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源!危机!

“嘶嘶…沙沙…”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林风的耳膜,钻进他紧绷的神经。不是辐射鼠那种尖锐疯狂的扒抓,而是更粘稠、更缓慢,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滑感,仿佛无数条滑腻的舌头在舔舐着冰冷的瓦砾和尘土。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左侧那片被巨大混凝土板压住的瓦砾堆阴影里,右侧一个半塌的、黑黢黢的通风管道口,甚至……身后那堵他刚刚背靠的、半塌的混凝土墙缝隙深处!

林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和疲惫。他死死咬着牙,口腔里还残留着变异苔藓那浓重的土腥和铁锈混合的苦涩味道,胃袋因为那点微不足道的“食物”和强烈的恐惧而剧烈痉挛。汗水混着脸上的污血和尘土,沿着下巴滑落,滴在布满灰色尘埃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点深色的印记。

他不敢动,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紧握着钢管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掌心被粗糙锈蚀表面磨破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反而成了保持清醒的锚点。他微微弓着腰,身体的重心压在脚尖,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危险。

“沙沙…嘶嘶…”

声音更近了!左侧瓦砾堆的阴影边缘,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灰扑扑的尘埃表面,突兀地鼓起了一道缓慢移动的“波纹”,像是有东西在尘土之下潜行。紧接着,右侧通风管道口,一个湿漉漉、泛着暗沉粘液光泽的、约莫手腕粗细的圆柱形躯体,悄无声息地探出了一小截!

那东西没有眼睛,或者说林风根本看不清它的五官。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令人作呕的灰白色,隐约能看到内部缓慢蠕动的、颜色更深的组织。体表覆盖着一层不断分泌的、反射着微弱光线的粘稠液体,正是这些粘液,在移动时发出了那致命的“沙沙”声。

【基础环境分析(简易)-目标锁定:未知生物】

【初步形态特征:环节蠕虫形态,体表覆盖粘液,具备潜行能力…】

【警告:粘液成分分析(部分)——强酸性(PH<2),含未知腐蚀性蛋白酶…极度危险!避免接触!】

强酸!腐蚀性蛋白酶!

系统的警告像冰水浇头,瞬间让林风的血液几乎冻结。他之前还想着用钢管硬拼,但面对能分泌强酸粘液的怪物,近身肉搏无异于自杀!那粘液沾上一点,恐怕都能蚀穿皮肉,灼烧见骨!

念头电转间,左侧瓦砾堆下那道“土浪”猛地加速!一个同样灰白、覆盖粘液的蠕虫头颅破土而出,没有眼睛的口器张开,露出内里一圈细密、不断蠕动的惨白色肉齿,朝着林风的脚踝就噬咬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滚开!”林风亡魂皆冒,几乎是本能地怒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弹跳,同时手中的钢管不再试图劈砍,而是像标枪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噬咬过来的狰狞口器狠狠捅刺过去!

噗嗤!

钢管锋利的断口深深刺入了蠕虫张开的、布满肉齿的口腔内部!一股灰绿色的、散发着刺鼻酸臭的粘稠液体瞬间从伤口和被挤压的口器边缘喷溅而出!

“嗤啦——!”

几滴飞溅的粘液落在林风破烂的裤腿上,瞬间冒起一股刺鼻的白烟!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焦黑的破洞,下方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灼痛!

“呃!”林风闷哼一声,顾不上疼痛,借着钢管捅刺的力道和身体后跃的惯性,硬生生将这只蠕虫挑了起来,狠狠砸向右侧那只刚从通风管道探出大半截身体的同类!

砰!

两只湿滑粘腻的躯体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粘液四溅。被捅穿口器的蠕虫疯狂地扭动着,灰绿色的酸液不断从伤口和口器中涌出。另一只蠕虫也被砸得晕头转向,暂时停止了攻击。

但这仅仅是开始!

“沙沙沙——!”

更多的蠕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墙缝里,瓦砾下,至少又有三四道“土浪”朝着林风快速涌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酸腐和土腥混合的死亡气息。

不能待在这里!必须突围!

林风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地堡入口那个被他勉强堵住的豁口!那是唯一的“安全区”,虽然脆弱,但至少有一道屏障!

他猛地拔回还插在蠕虫口器里的钢管,带出一大股粘稠的酸液。顾不上甩掉,他转身就朝着豁口狂奔!每一步都踏在松软的尘埃上,溅起灰色的烟尘,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拉扯着灼痛的空气。

“嘶!”身后,被激怒的蠕虫发出高频的嘶鸣,被酸液腐蚀的地面发出“嗤嗤”的轻响。瓦砾下的潜行者们也骤然加速!

林风冲到豁口前,用沾满粘液的肩膀狠狠撞开那些堵门的碎石和金属碎片,也顾不上会不会割伤。他手脚并用地向那个狭窄的缝隙钻去!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入地堡的刹那,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入脊椎!

眼角余光瞥见,一条潜伏在豁口侧面阴影里的蠕虫,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猛地弹射而出!覆盖着粘液的灰白躯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湿漉漉的轨迹,布满肉齿的口器大张,直扑林风暴露在外的后腰!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完全躲闪!

林风只来得及在钻入的瞬间,将手中的钢管猛地向后一抡!

啪!

钢管狠狠砸在蠕虫的躯体中段,发出湿腻的拍击声,强大的冲击力将它砸得偏离了方向。但蠕虫前端甩出的粘液,还是有不少溅射到了林风的背上!

“嗤啦——!”

剧烈的灼痛瞬间在后背炸开!仿佛有人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了皮肤上!林风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身体猛地向前一窜,终于完全钻进了地堡豁口。他反手就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些散落的碎石和金属碎片疯狂地往回扒拉、堵塞!

