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然而,将军府内的一处偏僻小院,却满是衰败之象。
林婉儿悠悠转醒,老旧的床榻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目光扫过那破旧不堪的床帐,上面补丁摞补丁,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屋内陈设简陋至极,一张缺了角的木桌,几把破旧的椅子,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杂物,蛛网纵横。
她是将军府的庶女,母亲早逝后,她便如无根浮萍,在这深宅大院中饱受冷眼与欺凌。父亲林战,整日忙于军务,对后院之事鲜少过问,即便偶尔相见,那目光中也难寻几分温情。而府中的柳姨娘,仗着有林雅这个嫡女,更是视林婉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常指使下人对她百般刁难。
“凭什么?我林婉儿绝非池中之物,定要挣脱这卑微的命运,成为人上人!”林婉儿紧咬下唇,精致的面庞上写满了决绝与坚毅。她清楚地知道,在这等级森严的大盛朝,唯有攀附上权贵,方能改变自己的处境。而当今最受宠的靖王,无疑是她心中的最佳人选。
今日,正是靖王府举办盛大宴会的日子,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受邀之列。林婉儿听闻,此次宴会乃是靖王为招募贤才、广结人脉而设,宴会上不仅有美酒佳肴,更有诸多才艺展示的环节。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她翻身下床,趿拉着一双破旧的布鞋,走到那面有些斑驳的铜镜前。镜子里的女子,虽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天生丽质。眉如远黛,眼若秋水,琼鼻秀挺,唇若樱桃,肌肤更是如羊脂玉般细腻白皙。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与操劳,让她身形略显单薄。
林婉儿开始精心打扮自己。她从箱底翻出一件略微干净些的淡蓝色衣衫,虽款式陈旧,却被她浆洗得干干净净。她细心地将长发梳理整齐,用一根素色发带束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楚楚动人。没有昂贵的珠翠首饰,她便采了几朵清晨绽放的野花,轻巧地插在发间,淡雅的花香萦绕,倒也别有一番清新脱俗的韵味。
“哼,就凭你也想参加靖王府的宴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身份!”林婉儿刚迈出房门,尖锐刺耳的嘲讽声便传入耳中。
她抬眸望去,只见林雅身着华丽的粉色绫罗裙,头戴珠翠凤钗,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正趾高气昂地站在不远处。林雅生得也算标致,只是平日里骄纵惯了,那眉眼间总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慢。
林婉儿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姐姐,我能不能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靖王府的宴会,又没明文规定不许庶女参加。”
“你……”林雅被林婉儿的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气得俏脸通红,一双杏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林婉儿,“你这贱婢,还敢顶嘴!也不想想自己在府里是什么地位,不过是个没娘的野种罢了,还妄图去靖王府攀高枝,简直是白日做梦!”
林婉儿心中涌起一阵愤怒与悲凉,但她强忍着情绪,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地与林雅对视:“姐姐莫要着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说不定到了靖王府,我还能博得靖王的赏识呢。”
“哈哈哈哈……”林雅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就你?还博得靖王赏识?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靖王何等人物,岂会看上你这个身份低微的庶女。你若去了,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林婉儿不再理会林雅的冷嘲热讽,她深吸一口气,绕过林雅,朝着将军府的大门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坚定有力,仿佛在向这不公的命运宣战。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或许是重重险阻,但她已然没有退路,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希望,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她也定要披荆斩棘,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行至将军府大门前,看门的家丁见林婉儿这副打扮,不禁露出鄙夷之色。其中一个瘦高个的家丁拦住她的去路,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咱们府里的庶小姐吗?这是要去哪儿啊?莫不是也想去靖王府参加宴会?”
林婉儿抬起头,直视着家丁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不错,我正是要去靖王府。劳烦大哥通传一声,就说将军府庶女林婉儿求见。”
瘦高个家丁上下打量了林婉儿一番,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你?还想见靖王?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靖王府的门槛儿可不是你这种人能跨进去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回你的破院子里待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林婉儿心中怒火中烧,但她深知此刻不能冲动。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悄悄塞到家丁手中,低声说道:“大哥,还请行个方便。我若能在靖王府有所收获,日后定不会忘了大哥的恩情。”
瘦高个家丁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的神情顿时缓和了几分。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便将银子迅速揣进怀里,说道:“看在你还算懂事的份上,我就帮你传个话。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能不能进去,还得看靖王府那边的意思。”
说罢,家丁转身走进门房,片刻后又走了出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算你运气好,靖王府那边说让你进去。不过我可提醒你,到了那儿别给咱们将军府丢人,否则有你好看的!”
