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年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只剩下白。
不是雪地的白,也不是病房墙壁的白,而是一种吞噬一切的白——没有阴影,没有边界,甚至没有上下之分。他试图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在半空中拖拽出透明的波纹,像划过粘稠的液态光。
“认知加载完成。“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一颗悬浮的光球——不,那根本不是“球“,当齐永年意识再次清醒时,仔细的盯着白球,它时而呈现为十六面体,时而化作流动的星云,最后定格成老式收音机的模样,旋钮自行转动着沙沙作响。
“这是......“
“所有可能性的起点。“收音机吐出带着电子杂音的话语,“用你能理解的说法——你正飘在思想的子宫里。“
当他试图站立时,地面突然倾斜了十七度。这不是比喻——齐永年亲眼看见自己的左脚陷入“地板“,而右脚还浮在距地面三十厘米的空中。空间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在呼吸间变换着拓扑结构。
“小心认知过载。“收音机突然变形,化作一副半透明的AR眼镜架在他鼻梁上,“建议先用三维滤镜。“
透过镜片,纯白空间终于呈现出可理解的形态:一个无限延伸的立方体房间,墙壁上偶尔浮现出门的轮廓。最近的那扇门呈现青铜鼎造型,鼎耳处刻着极小号的E=mc²。
“那是春秋通道。“眼镜显示出一段浮动文字,“但建议先看看这个——“
镜片突然切换成X光模式。齐永年倒吸一口冷气——在看似空白的墙壁内部,无数DNA双螺旋结构的光带正以超弦理论的振动模式运转,每条光带都存储着某个人的完整记忆。
“你到底是什么?“齐永年伸手去抓收音机,却扑了个空。
设备突然解体成数百个发光粒子,在他面前重组。先是变成教科书上的玻尔原子模型,接着化作银河系旋臂,最后凝结成一个穿白大褂的青年形象,胸口别着“启明“字样的徽章。
“我是你潜意识里的量子观测者。“青年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系统、指引精灵,或者——“
形象突然坍缩成超立方体,六个面上同时播放不同时空的画面:长城的烽火、图书馆的尘埃、互联网服务器的闪光......
“高维备课铃。“无数个声音重叠着说,“用来唤醒像你这样的沉睡者。“
齐永年此时被震惊到无以复加,思绪久久不能平息,良久之后,脸上的表情时而惊喜、时而紧皱,在这寂静无声中,光球变成了收音机模样,静静地等待着齐永年的苏醒。
“刚刚那是什么?”
“时空碎片,你就像拍电影的场务,可以观看但不能也无法发言。”光球轻柔的说道。
“你让我看什么?”
“需要你思考。”
“思考什么?”
“生活为什么是这样!”
“我没明白,刚刚大脑一片混乱,我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东西!”
“思考”白球平静的说道。
齐永年听了之后,用条件性反射来衬托出自己内心的烦闷,双手紧抱大脑,透明的身体,让他的双臂在旋转一圈后,又复归原位。看着这不可思议又荒诞的一幕,齐永年内心莫名的痛苦又难安。
“不要急,思考是一个过程,刚刚没适应,我可以让你再去体验一次。”光球语气平和的说道。
“我想回家!”齐永年带着哭腔说道,他以为自己撞了大运,碰到了传说中的金手指,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脱死亡这一命运。
“你已经死了,理论上不可能复生,你现在在意识世界里,超过了你所能理解的范畴。”
“等等,理论上不行,但实际还是有机率的是吧?”齐永年在听到白球话语中的意思后,马上抓住了可能性。
“这在于你的思想觉醒程度。”
听到了自己有复生的可能,齐永年惊喜万分,马上说道:“那还等什么,马上让我觉醒。”
“记住,你的意识和思想在我眼里都是透明,如果觉醒失败,你会永恒的泯灭在时间长河中。”
齐永年听了之后,原本欣喜的内心,表情也沉重了起来,片刻后,想了想自己已经死过一次,还怕再死一次吗?既然是思想的觉醒,那就每一刻都不放过,用当年准备参加高考的状态来面对接下来所有的问题。脸上的神情随着心情的变动又舒缓了起来。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一条青铜色的发光路径径直朝它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