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0月6日晚上6时45分。
地点:湖滨派出所。
夜幕降临,湖滨街道上的灯光逐渐亮起,街道上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湖滨派出所的院门朝南,正对着繁忙的街道。
派出所的前院布局井然有序,东边的房间是户籍室,负责处理居民的户籍事务。西边房间是询问室,用于对上门事务的初步调查和询问。正对大门的是一排办公室,是派出所民警日常办公的地方。
杜湖启被带至湖滨派出所的前院询问室。仲安华对其进行询问:“杜湖启,经过几天的谈话,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的问题必须如实交代,企图以拖延时间蒙混过关是徒劳的。早交代比迟交代好,这对你的个人和你的家庭都有益处。我想你也不愿因你的事情牵连到你的父母吧。”
杜湖启一听到提及他的母亲,立即紧张起来,急切地说道:“你们把我妈妈怎么样了?我的事与她毫无关系,她对我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仲安华迅速追问:“你做了什么事,你母亲还不知道?快说出来!”
杜湖启迅速低头,沉默不语,坐在那里只是眨巴着眼睛,似乎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始终未吐露。
仲安华继续追问:“杜湖启,你必须抓紧时间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从宽处理。”
杜湖启继续沉默片刻,突然眼睛一转,随即躺倒在地,放声大哭。这是他这几天应对审查惯用的伎俩,无法回答问题时便开始耍赖。杜湖启在地上哭了一阵,见无人理会,自觉无趣,便从地上爬起,坐回凳子上,仍在不停地抽泣。
6时30分,沈军和张成雪身着警服走进审讯室,与仲安华交换了一下眼色,仲安华迅速起身,微微点头后便匆匆离去。
杜湖启见两名陌生且身材魁梧的警察站在面前,不由得心头一紧,顿时就感到一阵慌乱。
此时,沈军语气严厉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杜湖启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叫杜湖启。”
沈军声色俱厉地宣布:“杜湖启,你涉嫌重大刑事犯罪,公安局依法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张成雪迅速上前,趁杜湖启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迅速掏出手铐,将他牢牢铐住。杜湖启顿时慌乱,顾不得哭泣,急切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他刚想瘫坐到地上,却被张成雪一把拎起,径直朝讯问室外走去。
沈军紧随其后,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道:“杜湖启,你必须老实交代,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现在我们要依法将你带走,送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此时的杜湖启已彻底失去了先前的镇定,他不断挣扎,试图摆脱手铐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在为自己辩解。
在派出所办公室里,马全发和杨可正在对马颜萍进行审问。
这时震耳欲聋的警笛声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显得是那么的刺耳。警笛声划破了宁静的空气,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正在街道上行走的人群和附近的村民在听到警笛声后,纷纷涌向派出所门前,不一会儿,派出所门前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马全发目光示意站在马颜萍身旁的两名民警,两人随即迅速离开马颜萍,走到办公室窗前,朝院子里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同时用余光紧盯着马颜萍。
紧接着,马全发对杨可吩咐道:“你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杨可应声而起,只见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并故意留下一道门缝。
正在谈话的马颜萍不由自主地从门缝中向室外看去,眼前看到的情况,让她彻底崩溃了。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是马颜萍日思夜想的儿子杜湖启。
杜湖启被两名警察押解着,从询问室中走出,他被带到了停在院子中间,警笛声大作的警车旁。杜湖启的双手被手铐锁住,他被带到警车上,他紧握着警车的铁栏杆,向办公室观望,他在寻找着什么,脸上写满了恐怖和绝望。
马颜萍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情绪失控,她在瞬间就像疯子似的,不顾一切地就冲向室外。马全发眼睁睁地看着马颜萍冲了出去,并没有采取任何动作。而是任由她不顾一切地扑向警车,径直奔到车后。
看到杜湖启满含泪痕绝望地哭泣着。马颜萍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拼命地敲打警车的玻璃窗,试图打开它,想把杜湖启紧紧地抱在怀里。
警笛声和围观群众的嘈杂声淹没了两人的哭喊声。派出所的大门缓缓开启,联防队员将围观的群众劝离,警车这才慢慢驶出派出所大院。
负责看押马颜萍的两名警察紧随其后,并未立即将她制止,而是任由她持续拍打警车窗户。当警车驶至派出所门前时,两名民警才迅速上前将其牢牢控制,并立即将她带回了询问室。
警车在乡间的小路上疾驰,湖滨派出所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杜湖启的目光却依然紧紧锁定在派出所的方向。他突然止住了哭泣,转过头对身旁的沈军问道:你能告诉我,刚才我妈妈对我说了什么吗?”
沈军装作没听见,根本不予理会。杜湖启连问了几声,见依旧无人回应,他突然从座位上跪下,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告诉我,我妈她到底说了什么?”
