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在我们宿舍的区区几人中就有要考研的,要考公的,要找稳定工作打工的,要创业的,要继承家产的,还有要做诗人的,等等诸如此类的,不同的优质选择。
顺便提一句,阿黄的父母在内蒙呼和浩特市有个整整六层大楼的麻辣烫馆子,前五层都是用来储存冷藏蔬菜的,好吧,这是我们专属的一个梗。
这都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是的,在当时的我们眼里,我们都有着光明且瑰丽的未来。
最起码,我们住在宿舍里的时候都是这样去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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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并且为其所努力的积蓄着不断前行。
于是,我们就都很坚定的,很没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不去学校举办的低劣的校招择业会,俗称校招会。
当然,都只是没有很主动的,很关心的,很有目的的去过校招会,只是偶尔路过。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论文进度都拖延的很迟,在即将要答辩时,学校才开始了校招会,而我们才开始改三稿,确实是都没什么精力功夫去搭理这些,在我们看来很低端很low的企业的招聘内容。
毕竟,我们可都是人中之龙,都有着瑰丽美好的前程远大少年郎,好吧,虽然区区的本科论文答辩,对于我们这些有着过分优秀潜质的人中之龙来说,都有些难以招架,但对生活有信心总归是好的,我们总是炽热且忧心的。
虽然,在现在看来当初确实太高估自己了,太哄着点自己了,但不可否认,上学时的我们光明且美好,还前程远大。
其实,我们对于校招会的内容还是很好奇的,有两次我交论文的时候正好路过两次校招会,当然,也是出于好奇,所以,我就去逛了逛。
其实在我的眼里,这很像游园会或者日漫里的校园祭,虽然校招会上有很多摊位,很多人,但我也只记住了有两个学姐,没办法,人之本能,我只能记住对我来说更有趣,更深刻的事情和人。
第一位学姐,是一个长腿黑丝性感套装,胸的话目测最小也得有36C,就是脸长的一般,我看了几分钟就扭头离开了,我走的时候没有一丝丝想要问她要微信的留恋,回宿舍的路上走的很果决,说实话,我的审美标准可一直都是很高的。
虽然也和老师论文三稿催的很急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关系。
我甚至都没有注意过,这是哪个系的校招会,更别提其中有什么具体内容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确实算是个庸俗肤浅的普通人。
后来打听后得知,这是机械化工系的校招会,至于为什么机械化工会有学姐?
好吧,这是假学姐,是部分牛马血汗工厂老板专门雇来吸睛招人的车模。
还好我是一个审美标准较高的肤浅俗人,并不会被这种虚假的诱饵所吸引上钩。
的确,在我的刻板印象里,所谓车模都是一些身材尚可,脸长得非常一般的模特。
好像这一标签化的说辞,会显得我更肤浅庸俗。
第二位学姐是个身穿白色短裙的真实学姐,说是他们几个青春靓丽外貌姣好的校友们一起组建的一个直播带货公司,这几个直播公司的学哥学姐都是典型的俊男靓女,
他们公司同事也都属于是这一类型,外貌典型的青春靓丽,年轻明媚的,不过基本都是身材平平无奇。
在招聘摊位上,这位白色短裙学姐主动搭讪了我,她说我声音很好听,有没有在这方面的从业意向。
我对于她只夸赞我的声音而非赞叹我绝世的容颜这一方面,颇为不满,所以就谢邀了。
委婉的拒绝了,也是由于我确实对绝大多数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不感兴趣。
