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微凉的晨露

北风教堂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当小男孩捧起松软的面包时，门外就会传来神父的皮鞋声。”

莱奥大脑一阵钻心的刺痛，大段大段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中。

大运卡车一声鸣笛，白炽的灯光笼罩了他的身体。

再有意识时，他就多出了一份新的记忆。

超凡领域……魔法……神明……宗教……

一些本该与他很遥远的词汇在脑海中瞬间形成了清晰的概念。

而那个996的前端程序员的二十多年人生似乎只是一场梦。

他现在叫莱奥·伊涅斯塔，一个王国北部边寒小镇里随处可见的流浪者，在饥寒交迫，无以为继的时候被当地教堂的安东尼神父给捡了回来。

神父……小男孩……这两个词汇组合在一起就能产生无数的地狱笑话。

你知道反向驱魔吗？就是恶魔请神父从小男孩的身体里出来。

好笑吗？莱奥现在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而有些混乱的记忆明确明确告诉莱奥，安东尼神父把他捡回来，绝对不是因为怜悯，而是为了满足变态的欲望。

此时安东尼神父正在外面有事要办，不久后就会回来，但并不知道具体多久。

在木地板上艰难地挺起身，莱奥在房间里的落地镜上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十三四岁，身材瘦弱，身上的衣物劣质而单薄，只看这些，就像个奥赛尔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乞丐。

但另一方面，他的模样确实生得很好，面部线条流畅柔和，鼻梁高挺，眉骨下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洒下扇形阴影，眸色如同深潭，左眼还有一颗泪痣。

除了年纪大了一些，确实是神父会喜欢的模样。

莱奥扫视周围，这是神父的房间，镀金十字架立于橡木书桌上，玻璃罩内的圣母像眼神悲悯。

枝形吊灯永远调至最暗档，让墙上的鞭痕与抓痕隐匿于阴影，落地镜被猩红色天鹅绒窗帘半遮。

床边的抽屉并未上锁，莱奥下意识地拉扯了一下，厚重的教理法典下压着张泛黄便签，字迹颤抖：“当我抚摸他颤抖的肩膀时，终于理解了布德神父当初站在我身后时的狂喜。”

莱奥咬了咬牙，默默地把便签放回原处。

房间的逼仄压抑和饥饿感让他感到丧气绝望。

莱奥坐靠在床边，腿越缩越紧，两只手在头上来回揉搓。

想活出个人样就这么困难吗？穿越前是，穿越后更是。

他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轻轻的耳光。

“不能叹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叹气。”

“大不了和他拼了，反正烂命一条，我的屁股不是用来卖的！”

莱奥站起身，找寻着屋内一切可以充当利器的东西。

危险将近，无所依靠，心灰意冷的莱奥只抱着拼一把，不然就寄的态度，完全没有忍辱负重的想法。

或许，死之后他会立即通往下一个新世界呢？

不经意间，他瞥见了放在书桌上的两个贝果面包，一个上面涂上了草莓酱，一个上面撒上了黑芝麻。

即便知道这可能是神父留下的带有迷药的诱饵，他也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哒……哒……哒……

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皮鞋叩击地板的声音，一声一声，掌握着莱奥的心脏节拍。

莱奥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目光紧紧锁住尚未被打开的门扉。

伴随着沉缓的脚步声，谦卑恳求的祷告一同传进房间里。

“全能的天父、牧者之光的源头，求你用荆棘冠冕的刺痛，赦免这按捺不住的渴望。

你曾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此刻我的灵如荒漠般干涸，唯独这孩子的房间涌出甘泉。”

这一节祷告词念到末尾时，呼吸骤然急促。

“主啊，你教导我们‘葡萄枝子若不连于树就枯干’，今夜我愿作这连结的枝，用牧养迷途羔羊的借口，将他的灵魂嫁接于我。”

莱奥越听越恶心：“这初生还挺有仪式感。”

他在屋内搜寻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利器，看来安东尼神父很清楚怎么布置房间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醒来得太匆忙，而神父来得太快，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最终他只能把目光放在了书桌上的镀金十字架上。

十字架的两端微微尖锐，虽然不是为了战斗而设计，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却意外地具备了一定的攻击性。

大小也合适，他的手掌刚好能握住一端，意外地趁手，就连横杆都像是天然的护手，敲在头上效果应该不错。

莱奥将十字架拿起，目光集中于末端的尖锐处，眯起眼睛生出一股狠劲。

门外，安东尼神父胸前的金属十字架被攥得发烫，圣带下的汗水浸透衬衫。

“但你说‘总要警醒祷告，免得入了迷惑’，唯有穿越这罪孽的窄门，方能证明我配得冠冕。”

“感谢您，我慈爱的天父。”

祷告词停止，屋外的急促呼吸稍稍平静了一些，正如暴风雨前的平静。

莱奥不禁用力握住手中的镀金十字架。

吱呀……门开了。

安东尼神父看见莱奥的面容，嘴角完全压不住兴奋的笑意，银丝边圆框眼镜后狭长的琥珀色瞳仁中是按捺不住的欲望。

他来之前特意打扮了自己，身上的教会常服干净整洁，头上的每一缕发丝都打理到位，胡须也刮干净了，因为曾有小孩说他的胡须很扎人，疼爱孩子的他自然很注意这一点。

望向莱奥的第一眼，他就咽了咽口水，浑身的小动作都充满了躁动。

“小莱奥，你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可能只是年龄稍大一些……除此之外，你就是天父赠与我的礼物，我是如此虔诚。”

莱奥听了一阵反胃。

这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变态。

莱奥将拿着十字架的手背在身后，轻声乖巧道：“安东尼叔叔，我能玩玩柜子上的木头船吗？”

在衣柜的最上方，摆着一个做工精致，大概有50公分长的木制船模型。

安东尼偏头一看，露出宠溺的笑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画面：小莱奥欢喜地抱着船模型摆弄，而他突然从背后把小莱奥一把抱住，玩弄他的脸蛋，正如小莱奥玩弄玩具。

“好，我给你拿下来。”

安东尼转身面朝衣柜，以衣柜的高度，他需要奋力踮起脚才能够着顶部的模型。

“嗯……”安东尼抻长了手臂伸向模型。

莱奥收起令他自己都反胃的假笑，快速地抽出镀金十字架，眼睛恶狠狠地盯向安东尼的后脑勺。

动作要快，不然他就转过身来了。

趁着安东尼双手托举船模型，注意力全在船模型上，莱奥奋力地将十字架砸了出去！

叮！

当十字架尖端将要触碰到安东尼的皮肉时，安东尼的周身忽然白光闪耀，一道椭圆形的护盾结结实实地将安东尼和十字架隔绝，甚至十字架都没有在护盾上留下裂痕。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手臂用力，想要把十字架凿进去，结果当然是纹丝不动。

安东尼身子僵了一下，发出委屈的难听哭腔。

“我那么爱你……”

他发疯般地厉叫一声，白盾的力量将莱奥给弹倒在地。

莱奥勉力撑起身子，安东尼又将模型砸在他的头上。

头皮开裂，温热感从头顶一直滑落在到脸颊上，疼痛和眩晕中，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幻觉。

【姓名：莱奥·伊涅斯塔】

【职业：伪神（待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