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降正义

雨，下得跟老天爷终于想起自己还管着洗衣服这摊事儿，正把攒了八百年的陈年脏水一股脑往下泼似的。齐默缩着脖子，怀里紧紧搂着他唯一的盾牌——一个金光闪闪，底座上刻着“年度最佳程序员”的奖杯。这玩意儿沉甸甸的，棱角分明，此刻除了能证明他曾经在代码的海洋里扑腾出过几朵像样的水花，最大的实用价值就是勉强盖住他半个脑袋，阻挡一下那劈头盖脸的雨水。

“淦！打车软件排队排到明年清明了吗？”他低声咒骂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小区里快成河的积水里。脚上那双斥“巨资”买的皮鞋，此刻正发出绝望的“噗叽”声，宣告着它们水陆两栖生涯的终结。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灌进去，激得他一个哆嗦。但想到家里温暖的灯光，女友林薇温柔的笑脸，还有怀里这个准备当惊喜送出的奖杯（毕竟加班狗能拿个奖堪比中彩票），心里那点小火苗又顽强地烧了起来。“薇薇看到这个，肯定得乐坏了吧？今晚高低得加个菜！红烧肉！必须的！”

终于摸到自家单元楼下，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湿透的西装裤紧贴着大腿，每一步都像在泥潭里拔萝卜，拔的还是那种根系特别发达的千年老参。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一条缝。

温暖干燥的空气混着一股熟悉的、林薇常用的“雨后栀子花”香水味扑面而来，让他冻僵的毛孔都舒服得想唱《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吸了吸鼻子，脸上不自觉地挂上傻笑，正准备高喊一声“Surprise！宝贝！你的年度最佳程序员带奖杯回家啦！”，声音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卡在了喉咙里。

客厅的灯没开全，只有沙发旁边那盏林薇说“很有情调”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晕。那光晕的中心，是他省吃俭用三个月、啃了无数包泡面才咬牙买下的、号称人体工学能缓解腰椎间盘突出（虽然他的腰突还没好）的豪华沙发。沙发上，两团白花花的人影正以一种高难度的、极其违背人体工程学的姿势紧密纠缠在一起，伴随着压抑又忘情的喘息，以及沙发弹簧不堪重负、发出如同老牛拉破车般的“吱呀吱呀”呻吟。

齐默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万只蜜蜂同时袭击，还是那种特别暴躁的非洲杀人蜂。他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僵在门口玄关的阴影里，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年度最佳程序员”奖杯，“哐当”一声，脱手砸在了光洁的瓷砖地上。金属底座和瓷砖碰撞，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哀鸣，完美地为沙发上的“生命起源交响曲”加了个休止符。

沙发上那两团纠缠的白影猛地一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劣质小电影。随即是一阵兵荒马乱的窸窣声、布料摩擦声和一声短促的、属于林薇的、带着被抓包惊慌的惊叫。

“谁？！”一个带着明显慌乱和被打断好事极度不爽的男声响起。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染着黄毛、光着膀子、肌肉线条倒是挺流畅（一看就是健身房蛋白粉堆出来的）的脑袋从沙发靠背后面探了出来，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和被打断的不爽。他看到门口湿漉漉、呆若木鸡、手里空空如也（奖杯掉了）的齐默，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欠揍的、混合着得意和“你丫谁啊”的轻蔑弧度：“哟？薇薇，这你家修水管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多扫兴啊。”语气轻佻得像在点评外卖。

林薇也挣扎着坐起身，胡乱地扯着被揉皱的、齐默上个月刚给她买的真丝睡裙，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看齐默的眼睛：“齐…齐默？你…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声音抖得像筛糠。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猛地冲上齐默的天灵盖，瞬间压过了刚才的寒意和淋雨的狼狈。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狂跳，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耳朵里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刷的轰鸣，盖过了窗外的雨声。他死死盯着沙发上那对衣衫不整的狗男女，视线从林薇惊慌失措、写满“完了完了”的脸，移到黄毛那挑衅的、带着“老子睡了你女人”炫耀的眼神，再落到那价值不菲的沙发上——那上面还留着他们刚才“探讨生命起源”的凌乱痕迹，像一幅抽象派犯罪现场。

愤怒像失控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滚、膨胀，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撑爆，从内而外烤成焦炭。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头顶，那盏廉价的吸顶灯仿佛感应到了他体内狂暴的、足以驱动整个小区的电流，灯泡里的钨丝开始疯狂地明灭闪烁，发出“滋滋滋”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电流噪音，将整个客厅映照得忽明忽暗，鬼影幢幢，完美烘托了抓奸现场的诡异氛围。