“砰砰砰!”蠕虫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腐蚀声立刻在刚堵上的豁口外响起。粘液渗透缝隙,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烟。

林风背靠着被堵住的豁口,身体顺着冰冷的金属挡板滑坐在地。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后背火烧火燎的剧痛。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他本就破烂肮脏的上衣,混合着后背伤口渗出的组织液和残留的蠕虫粘液,带来一阵阵钻心的、持续不断的灼烧感。

他挣扎着扭过头,想看看背后的伤。破烂的衣物被腐蚀出几个大洞,露出底下红肿、甚至有些发黑溃烂的皮肤,边缘还在冒着极其微弱的白烟。仅仅是溅射的粘液,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伤害!如果被直接咬中…林风不敢想象。

【警告:检测到宿主身体多处组织损伤!】

【背部:中度腐蚀性灼伤(面积约5%),伴局部组织坏死风险!】

【腿部:轻度腐蚀性灼伤!】

【体力:严重透支(濒临衰竭)!】

【水分:严重缺乏(脱水风险极高)!】

【毒素状态:未知变异生物碱摄入(微量),影响未知…】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死亡通知书,一行行在脑海中闪烁。疼痛、干渴、饥饿、疲惫、毒素…无数负面状态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啃噬着林风的意志。眼前阵阵发黑,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袭来。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尝到的只有铁锈、尘土和失败的苦涩。

那半壶浑浊的水就在角落。

活下去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林风挣扎着爬到水壶边,颤抖着手拧开盖子。浑浊的水散发着土腥和铁锈的味道。系统的警告在脑中盘旋:“直接饮用存在较高肠胃感染风险及未知副作用…建议充分沉淀后煮沸…”

煮沸?火?容器?燃料?

他环顾四周,依旧是冰冷的金属和混凝土。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收紧。

没有选择!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他小心翼翼地,将水壶倾斜,让最上层看起来稍微清澈一点的水流,缓缓倒进自己干裂的嘴唇里。冰凉、浑浊、带着浓重土腥味和铁锈味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落入空瘪痉挛的胃袋。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立刻翻涌上来!

“呕…咳咳咳!”他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强行将那点来之不易、却如同毒药般的液体咽了下去。胃里翻江倒海,火烧火燎的感觉更甚。他蜷缩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发出压抑痛苦的呜咽。手指深深抠进冰冷坚硬的地面,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

水,只有这一点点。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灼伤的皮肉。体力耗尽,意识在眩晕的边缘摇摇欲坠。门外,蠕虫的撞击和腐蚀声虽然减弱,但并未停止,如同催命的鼓点。

食物…水…药品…安全…每一个词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门外动静掩盖的“滴答…滴答…”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了林风模糊的意识。

水滴声?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地堡内疯狂扫视。声音…似乎来自更深处?那个之前发现拾荒者骸骨的方向?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剧痛和眩晕。林风挣扎着,几乎是爬行着,循着那微弱的水声,朝着地堡内部那片未曾仔细探索的黑暗区域挪去。后背的伤口摩擦着粗糙的地面,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穿过一片倒塌的货架残骸(上面空空如也),绕过几根扭曲的承重柱,水声似乎清晰了一些。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阴冷,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腐败气息。

最终,他的手摸到了一处冰冷的、向下倾斜的金属边缘。是一个被厚重锈蚀的金属格栅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湿漉漉的,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青苔和暗红色的铁锈。那微弱的“滴答”声,正是从这洞口下方深处传来!

下水道入口!

林风的心脏狂跳起来。水!下面有水!系统分析过,浑浊的水煮沸后可以饮用!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强撑着身体,凑到格栅边缘,向下望去。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那持续的“滴答”声,如同黑暗中的微弱心跳,诱惑着他。一股带着浓重湿腐味的气流从下方涌出,吹拂在他滚烫的脸上。

下去!必须下去!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也无比疯狂。下面有什么?更多的辐射鼠?那种可怕的腐蚀蠕虫?或者其他更恐怖的怪物?他不知道。但留在这里,只有缓慢而痛苦的死亡。

林风开始动手清理格栅。格栅锈蚀得极其严重,边缘几乎与周围的水泥地面融为一体。他用钢管撬,用手抠,用脚踹!崩裂的指甲渗出鲜血,混合着锈渣和污泥。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汗水混着血水不断滴落。但他没有停,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眼中只有那通往水源的入口。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水泥崩裂声,那沉重的格栅终于被他撬开了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铁锈、淤泥和某种生物腐败气息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林风一阵干呕。

他喘着粗气,靠在冰冷的洞壁上,短暂地恢复着几乎耗尽的体力。然后,他拿起水壶,将里面仅剩的一点浑浊水全部倒进嘴里,强行咽下,为即将到来的冒险补充最后一点可怜的水分。

接着,他做最后的准备。检查了一下唯一的武器——那根沾满各种污秽、锈迹斑斑的钢管。将腰间那块边缘还算锋利的混凝土碎石紧了紧。深吸了一口那污浊恶臭的空气,仿佛要将最后一点勇气吸入肺中。

林风将破烂的防护服领子竖了竖(聊胜于无),然后俯下身,将双腿先探入那漆黑的洞口,摸索着湿滑冰冷的金属梯蹬(如果还有的话),或者干脆是凹凸不平的混凝土管壁。身体缓缓下沉,冰冷的、带着浓重湿腐味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

上方地堡昏黄的光线被迅速吞噬,他整个人沉入了冰冷、黑暗、充满未知的下水道深处。只有那持续不断的“滴答”水声,在绝对的黑暗中,指引着绝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