林婉儿心中一喜,连忙道谢:“多谢大哥,我自会注意。”言罢,她快步走出将军府,踏上了前往靖王府的道路。
一路上,林婉儿思绪万千。她深知此次机会来之不易,必须全力以赴。她在心中反复演练着到了靖王府后要如何应对,如何展示自己的才艺,才能引起靖王的注意。她自幼跟随母亲学习琴棋书画,虽身处逆境,却从未放弃对这些技艺的钻研。母亲曾说过,技多不压身,总有一天这些本事会派上用场。而如今,正是验证这句话的时候。
不多时,靖王府便映入眼帘。朱红色的大门高大雄伟,门前车水马龙,达官贵人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身着华服的宾客们谈笑风生地走进府中。林婉儿看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但一想到自己的目标,她便鼓起勇气,随着人流走进了靖王府。
刚踏入靖王府的大门,林婉儿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花园中奇花异草竞相绽放,湖水碧波荡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长廊上挂满了华丽的灯笼,随风摇曳,美不胜收。
林婉儿小心翼翼地跟在人群后面,不敢有丝毫懈怠。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展示自己。宴会设在王府的后花园中,巨大的露天场地摆满了桌椅,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酒香四溢。
靖王萧逸尘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地站在主座前,微笑着向来宾们寒暄。林婉儿远远地望着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绝不能错失这个改变命运的良机。
随着宴会的进行,各项节目依次展开。先是一群身着轻纱的舞姬翩翩起舞,身姿曼妙,如仙子下凡;接着又有乐师们演奏起悠扬的乐曲,余音绕梁,令人陶醉。宾客们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表演,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林雅也在此时登台表演。她精心准备了一曲古筝弹奏,曲目是《汉宫秋月》。只见她十指在琴弦上灵动飞舞,琴音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汉宫女子的哀怨情仇。一曲弹罢,台下掌声雷动,不少人纷纷称赞林雅琴艺高超。林雅得意洋洋地站在台上,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林婉儿,眼中满是挑衅。
林婉儿心中冷笑,她自幼对琴艺有着极高的天赋,且练习勤奋,林雅的这点本事,她还真没放在眼里。待林雅下台后,林婉儿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舞台中央。
她向台下众人福身行礼,声音清脆悦耳:“民女林婉儿,愿为各位大人和王爷献上一曲《高山流水》,还望各位莫要嫌弃。”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众人纷纷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庶女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小声嘀咕道:“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从未见过?看着也不像是达官贵人府上的千金啊。”“听说是将军府的庶女,哼,庶女也敢上台表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婉儿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缓缓坐在琴案前,轻轻拨动琴弦,试了试音。随后,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情感全部倾注于指尖,悠扬的琴音从她的手下流淌而出。
起初,琴音如潺潺溪流,在山谷间蜿蜒流淌,清脆悦耳,仿佛能让人看到那清澈见底的溪水,听到那水流撞击石头的声音;渐渐地,琴音变得激昂澎湃,如高山之巅的瀑布,飞流直下,气势磅礴,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雄浑壮丽;最后,琴音又归于平静,如同高山与流水相互倾诉,知音难觅的感慨在琴音中缓缓流淌。
在场的众人皆被这美妙的琴音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靖王萧逸尘原本漫不经心地靠在座椅上,听到这琴音后,不禁坐直了身子,眼中露出惊讶与欣赏之色。他从未听过如此饱含深情与意境的《高山流水》,仿佛这琴音不是用手弹奏出来的,而是从演奏者的灵魂深处流淌出来的。
一曲终了,林婉儿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台下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众人纷纷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这姑娘琴艺非凡,当真是深藏不露。”
萧逸尘微笑着鼓掌,他起身走到林婉儿面前,目光中满是赞赏:“姑娘的琴艺真是高超,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林婉儿心中一喜,她知道自己成功引起了靖王的注意。她微微福身,恭敬地说道:“民女林婉儿,是将军府的庶女。”
“将军府的庶女?”萧逸尘微微皱眉,他着实没想到眼前这个才情出众的女子竟然只是个庶女。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轻视林婉儿,反而对她更加好奇了。在他看来,一个身处卑微地位却能有如此才华的女子,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坚韧与故事。
“姑娘不必自卑,在本王看来,才华和品德才是最重要的,与身份无关。”萧逸尘微笑着说道,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照进了林婉儿的心中。
林婉儿心中感动不已,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萧逸尘的眼睛,说道:“多谢王爷夸奖,民女定会铭记王爷的话。”
从这一刻起,林婉儿和萧逸尘的命运之线开始悄然交织在一起,而林婉儿也踏上了一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她能否实现自己的目标,成为靖王妃,改变自己的命运?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