“我…我他妈…”齐默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冰坨子，带着刺骨的寒意。

黄毛似乎被这诡异闪烁的灯光和齐默濒临爆发的、如同人形自走炸药包的状态弄得有点发毛，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喂！看什么看？赶紧滚！别打扰老子好事！”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好…好你妈的事！”齐默终于咆哮出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被砂纸打磨过。就在他几乎要凭着本能扑上去，用地上那个冰冷的、棱角分明的“年度最佳程序员”奖杯给黄毛那颗蛋白粉脑袋开个瓢，顺便验证一下奖杯底座硬度的瞬间——

“轰咔——！！！”

一道惨白得如同创世之初的闪电，撕裂了浓墨般的雨夜！它精准得如同安装了北斗导航外加AI人脸识别，无视了老旧的楼顶、钢筋混凝土的阻隔，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和“替天行道”的使命感，狠狠地劈在了齐默那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扬起、还滴着水（和绿帽）的天灵盖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被拉长成了慢镜头。

齐默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炽白。没有痛感？不，那瞬间的剧痛已经超出了神经传递的极限，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炼钢炉的废铁，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汽化，头发根根倒竖，仿佛在向雷霆致敬。意识被这狂暴的能量撕扯、粉碎，又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糅合。无数冰冷、混乱、闪烁着奇异符号（有点像乱码，又有点像天书）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银河，蛮横地冲进他即将崩溃的脑海，进行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格式化重装。

一个毫无感情、带着奇异金属摩擦质感（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刮擦）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盖过了雷鸣的余韵和头顶灯泡的滋滋声：

【滴！检测到超高强度负能量场（绿帽指数MAX）…符合极端激活条件（衰神附体+天打雷劈）…】

【能量场坐标锁定…目标生命体征濒临崩溃（物理+精神双重打击）…正在强制绑定…】

【财富逆转系统（Beta测试版）绑定成功！宿主：齐默（人类雄性，状态：社死+物理半熟）。】

【能量来源：宇宙暗物质衰变能（本地化通俗名称：天打雷劈）。】

【新手生存礼包（低保版）发放中…请查收…】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微弱，脑组织轻微碳化（建议七分熟），建议立即补充糖分（可乐优先）并处理…滋滋…当前首要社交关系（绿帽危机）？】

炽白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留下的是无边的黑暗和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烧焦的诡异气味（有点像烤糊了的鸡毛）。齐默像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直挺挺地、硬邦邦地砸在冰冷湿滑的瓷砖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噗通”。他浑身冒着袅袅青烟，头发根根直立，如同顶着一个劣质的、刚被雷劈过的黑色拖把头。原本还算英俊（自认为）的脸庞此刻一片焦黑，只有眼白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嘴里无意识地往外吐着细小的、带着微弱电弧的火星子，活像个人形故障电蚊拍。

客厅里死寂一片，只剩下灯泡钨丝彻底烧毁后“啪”的一声轻响，如同最后的哀鸣，以及窗外依旧哗啦啦、仿佛在无情嘲笑的雨声。

沙发上的林薇和黄毛彻底吓傻了，如同两尊被雷劈过的、栩栩如生的石雕。林薇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嘶嘶声，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写满了“卧槽？遭天谴了？”。黄毛脸上的嚣张和得意早已被极致的惊恐取代，他光着膀子，看着地上那个冒着烟、还在微微抽搐的人形焦炭，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他，吓尿了。物理意义上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地上那具“焦尸”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呃…咳…咳咳咳！”齐默猛地吸了一口气，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被电击过的神经，疼得他龇牙咧嘴，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抗议游行。他挣扎着，像一台刚从废品站捞出来、关节生锈的机器人，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

意识像是从深海里被打捞上来，带着溺水的沉重和混乱，还混杂着一股…烤肉的焦香？那个冰冷的金属音似乎还在脑子里回荡，如同耳鸣的余韵。

【财富逆转系统…绑定成功…新手礼包…】

他甩了甩嗡嗡作响、还在冒烟（物理+精神双重）的头，视线模糊地扫过地面。就在他手边不远处，那张被雨水打湿又被雷劈得边缘焦黑卷曲、如同他此刻人生的彩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活下去…钱…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本能般驱使着他。他无视了沙发上那两个吓得魂飞魄散、大气不敢出、如同背景板一样的“石雕”，也顾不上自己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刺鼻的焦糊味（以及黄毛贡献的尿骚味），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抓起那张焦黑的彩票，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湿透又焦黑的西装裤黏在腿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但他还是踉踉跄跄地、像个刚从地狱十八层爬出来的丧尸，一步一挪地朝着门外走去。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那一片狼藉、背叛和…天打雷劈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