此艰难。我不知不觉眼泪就出来了，我站了起来：“妈，我饱了。”

说完我就走回房间了。

而我和老爸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变得不太好，到了晚上他就出差了，他和弟弟打电话的时候问起我，语气中也是充满了愤怒。

“唉，看谁先妥协吧～”我叹了口气，走回房间。

于是这件事就一直僵持着……

周六的中午，我和王宸皓在学校对面的环保局打篮球。

一男生走到我旁边说：“啊哟，豪哥也来打篮球啊？”

“你是？”我不记得我认识他。

“我是张佳楠啊。那一次篮球比赛，被你教做人的啊！”那兄弟很爽朗很豁达地说。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张佳楠，你还强吃过我呢。”我记得是没有，只是为了表示客气点。

张佳楠一只手摸着我的肩膀说：“没没没，我才是被你强吃了不少。”

王宸皓装作有点生气说：“你两个，整什么鸡儿事情！打球啊！”

“好好好，来了。”

“老豪，这个是我兄弟，张佳楠，我看你们两个认识啊。”王宸皓说。

“是啊，以前一起打过球。”我说。

“子豪，怎么愁眉苦脸的呀？有心事？”

我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就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文科尖子班好不容易可以去练体育，我想去练体育，但我爹不给。”

“要是我们普通班现在就可以报名，我肯定现在就和张佳楠一起去。”王宸皓说着还拉住了张佳楠。

我也只好装样子说：“如果可以的话就好了，等着你们也来，我们一起练体育，学篮球。”

“好。可以的话我们一起搞事情，学篮球。”王宸皓说。

“好。”

打了两个多小时后，我便骑着自行车回去了，才起到学校对面，就听见了有人叫我：“许子豪！”

我捏住刹车：“哦哟哟，唐思瑶！你在干嘛呢？”

她骑着电动车，带着墨镜：“我去买吃的！”说着她就提起挂在车上的鸡米花给我看。

“说的也是，你家就在这一片嘛～”我说。

“那不是废话，你又不是没来过，你吃不吃？”她说着就把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

我们两个人就在路边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忽然站了起来，我问：“你干嘛！”

她阴笑着向我的自行车跑去，然后狂笑道：“自行车我骑走了～”

我吃了一块鸡米花，很淡定地说：“你的电动车钥匙还插在车上哦，嘻嘻。”

我说着就跳在她的电动车上，一扭油门，车就走了，我说：“我走了哦。”

“哎哎哎！别。哥，我错了～”已经驶出一段距离的她赶紧一个大回环漂移转过来。

我也就此停住，唐思瑶看着我假笑道：“我错了。你的车。”

“哈哈。”

“走了走了，明天见了～”说着她就走了。

下午，雨一直下。

我和毛雨辰在富华城市广场吃小锅米线，超嫩的肉泥配上精心熬制的高汤，再配上新鲜的豆芽和韭菜段，白菜丝和米线，吃起来十分爽口。

吃完米线，我和毛雨辰看着店外的雨，天也是灰蒙蒙的。

“这雨好大啊，怕是回不去了。”我说。

“那就去店长那里打游戏去吧。”毛雨辰说。

走到二楼，那家店的老板还在吃饭，他坐在电脑桌面前看着《Fate》的动漫。

“哦，你们两个又来了哦！”他抬着盖饭看见我们，瞬间就激动起来，可能是因为我们上一次在他这儿买了太多东西了。

“老板。我们来打无双！”毛雨辰说。

“好，四块钱一个钟头哦。”说着他家走进那件小房间里，启动机器。

我们跟了进去，坐在显示屏前，一人拿起一个手柄。

总体来说毛雨辰打游戏技术是在我之上的，特别是玩两个人对打的游戏，他可以一丝血不掉的情况下一套技能秒杀我。但是只要玩无双，他就会被一大群人围住。

“子豪，快来救我，我要被人埋了！”毛雨辰笑着说，然后疯狂地按着手柄。

“好，我来了。杀啊！哎，对了，你和林娅可怎么就在一起了呢？”我问。

“哈哈哈，不知道，可能是我们之间有默契吧，一个亚丝娜一个桐人的～”毛雨辰笑得特别甜。

“哈哈哈，我看你们刀都没有换回来，不会就成了定情信物了吧！”我说。

“是啊。”

“哦，对了对了，那圣诞节叫你老公的那个女生呢？”我问。

“杨沫啊～她是学姐，物理学霸，我对她没什么感觉，我已经把她拒绝了，但是我就想不到啊，她和林娅可是关系很好的姐妹，她说她知道我和林娅可在一起，差点想把我杀了。不过这段时间过去了，她也没有当时那种冲动劲儿了，只是和我偶尔聊聊天吧，不过她对也我挺好的。”

“　呜呜呜～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你在你们班不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吧！”毛雨辰说。

“怎么说呢。最近有两个女生和我走得比较近，一个是古灵精怪的萝莉，经常和我打闹，她就像是小丑女一样疯狂，惊艳。另外一个每晚经常和我一路回家，又是那种一尘不染，标准好学生的样子。”我说。

“那你对谁有感觉？”毛雨辰问。

“我就是不知道啊，而且我也不确定谁喜欢我……”

毛雨辰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雨。

他问我：“那两个女生都没有给你什么暗示吗？”

