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寨，聚义厅外。
陈默蹲在梁柱旁，捏了捏紧皱的眉头。
当他真正意识到陆晴空干了什么的时候，一切便都已经晚了，西山大妖的到来成了定局。
陈默完全没有预料到，一个偏远小镇凡人小子，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比起他那位话痨上司尹少呈此前说的武学天赋极高，陈默倒是感觉这小子在炼药上的天赋才是真正骇人。
在没有催动任何灵气辅助只要的情况下，仅凭妖血中残存的妖力，便能将药效发挥到这种程度，恐怕已经具备了入品灵药的潜质。
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陈默从怀中取出数张符箓，放在手中揉搓，嘴里念念有词，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录入其中。
顷刻间，符箓燃烧，青色的烟火伴随着符灰，化作一只青鸟振翅朝着镇子的方向飞去。
而后目光便转向厅内。
看着还在与独眼三当家对峙的陆家兄妹，做好了随时出手救人的准备。
陈默很清楚，作为入了品的武夫，哪怕三当家独眼张如今身受重伤，也绝不是一对瘦弱的凡人兄妹能够抗衡的。
腥臭的刀风擦着陆晴空耳畔划过，独眼张的豁牙间喷出血沫：“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陆晴空反手将妹妹推向地窖方向，自己则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
烛台尖刺扎进掌心带来锐痛，却让他的思维愈发清晰，三当家独眼张被梁木贯穿的左腹正渗血，那他必然会对此处的防护最为上心。
“哥！“陆少染踉跄着摔在虎皮椅旁，突然摸到椅垫下冰凉的金属物件。
“进地窖！“陆晴空险而又险的矮身躲过劈砍，烛台狠狠戳向对方受伤的腰腹。
独眼张狞笑着用刀柄格挡，腐朽的青铜应声碎裂。
碎铜片飞溅的瞬间，陆晴空突然松开烛台，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沾满淬毒散的右手径直抓向对方独眼。
结合了前身多年上山采药经验，指尖精准抠进溃烂的眼眶，混着药粉的指甲深深刺入血肉。
若非陆晴空提前服用了淬毒散的解药，他肯定是不敢这么玩的，否则还未等伤害到眼前这个独眼，自己就先毒发身亡了。
“啊啊啊！小畜生！“独眼张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胡乱挥刀劈砍。
陆晴空顺势滚到供桌下，摸到妹妹扔来的物件时瞳孔骤缩——是把填好弹药的燧发短铳。
这是大宸王朝工部特制的“雷火铳“，本该被严格管控，只会出现在边军将士们手中才对。
但此刻却是由不得他思考这些，独眼张凭借着最后模糊的视野，以及武夫的直觉，抬刀便砍向趴伏在地的陆晴空。
地窖入口传来妹妹的惊呼，陆晴空来不及瞄准，毫不犹豫抬手扣动扳机。
火药爆鸣声中，独眼张的右膝炸开血花，庞大身躯轰然跪倒。
少年趁机冲向地窖。
“哥！这里！“陆少染举着火折子站在地窖转角，火光映出她脚边倾倒的陶罐——正是陆晴空先前布置的淬毒散。
淡紫色毒雾正在地道中蔓延，好在他在松绑时便喂陆少染吃下了解药。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熊妖的咆哮近在咫尺。
陆晴空拽着妹妹拼命冲进地道出口处，身后传来梁柱断裂的巨响。
巨大的熊掌几乎掀飞了整个聚义厅，陆晴空若是慢上片刻时间，此刻恐怕已经化作肉泥和碎块。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坍塌的砖石遮蔽的前一刻，数名山贼拖着双目已然失明的三当家独眼张跳入了地窖，还未等他们松口气，便闻到了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毒雾气味。
“去，抓住那两个小畜生，他们身上有解药，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
身后山贼的咒骂声突然变成凄厉惨叫——淬毒散的紫雾攀上他们裸露的皮肤，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成脓水。
独眼张咆哮，他被陆晴空戳瞎了仅剩的那只好眼，还被火铳打爆了右腿的膝盖，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同时又身中剧毒。
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令他陷入昏厥，只能咬牙命令其他侥幸活下来的山贼去追。
陆晴空拽着妹妹在逼仄通道狂奔。
感受着山洞内的地动山摇，碎石簌簌坠落，陆晴空将一把淬毒散扬向身后。
紫雾在狭窄地道里翻涌，追得最近、吸入毒粉的山贼捂着咽喉栽倒，指甲在岩壁上抓出道道血痕。
“哥...我跑不动了......你快走......“陆少染的绣鞋早已磨破，右脚掌被碎石划开狰狞伤口。
陆晴空突然将妹妹拦腰抱起，血腥味混着她发间的忍冬香涌进鼻腔。
十五岁的少年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依然在摇晃的地道里狂奔——前方隐约透出的月光，出口近在眼前。
“砰！！！“
变故陡生。
熊妖的咆哮引发山体剧烈震颤，通道顶部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此刻的陆晴空若是抛下妹妹全力奔跑，大概率能在地道坍塌前逃出生天。
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陆少染突然挣脱怀抱，眼里擎着泪，用单薄的后背跌跌撞撞摔向追来的山贼：“哥你快走！“
少女像断线风筝般跌落，陆晴空目眦欲裂地回身。
他看到山贼的抬起的刀闪着寒光，即将落向少女纤细的脖颈，陆晴空眼中净是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眼前，明明不该采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明明自己还能做更多准备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千钧一发之际，追兵咽喉突然绽开血线，陈默的刀光凌冽。
“走！“
陈默左手拎起陆少染，右臂夹着陆晴空纵身跃起，肩头猛地撞向下落的巨石，掀起巨大烟尘。
三人刚冲出地道，整座山峰便在熊妖的撞击下轰然坍塌。
陈默腰间符箓青光大盛，在坠落的巨石间腾挪闪避。
陆晴空看到山贼们被活埋前的惊恐面容，看到月光下母熊妖对着废墟仰天悲啸，最后看到的是陈默的一身玄黑飞鱼服——片刻间他便将事情的关键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三人滚落山坡时，青峰寨已成废墟。
“这毒当真厉害。”陈默以刀拄地，撕开染血的袖口，露出被毒雾灼伤的手臂：“小子，你是入了品的丹师？“
陆晴空摇了摇头，撕下衣摆给妹妹包扎，声音嘶哑道：“曾有幸得到高人指点，传授了些微末手段罢了。“
“能突破七品武夫护体罡气的剧毒也是微末手段？”陈默轻笑道。
陆晴空没有过多解释什么，拖着已然疲惫到极点的身体起身，将解毒药递给对方，躬身抱拳正想郑重道谢。
远处传来密集马蹄声，尹少呈的朗笑刺破夜幕：“好小子！本官就爱看这些山耗子被狗熊刨窝！“
陆晴空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直直栽倒在地，嘴角渗出黑血——过量服用药物激发体力，以及与淬毒散长时间接触积累的毒素终于爆发。
“哥！”
意识消散前，陆少染死死攥住了他的手，陆晴空耳边传来系统提示：
【获得成就-为虎作伥lv2：协助妖魔进行杀戮（30/30）】
【已激活词条：伥鬼（白色）】
【词条效果：面对七品及以下妖魔鬼怪时，将不再主动把你和身边人视作攻击目标】
【获得奖励：速度+10、力量+8、体力上限+15、虎步（九品武学）】
【进阶词条：伥鬼（白色）→惑心伥（绿色）】
【进阶需掌握成就：为虎作伥lv3：协助妖魔进行杀戮（30/100）、惑人心lv1：未知（未知）、堰偶lv1：未知（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