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驶向地狱

夜，笼罩大海。

一艘船劈开黑沉沉的海浪，朝着世界权力的顶点——圣地玛丽乔亚驶去。

在它幽暗、污秽的底层，空气凝固着绝望与死亡气息，这里是奴隶的牢笼。

阿波罗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茫然地扩张。

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带着寒意和屈辱，涌入他的脑海！

一幅幅画面在意识深处闪回：鞭子抽打皮肉的呼啸、士兵狰狞的狂笑、锁链摩擦骨节的刺耳。

“阿波罗，我的名字，是奴隶，正被送往玛丽乔亚……”他艰难地在心中拼凑着这些信息。

原主，在极度的绝望与不甘中，选择了最惨烈也最无望的反抗，故意挑衅船上的士兵，意图激怒他们，求得一死。

最终，他成功了，在残酷的殴打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将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留给了来自蓝星的灵魂。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沉重感包住了他。

他继承了这具饱受摧残的身体，也继承了一个注定走向地狱的身份，天龙人的玩物。

“既然继承了你的身体，”他在内心低语，带着一种郑重。

“那么，从今往后，我就是阿波罗，你的绝望，不甘，由我来背负，我会活下去。”

“神啊谁来救救我们。”

“玛丽乔亚那是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

“我宁愿现在就死……”

角落里，微弱、断断续续的啜泣和交谈声，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那是同囚一室的奴隶们。

他们蜷缩在冰冷的铁板地上，身体因寒冷、饥饿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们眼神空洞，早已被绝望浸透，已经提前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听着这些悲鸣，阿波罗初醒时的迷茫，迅速退去，留下的是一片默然。

天龙人！

前世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清晰无比：那些自诩为“造物主后裔”的蛀虫，盘踞在世界权力的巅峰，以践踏人性为乐。

在他们眼中，奴隶不是人，甚至连牲畜都不如，只是可以随意消耗的“物品”。

鞭打、烙印、人鱼狩猎、将活人当作坐骑……种种令人发指的暴行，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寻常的消遣。

死亡？对奴隶来说，很多时候反而是奢侈的解脱。

而天龙人，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慈悲”二字。

奴隶的性命轻贱如草芥，心情不好便杀，玩腻了便换，如同丢弃一件旧玩具。

就像此刻这艘船上的他们，正被当作“新鲜货物”，送往那个名为“圣地”的屠宰场。

等待着他们的，不是劳作，是无穷无尽的、充满恶意的折磨与羞辱。

“咔嚓！”阿波罗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齿缝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混合着原主滔天恨意，在胸腔里猛烈地冲撞。

他不想死，他更不愿像牲口一样被人奴役，那比死亡更可怕。

然而，现实冰冷得像这牢房的铁壁。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疼痛立刻从手臂传来。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遍体鳞伤，连站稳都勉强。

环顾四周，坚固的铁栅栏、还有那些在门外隐约可见的、全副武装的士兵身影。

他像一只被关在铁罐里的蚂蚁，渺小、无力。

凭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撼动这铜墙铁壁般的牢笼。

一丝绝望的阴影悄然爬上心头。

难道，只有像原主那样，用死亡来维护最后一丝作为“人”的尊严？

至少，能避免成为天龙人取乐的玩物？

“呵呵……”呵呵在心底发出无声的惨笑，“真是讽刺啊，刚穿越过来，难道就要立刻迎接第二次死亡？”

这念头一闪而过。

下一刻，那双在昏暗中睁开的眼眸深处，骤然点燃了无比坚定的火星！

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他死过一次了，这条命是捡来的，怎么能轻易放弃？

他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不是为了苟延残喘，是为了等待！

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渺茫的、可能转瞬即逝的、逃出生天的机会！

只要活着，只要能活着离开这艘船，潜入这片广阔无垠的大海！

那么，终有一天……

这念头如同惊雷，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血液仿佛重新开始奔流，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灼热感。

活下去，这成了支撑他摇摇欲坠身躯的唯一信念。

阿波罗深深地吸了一口牢房里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彻底沉寂下来。

脸上的茫然、不甘、愤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

他需要隐藏，需要忍耐，需要像最狡猾的猎手一样，等待那个可能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他做好了准备，做好被送到天龙人手中，承受那极致羞辱与痛苦的准备。

就在这时——

“哐当！”沉重的铁门被粗暴地拉开。

“喂！角落那个小子！就是你！躺着的那个！给老子滚出来！”

一个粗鲁嚣张的声音炸响，如同鞭子抽打在空气里。

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满脸不耐烦地站在牢门外。

他伸着粗壮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刚刚苏醒的阿波罗。

士兵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刚才的报告说这小子挑衅被打得快死了，现在躺着一动不动，可别真咽气了。

这可是查尔马可圣大人的“货物”，要求必须全部“完整无缺”地送达。

要是死了一个，他这个负责看守的小兵，怕是要用自己的命去填这个空缺。

厉喝如同惊雷，让本就蜷缩在角落里的奴隶们更是惊恐万状，拼命地将身体往更深的阴影里缩去，恨不得与冰冷的铁壁融为一体，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

阿波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放松。

他极其艰难地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慢慢地，他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但脚步却异常稳定。

他拖着沉重镣铐，一步一步，走向牢门，最终停在士兵面前，抬起脸，平静地直视着对方那双因常年暴戾而显得浑浊的眼睛。

“看什么看？想找死啊？！”士兵被他平静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虚，随即涌上更强烈的恼怒，厉声恐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阿波罗脸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但终究没敢拔出来。

打死“货物”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阿波罗的目光在他握刀的手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然后顺从地低下了头。

这个动作，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士兵那病态的优越感。

“哼！”士兵见状，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一点，“算你小子识相，也算老子心善。看你这一身伤，别死在半路上了。跟我走，带你去处理处理伤口，收拾干净点！”他嘟囔着，转身示意阿波罗跟上。

强迫症的天龙人查尔马可圣大人，不能容忍他的“收藏品”有任何瑕疵。

奴隶身上的伤口？那简直是破坏他完美“藏品”的污点。

必须在送达前处理妥当，确保“货物”表面光鲜。

“处理伤口，收拾干净……”

士兵的话语，如同黑暗中骤然擦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阿波罗沉寂的心！

去治疗？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将有机会离开这暗无天日、如同铁棺材般的底层牢笼，

他将有机会踏上甲板！接触到大海，

跳海！

这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如同野火燎原般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机会，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这艘押送天龙人“货物”的船上，怎么可能没有强者坐镇？恶魔果实能力者？精通霸气的护卫？任何一个，都能在他跃入海水的瞬间，轻易地将他撕碎或抓捕回来。

即使侥幸跳入海中，这片伟大航路的海域辽阔得令人绝望，暗流汹涌，海兽潜伏。

重伤虚弱的他，没有食物，没有淡水，没有船只，又能在这茫茫大海上飘荡多久？

最终结局，很可能是在无边的孤寂与虚弱中，被冰冷的海水吞噬，葬身鱼腹。

希望渺茫，九死一生。

然而……

阿波罗低垂的眼睑下，那双眸子深处，一点名为“疯狂”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向前迈出这一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也代表着“生”的希望，代表着反抗的可能，

风险再大，也值得赌上这条捡来的性命，

与其在绝望中死去，不如纵情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