沈军不耐烦地说:“你先坐好,别再胡闹,我就告诉你。”
杜湖启顺从地坐到座位上。沈军这才缓缓开口:“你妈在骂你。”
杜湖启急切追问:“我妈为什么要骂我?她究竟说了些什么?请快点告诉我。”
沈军答道:“你妈说:‘你这个小炮子,把一家人都坑惨了。现在你爸你妈都在受罪,全是因为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启儿,为了妈,你就说了吧?’”
杜湖启再次追问:“我妈真的是这么说的?”
沈军冷冷地回应:“信不信由你。”杜湖启顿时哑口无言,警车内再无人理睬他。
此时,警车的鸣笛声划破了乡间夜晚的宁静,车灯在黑暗中如利剑般穿梭。杜湖启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身体。他不断地用沈军说的话与母亲的嘴型进行比较,感觉到她母亲就是这样说的。
特别是‘启儿’这个称呼,在家里只有她的母亲会这样叫他,别的人都不知道。难道妈妈真的是这样说的,杜湖启开始犹豫起来。“启儿,启儿!”这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着,在敲打着他的心灵。
沈军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杜湖启的反应,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杜湖启的犯罪心理已经开始松动。
警车继续向前疾驰,窗外的风景如电影画面般迅速掠过。杜湖启突然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他低声地哀求道:“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交代。请你们让我妈妈回家吧。”
沈军立即追问:“你交代什么?”
杜湖启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我杀人了,我有罪,这与我的爸爸妈妈没有什么关系。”
沈军紧追不舍:“你把谁杀了?”
杜湖启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把孙姬兰给杀了。”说完,他又深吸一口气,仿佛全身都松垮了下来。
沈军听到杜湖启的话,并未急于追问,只是微微点头。他深知此刻正是杜湖启内心挣扎的关键时刻,操之过急反而可能引发误解,让对方误以为我们并未掌握其犯罪事实。此时,我们保持沉默,反而会让他感到更加恐惧与慌乱。
沈军说:“这样不是很好嘛,好好再想一想。”
杜湖启听到沈军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张不开口。沈军透过后视镜再次观察他,看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挣扎。沈军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他太多的压力,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权衡利弊。
警车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伴随着他们的对话。杜湖启再次打破了沉默:“警察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人是我杀的,都是我的罪过。”
沈军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杜湖启,现在后悔并不晚。如果你愿意交代,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或许可以减轻一些你和你家人的罪责。”
杜湖启低下头,双手紧握在一起,指甲几乎嵌入手心。他深知,沈军说的是事实。自己的行为,已经让一家人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杜湖启终于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决绝:“警察先生,我愿意交代,我会把我所做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沈军语气平静地回答:“杜湖启,如果你真的愿意交代,那就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
夜色渐浓,四十分钟后,警车终于抵达目的地——吴集派出所。派出所的大铁门缓缓开启,院子里一片漆黑,唯有院墙外高大的意杨树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杜湖启被两名民警押下警车,面对这陌生的环境,杜湖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随后,他被带进审讯室,室内的灯光骤然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杜湖启眯着眼睛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已成惊弓之鸟的他心情愈发紧绷。
沈军对刚坐下的杜湖启严肃地说:“杜湖启,你不是要交代吗?现在就开始说。”
杜湖启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低声嘟囔道:“你们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交代了?我有什么交代的,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什么可交代的。”
杨可听到杜湖启出尔反尔的言辞,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收拾他,却被沈军用眼神制止了。
“你这个家伙,这么快就翻脸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你。”杨可愤怒地说。
沈军戏谑道:“杜湖启,收起你的小把戏,别在这里卖弄了。先给你听些东西。”
突然,审讯室里响起了马颜萍在追赶警车时发出的呼喊声。尽管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杜湖启还是辨认出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顿时又紧绷起来。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我交代,我要交代。”杜湖启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你要交代什么?”沈军紧追不舍地问道。
“人是我杀的。”杜湖启语气沉重地交代。
“你杀了谁?”沈军继续追问。
“孙姬兰是我杀的。”杜湖启终于承认。
这些正是沈军与杜湖启在警车上的对话录音。听到此处,杜湖启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只见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喊着:“不要再放了,我交代……”随即放声大哭。
此时,沈军并未急于提问,而是不紧不慢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杜湖启说:“杜湖启,你看看这是什么?”
杜湖启连忙接过那张纸条,只是扫了一眼便立即回答:“那不是我卖蚂蟥的收据吗?”
沈军看似轻松地追问:“那你就从这张收据开始交代吧?你的犯罪行为应该是由它引发的吧?”
这句话虽问得轻松,杜湖启听到却如雷贯耳,一下子愣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我?”
沈军严肃地说:“你还不满十八岁,属于未成年人,我们本着教育挽救的政策,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杜湖启大声地喊叫着:“不要再说了,我交代,我彻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