但是,我其实对他们公司的运营模式还挺好奇的,毕竟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比较好奇,所以就和她多聊了很久。
由于她,并不符合我稳定的高标准审美。
所以,我就真的只是出于好奇,才和学姐聊了很久,这和学姐的外貌并没任何关系。
虽然说我庸俗,但是,我是真的觉得这些学姐并不怎么吸引我,其实,毕业前学校还是开过两次音乐节,具体内容我忘记,大致是一次在下午,学生们上台去唱,姑娘们在极力的彰显着自己的魅力。
而上了台上的男孩子们都在歌声里表达着对台下某个姑娘的爱恋,甚至有两个有意高调的朋友,大胆的向他们已经热恋了一年到两年的女朋友又一次表白了。这很好,最起码表白的成功率很高,没有表白失败的尴尬,和在几千人面前的社死。
第二次音乐节,就是在毕业前半个月前的,校方去请来的专业DJ和乐队来办的音乐节了,具体内容我也确实没记住,比如具体开到了后半夜几点。
我只记得,那个有着彩色光斑里的浓郁的夜里,在震耳欲聋的音乐让大地都有些微微震颤了,同时震颤的还有我的血液,心脏和灵魂。
我有些迷离的看着这些像午夜成群翻飞的绚丽的蝴蝶一般的,散落在四周的美丽学妹们,她们青春洋溢,快活无忧,即使再浓郁的夜色,也这遮盖不住她们的美好荡漾着浸染着这方天地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除此以外我并不喜欢其他地方专业的商业音乐节,吵闹的乌烟瘴气的音乐节,因为其他商业的音乐节是众人用来逃避生活的,逃离苦难的自我麻痹,
而大学里的毕业季音乐节,是对未来的期待,而这期待中也掺杂着些对校园生活的不舍,还有一点对未知迷茫的踌躇忧伤,但这都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后调了,浓郁的前调中调还是对美好的期待的。
其实校招会的人流还是沸沸扬扬的,并不只有我和学姐们,只不过被我下意识屏蔽了,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想要刚毕业能有个好工作的。
通过排除法,我知道了我大概不会去做销售,主播等职业,因为不想,不喜欢。
至于究竟要从事其他的什么行业,当初没有想明白,现在也不太清楚,还在继续尝试中。
毕竟,人生路漫漫,路漫漫兮其修远。
虽说后来也创业了,但是,我创业的初心只是想水论文的时候轻松点和不想上班,顺便试试某些行业到底适不适合我。
其实现在想来,我其实是有一个愿望的,在一个静谧的午后,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放松的躺在被下午已经不太刺眼的阳光所笼罩着的大床上,最好还是个周末的午后,无人打扰,完全什么都不用去想的躺着,舒服的躺着。
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如今非常难以实现的愿望了,尤其是什么都不去想最难以实现。
我记忆里的上一次这样还是十七岁的一个下午,刚看完一本书,而我只是放空的,半梦半醒的静静地悠然的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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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的我们一同在这虚假的轻松氛围中等待着终稿,等待着答辩,等来了毕业。
到了拍毕业照的时候,我还在人群里不适时宜的插科打诨着,逗得周围都充满快活气息,但是眉宇间仍然忧伤着,这是对未来未知的感伤。
拍完集体照,当大家都成群结队的穿着学士服的拍个人或群体纪念照时,我却先匆匆的离开了,具体是回宿舍了还是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我也不记得了,不太清楚。