“反正就是暧昧，两种不同的暧昧，我看不懂。撩妹我本来就不如你。”我说。其实我心里面清楚，唐思瑶要对我更好一些。

毛雨辰继续看着窗外的雨，说：“如果有雨滴的话……那么，就能够像把不曾交会的天空与大地连接起来那样……人的心串联起来应该也需要‘雨’吧～”

我看了看店长贴在墙上的井上织姬的海报……

星期天晚上，下晚自习，雨一直下。

没有伞的同学们集聚在楼梯口处。

有人说：“好大的雨，这可怎么回去啊～”

还有人说：“大热天的，淋个雨舒服一点，冲啊！”

也有文艺青年说：“青春里面总要淋几次雨，哪怕没有人给我送伞。”

我白了那个装逼犯一眼，心想：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文人墨客。

“哎～许子豪，你也在等雨啊？”方舒桐走到我旁边，打算用书顶在头上跑回去。

“没有，我有伞！你没有吗？要不我把我的伞拿给你吧～”我说着就直接递给她了。

“那你就没有了啊。”方舒桐说。

“雨小，没什么事，这点雨淋了没事。”

“那要是感冒了呢。”

“啊哟，我是男生，没事的，那要是会感冒的话，我被蚊子叮到都会生病。”我开玩笑说。

“好，那我们一起走出去嘛～”她说着就拉着我的衣服走出楼梯口。

“没事，你骑着车回去吧，我没有伞没关系的。”我说。

“许子豪，谢谢你在我失恋时还给我安慰，没有伞的情况下把伞给我，我想你一直都在。”方舒桐用很柔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糟糕，这好像是心动的感觉了。好突然。她和唐思瑶，看来还是她先主动了。

我不由自主地说：“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方舒桐说：“你和唐思瑶是以前就认识了吗？”

“没有。”

“我还以为你们，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方舒桐问。

“这个…”

我心里面忽然出现两个小精灵，一个是小天使，一个是小恶魔。

天使：你喜欢谁啊？老贼。

恶魔：你看不出来唐思瑶喜欢我吗？

天使：鬼知道，你喜欢人家啊？

恶魔：你还吃人家的鸡米花。

天使　:你一天晚上又和方舒桐一起顺路回家。

我：你们在吵什么鸡儿，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些！

“怎么沉默了？”方舒桐说。

我忽然回过神：“没有，我没有喜欢她，只是在一打闹而已。”

雨声在耳边淅沥着。

“原来是这样啊。”

不要表白。我不知道这是天使还是恶魔说的话，反正是我纠结的产物。也可能是我看着毛雨辰有了甜甜的恋爱的羡慕的产物。但我本身就胆小，当然不敢表白。而且我自己也觉得要是表白那太突然了。

“方舒桐，我……”我结结巴巴地说。

“嗯？”

“没，没什么。你注意安全。”我说着走出伞下。

方舒桐看着我呆了几秒。

“谢谢你的伞～注意安全。”

晚上回到家，老妈在和老爸打视频电话。

“大儿子回来了。”

老爸没有理皮我，我也没有和他打电话。我走进客厅门，喝了点水。

“哥哥，光头强又被熊大熊二欺负了。”弟弟跑过来抱着我说。

可能是老爸知道我进了客厅，他又故意说：“不准练体育，这是我的底线。”

我没有说话，一个人走回房间。

五月的一个周六。

天气微热，街上的少男少女们穿着短裤短裙，到处都是夏天的味道。

烧烤摊与啤酒密语着，夏虫在树上看着卖西瓜的小贩。

我刚刚和吴锦硕从小吃店出来，他打车回去了，我骑着自行车。

吴锦硕和我说的话一直都在我大脑里回响着。

“通过这几次考试有陈泽炎照顾我的英语，李玲萧照顾我的数学，我应该不会被踢出去了。”这就是吴锦硕说的话。

我骑在自行车上想着：要是再这样我就真的要离开这个班了。不行，我晚上回去就要把作业做好，现在还有英语作文没有写，但是是什么题目啊，算了，打个电话问问。

我掏出手机，点进联系人列表，列表的人按照名字首字母的音序排序，我第一个电话打给方舒桐。但是她没有接。

第二个我打给唐思瑶。

“喂！干嘛？”

“我，我问一下英语作业的作文题目是什么？”

“哈哈哈！你问我作业！我更不知道了。我每一次都是开学的晚上才写的。”

“每次？补得起吗？”

“当然。”

“那好吧，我问问别人。”

“你打电话给我就只是为了问作业？”唐思瑶问我。

“不然呢？”我反问她。

“真的没有别的事了？今天什么日子？”唐思瑶问。

“不知道啊，真的没什么事了。挂了。”

我想了想，还是直接打电话给陈文希算了。

“喂，老师。这个周末要写的英文作文题目是什么？”

“是一部影评。”陈文希说。

“好的，老师。”

“许子豪，最近这几次的成绩还可以，进步很快，但是我觉得你留在文科网络班还是有点悬，高云坤老师倒是好喜欢你啊。加油哦！你是班上很与众不同的男生呢。”

“好的老师。”

我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今天是5月20号。

连续三天的雨停了，夜空变得更亮了，仿佛明天再也无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