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占鹊巢

伴随着清晨第一缕光的到来，幽暗密林里响起了轻快的喳喳的鸟鸣。

作为一只鸟，每天的工作就是觅食、筑巢、找对象和傻叫，四点一线，简单而规律的生活，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

是的，每一只鸟都很快乐，除了有几只昨晚被掏了蛋、白发鸟送黑发鸟的倒霉鸟。

和一只杜鹃。

杜鹃很郁闷，从来只有自己霸占别人的巢穴，被人占了自己的窝还真是头一遭。

看着四仰八叉睡在自己一室一厅里的狗头人身的大家伙，杜鹃很愤怒，但也只是愤怒。

有人起床第一件事，是先伸懒腰；有人起床第一件事，是先嗷一嗓子；阿衰很全面，他是伸懒腰的同时，一边怪叫。

“啊呜呜呜——”

阿衰睁开眼，立刻看到一张黑色的愤怒的鸟脸，他不认识这是什么鸟，但这鸟看起来肥肥的，似乎很美味。

“嗯？这狗盯着我咽口水是怎么个事？”杜鹃愤怒的鸟脸上多了几丝惊恐。

“早啊，胖鸟室友。”阿衰很有礼貌地和杜鹃打招呼。

他并不打算吃掉这只鸟，自己借宿在别人家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馋人家身子的话，那阿衰，你可太没有礼貌了!

……

狗头人领地，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在翻找着什么。

阿衰作为老铁公会曾经的榜一，执行力还是很强的。起床后，他便立刻在室友的祝福声中动身前往狗头人领地，说不定能从大祭司这里淘到一点关于解开自己身上所中诅咒的线索。

阿衰认为狗头人这个种族很怪异。

说他们弱小吧，他们有会魔法的大祭司，毕竟魔法这种高阶的东西，本不应该出现在地下城一层这些弱小的种族里面。他们的脑容量，不足以支撑他们理解晦涩难懂的咒语。

说他们强大吧，他们遇见哥布林都得挨两巴掌，挨完还得给哥布林大人交点保护费，最后再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

难道，怪异的不是狗头人，是他们这个大祭司？

阿衰一边思索着，同时走到了前些天被自己殴打的大祭司的尸体旁。

“金币似乎都被老铁们摸走了。”

阿衰在大祭司毛茸茸的身上摸了个遍，发现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大祭司这种首领怪显然是老铁们搜刮的重点目标。

“妈的，这些蝗虫，连根毛都没给老子留下。”

阿衰骂着骂着突然笑了，他突然有种被自己十天前射出的子弹击中的错觉。

十天前的他，不也正是自己嘴里所说的蝗虫？甚至他还是蝗虫堆里冲在最前面的那只卷王蝗虫。

就在阿衰一无所获、准备离去的时候，他突然瞥见大祭司脖子上的东西，一个项圈。

作为一只狗，戴项圈是很合理、也很合逻辑的吧。

阿衰扯下项圈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项圈，就像邻家院里大黄脖子上的那种项圈，甚至在项圈上还刻上了宠物狗的名字——「艾莉婕」。

“嗯？”

霸气外漏的大祭司，怎么起这么个娘了叭唧的名字？

“艾莉婕？”

阿衰泛黄的狗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犹豫再三，还是将项圈放进自己的储物腰带里。

他虽已是狗头身，但心仍是蝗虫心，苍蝇再小也是肉，这项圈质地不错，有朝一日重回人类社会，可以去交易市场卖给有特殊爱好的贵公子。

“下次爆出皮鞭，凑成套装可以卖贵一点。”阿衰邪恶地想着，随后他便离开了。

曾经热闹的狗头人领地此刻再无一丝生气，几十具狗头人的尸体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腐烂发臭，陪伴他们的只剩下苍蝇的嗡鸣。

……

哥布林领地，一个不知名的山洞。

十几只哥布林围成一圈，对着中间的柴火堆手舞足蹈，嘴里偶尔发出有节奏的“唔”、“啊”声，听起来像是某位歌手在台上的即兴创作。

火堆上横着一根大木棍，木棍穿过一块很大的肉块，高温析出的油顺着表面往下滴落到火上，发出噼啪的爆响。

烤肉上散发出浓郁的熟肉清香，顺着油烟飘向山洞外。

他们在进行餐前的祷告仪式。

山洞内，除了中间火堆上正在滋滋冒油的大块烤肉，靠墙的架子上还堆放了许多带着皮毛或穿着衣服的食材，这些食材还未经处理，看轮廓依稀能分辨出生前的种类。

食材周围则是剥下来的动物皮毛，以及吃剩的骨头，它们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堆成一个迷你山丘，散发出阵阵恶臭。

山丘后，是一个两米见方的铁笼，铁笼里关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孩，一个人类女孩。

女孩此刻正蜷缩在笼子里面最靠墙的位置，颤抖的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早已哭花的眼妆化成了两团黑线顺着脸颊流下。

她不是为火堆上死去的同伴伤心，她是对自己即将面对的遭遇感到害怕。

记得课上讲过，哥布林是个雌雄同体的物种，通常他们会将族中最弱的一只哥布林当作雌体繁衍后代。当然他们更喜欢其他种族的异性，与之交合诞下各种混血怪种。

她知道，自我了断或许能死得更痛快一点，但她不敢，她只是魔法学院一年级的新生，被高年级男朋友的一句句“宝贝相信我，地下城一层很安全，那里赏金猎人比怪物还多，没有危险的”给怂恿一起进入地下城冒险。

谁知进入地下城后，只一个照面，不对，还没照面，男朋友便被投掷哥布林一石头砸晕了过去，再没机会醒来。

她自己也被抓到了这里，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好想回家，好想哭，也好想骂人，如今男朋友有一半在火堆上烤着，有一半在旁边挂着，她想骂人都不知先骂哪一半。

男朋友本想带女孩来装一下酷，他原计划在入口附近转转，这样便能在女朋友面前树立自己勇猛高大的形象，这可是冒险家和赏金猎人淘金的圣地，学院人人向往的地下城啊！

但此刻他再也摸不着头脑，哥布林为什么会离地下城入口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