我并不是一个很会告别和习惯了别离的人,也最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还有此时别人看我的眼光也奇奇怪怪的。
一般这种时候,无论是谁正在在看谁,无论是男的看女的,还是男的看男的,还是女的看女的,眼里都是深情的,热切的,不舍的,留恋的。
我觉得,这多少是有点恶心的,令人尴尬的。
于是,尴尬的我,就去四处溜达,看了看他们分别时的行为举止,只是远远的看着,或许这也是一种逃避的行为,只是在否认和不接受最后一次毕业。
我就像是一个观察学校人类行为的外星人,或许,我仅仅只是一个不合群的异类。
偶尔去真实的不合群。
宿舍里总是洋溢着热情快活的空气,直到我们一个一个的走出宿舍门的那一秒,最后一次合上宿舍门的那一刻,在电梯口,最后一次长久的注视了门牌号后。
甚至在离开前的头一天我们都还会漠视的毫不在意门牌号的存在,然后再等电梯的那几分钟,就会突然的长久的注视着它,仿佛要把这串数字铭刻在大脑里,有些突兀,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我们又一次的毕业了,这大概是我不打算考研之后的,字面意思的最后一次毕业了,我以为我高中毕业将是我最后一次精神上的毕业。
高中刚毕业时,我先进厂打工攒了点钱,然后就去四方流浪,没有起点没有终点,赶开学前饿不死的去学校就好了,我以为我经历了一次社会残忍严酷的毒打,感觉历练了一番就再也不会经历毕业的情绪了。
现在看来,不是的,人生所到之处,处处都是毕业,与逐渐熟络的他人毕业,与逐渐适应的环境毕业,与熟悉毕业,与习惯毕业,与陌生毕业,最后和我们的整个人生,在终点毕业。
于是,我们都又一次的毕业了,和轻松愉悦的环境,和关系熟络的舍友,同学,老师,相互毕业,相互分离。
我想我们每一个人在最后离开宿舍楼时,都会驻足回望着这个,平时不甚在意的,却承载着我们毕生难忘的快活空气的平凡建筑。
因为这是我们此生不再有的,轻松环境,快乐氛围。
即使有,也会是另外一种。
12
说起来啊,我们宿舍几个憨货都是极其幸运的,最起码在校期间基本都是愉快的美好的,即使有失望或不满,也会随着离校的那一瞬而消散。
最后,在偶尔的一个夜晚,在不经意间的看到和校园相关的物件,或是在思考对生活不满时,又或者是和同学小聚一场,在电话寒暄时,会去追忆起曾经的美好往昔,
对,回忆里只会留存美好,不好的早已随着离校那天的那一刻就随风消散了。
就我对周边宿舍关系的观察,我们确实是挺幸运的,最起码我们这个宿舍里这六个相互陪伴着彼此的人,几乎从来没有争吵过。
我们总是很和谐,很融洽,即使是去默契的维持一个虚假的欢愉的氛围。我们都是很乐意的,很支持的。
所以我们是幸运的,而现在我再去联系这些朋友舍友,即使是我们脱离一起生活的环境氛围,脱离一起生活了很久之后的今天,也总是会有一些共鸣在的。
也是可以相互鼓励的,相互勉励的,这非常好,这也是目前生活里为数不多了的和谐交流了。
不过这倒是这让我想起了一件非常有对比的故事。
走廊尽头斜对角的宿舍,是阿党和阿海的房间,他们两人都和我们宿舍的关系很要好。
阿海是之前和我一个学校的,阿党是后来认识,他俩和阿黄阿虎是一个班的。
偶尔来我们宿舍扯淡,一来二去关系就熟络了,毕竟闲时都是满楼道流窜去寻知己畅谈人生的。
阿党在大三的时候淘了一个二手打印机,在学校里以帮助他人打印资料,来赚点外快,比学校其他地方要便宜很多,况且他就在宿舍打印,离我们很近,所以,不论男女都很乐意给他订单。
相对而言,他还是很有经商头脑的。
他大概打印一张资料赚1毛钱的利润吧,薄利多销,但本质上他去做这份工作的话也并没有挣到多少钱,一学期下来大概也不过是几千块钱而已。所以,他很重视自己辛苦得来的血汗钱。
为了扩散他的客户群体,他甚至不惜卧底到女生宿舍群和新生群里去推广他的生意。
也正因如此,才引申出了阿海和阿党的矛盾。
他们俩性格上不好说都是很小气的人,但都有一点小心眼子,都是独木桥上不让一步的犟种。当然,这属于我的主观判断。
他们起初就争吵过很多次,其实只是因为阿党打印东西的时候,打印机特别吵或者经常有人来拿资料的时候影响到了阿海的休息,
其实是在我看来就很好解决,阿党先去道个歉,然后收敛一点,偶尔给阿海带几次饭,事就算过去了,最多是请阿海吃顿饭而已。
没成想,事情愈演愈烈,随后阿海就向老师举报了阿党的这个商业行为,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阿海是有一些妒忌阿党的收益的,不然,他不会小心眼到去告老师,而是最多和阿党再争执几次或是打几架。
而并非是去告老师,这在我们眼里是拙劣的,幼稚的,影响恶劣的,因为是都成年人,你遇见了个人之间的问题还要像找妈妈一样去找老师,这无疑是会被我们在内心耻笑的,而且我们导员还是个女老师,并不好介入男生宿舍的故事。
我们除了交资料,开班会以外,就根本不愿意去见导员,包括班会都会经常翘课的我们。也害怕被阿海这样去举报了,而且我还有个锅,也怕那天阿海一不开心就给我举报了。
所以,就都渐渐的疏远了阿海。
而阿党也确实太不给阿海面子,打印机和进进出出的人群是愈发的熙攘和吵闹。
迫使阿海更加频繁的来我们宿舍躲清闲,我们都多少有点烦他了,直到他忍无可忍的举报了阿党。
无疑,这更是激化了他俩之间的矛盾,使其变得不可调节,没有了回环的余地,且争锋相对,堪称大道之争,你死我活。
在我看来,这个事情,得阿党认错,毕竟他还要盈利,且矛盾的源头确实是来自于他的行为。
当然,我并不了解任何人,这也包括我自己。
所以,都只是建立在一定了解上的推测。
况且他的这个商业行为也是必然不被校方所容许的,因为学校内还有两家商用打印社,宿舍里打印社多了后,就会影响到校方出租门面的收益。
于是他们的这个小小的复杂矛盾就更加的激化了。
他们俩,都是体型相似的年轻人,在老师处理的不了了之后,他们就把各自的怒火积压到了在毕业的最后一天。
其实在校园里毕业前最后一天打架很常见的,毕竟都是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只不过,其他人大多是因为情感纠纷,所以两个男人因为个人原因打架是很少见的。
于是那天晚上,最后的矛盾平静的爆发了,他俩打了一架。
阿党流着鼻血的跑进我们宿舍详细的诉说了整个过程。
我们都表示很遗憾,遗憾没有看见现场直播的场景,没有看到他们相互叫骂挥拳的每一个细节,毕竟属于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是围观热闹是我们根植在基因里的找乐子的源泉。
据说这次好像是告了老师,我合理的怀疑他不擦鼻血的良苦用心,可惜不过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是毕业前的最后一天,看的出来,阿党并没理解为什么要去最后一天再打架的。
他们俩或许会因为这段不愉快的流鼻血的往事,来否定整个大学生活的快乐美好吧。
毕业后,没多久阿党就考上了三支一扶,他老家本地的岗位,阿海也回老家去上班了,他俩大概率以后都会老死不相往来吧。
毕竟小心眼子都这样,虽然,我作为我们宿舍平等镇压每一个人的核武威慑,起初就强行扩大了每个人在宿舍的心眼子和包容心。
但这也是需要每一个默契的,和谐的配合的,我们心照不宣的相互影响着,这就是所谓环境和氛围的形成。
所以,我们是幸运的,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连一点点争吵都没有,包括在我半夜唱歌的时候,都是相互包容的,我很感激他们,当然他们会更感激我。
充斥在我们大学生活里的就是美好和愉快,以至于没有什么其他的可说的,就只有享受生活的乐趣。
甚至享受到不容许他人的插入,从而不去找女朋友,没错,这就是我新的借口。
现在我们依然会去追逐和感受曾经那样,美好的生活。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是有过这样的感受,也终归是个不错的经历。
对的,无论如何,毕业的我们都会像四散的云一般,分离远去,所以,也不必太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