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修灵。”
“这……”
黄金忠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笑无情会说出这种话，因为在他眼里这小子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在这几天与他的交流中，无论是金钱地位权势还是任何一种能激起人的欲望的东西被提及时，他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毫不在乎
黄金忠有时都怀疑他是不是装的，毕竟这太不符合常人。
人总是有欲望的，没有欲望，那还能被称作为人吗？
但自从笑无情住进府内，黄金忠就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他的长期跟踪下，他慢慢发现也许笑无情可能并不是装的，而是完完全全脑袋缺根筋！
他从来不讲什么人情世故，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仅顾着自己的思维而言语并行动着，更可气的是，他做的与说的并没有错，大伙也就慢慢接受了他这种行事风格。
所以黄金忠认为像笑无情这种人大概不会对修行这种事上心，毕竟修行总得有个理由
而这理由，不管对他人说的有多么高雅，归根结底依旧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欲望有好有坏，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它更像是一种动力，促使一个人去修行
但笑无情显然没有这种东西。
“不行吗？”
笑无情见床前的两人沉默了下来，神色正常地开口问道
“这……也不是说不行。就是突然还蛮吃惊的。”
“那就是行了，我什么时候可以修行？”
见老黄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客气，追问道
黄金忠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释怀地笑了笑，心想虽然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了，但对于这小子的性格还真是防不胜防
随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面露威严地对着笑无情说道：
“我并不认为你有修行的理由，若你只是被我之前所说的话所吸引而随性而为，我并不建议你走上这一条道路。
这注定一条充满艰辛的道路……”
他话未说完，便被笑无情以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打断了
“我想变强。”
短短四个字，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情感。
说完后，他似乎有些苦恼地低下头，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我绝对要做到。”
黄金忠看着眼前干脆地说着“我要变强”的少年，顿时有些恍惚，遥想他当年年少时，也是如此认定了这一想法，只不过时过境迁，受太多因素的影响，他早已不是当时意气风发的少年
想到这，他不禁感慨万千
“呵呵，这小子别的不说，对修行的渴望对比当年的我也是不差多少！”
而此刻笑无情的头脑却是一片混沌，只有冥冥中有一道念头一直在告诉他要变强。
“呼……”
他平稳了一下心神，尽量让自己归于平静。
方才的言辞并不是假的，或者说他不屑于说假话，对于力量的渴求也是真的，只是对于这种渴望的来源，他并不清楚。
思考之余，他突然感觉肩膀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
他抬头望去，只看见老黄略带些皱纹的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说笑小子，你来做我徒弟怎么样？”
“黄队长，你这是……”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卜庄婆婆听到这句话后也有些惊讶，她本认为黄金忠是不会同意笑无情修行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到收徒
“嗯？”
笑无情也有些惊讶，他觉得最多也就让他知道修行的途径，却不料老黄直接要收自己为徒
他想了一会，说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教好我。”
“……”
“……”
这一番话直接将一老一中年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咳咳，这个你不用担心，你黄叔的修为可是灵择境黄级，在整个泉玉国也是前二十的存在！”
黄金忠咳嗽了几声，语重心长地说道。
闻此，笑无情人畜无害地说道：
“灵择境不是修灵的第二境界吗？”
这在黄金忠听来却是赤裸裸地瞧不起
好像在说“你也不行啊，才灵择境！”
“臭小子你懂什么？！修灵之路一向坎坷，别说灵择境了，仅仅是灵基期的第一步聚灵，普通人少说也要二三十年，更有甚者一生也无法完成聚灵！
算了，这样空口无凭地和你小子讲也是浪费时间。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取聚灵之法。”
“诶”
不等卜庄婆婆说话，他就飞速地离开了
“哎……”
这一老一小的
……
不多时，黄金忠就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卷卷轴
“诺，这给你，你慢慢参悟吧！”
说着便直接将卷轴扔给了笑无情。
笑无情看着手中泛黄的卷轴，手指摩挲着纸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不认字，影响吗？”
黄金忠摇了摇头，说道：
“这上面的文字没有人认识，传闻此聚灵之法乃是上古之人所传下，讲究的是灵魂共鸣，以这些文字为桥梁，沟通天地，汇集灵力。因此参悟这些文字显得尤为重要，并非是要认出这些字，而是要通过灵魂去感触，而灵魂力越强，参悟也就越容易，聚灵的成功率也就越强。
你这刚刚才魂力透支，是不可能聚灵成功的，这只是给你感受一下罢了。”
“用灵魂去感触吗？”
笑无情低声道。
他打开了卷轴
映入眼帘的是写满了卷轴的一串串符号，并不工整，交叉相错，盘虬卧龙，甚至还有着不少的修改，但不知怎的，他居然对这些符号以及这种写法感到非常熟悉
“你来了。”
一道夹杂着开心、痛苦、遗憾与释怀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
眼前一花，他的意识来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这是？”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转换，他并没有惊慌，而是认真地观察着四周
这是一间小竹屋，竹屋外，是各种花花草草与一些小动物
笑无情暗自揣度着
“也许是那卷卷轴的原因。难道每个人在参悟时都会进入这个空间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竹屋
进入竹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写字台，它安静地被摆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后方的竹墙被开了一个椭圆型的窗户，窗外是摇曳着的竹叶与枫花
写字台左侧的角落则摆放着一张小床，床上只留着简单的枕被
除此之外，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一些盆栽
“这应该是某位女子的房间吧，这风格倒也清雅。”
笑无情大致观察了一番，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是？”
他走到写字台前，发现这上面赫然摆放着一张纸，长度约有十尺
看向纸张上的内容，他有些惊愕的发现这上面的符号竟与那聚灵之法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他居然能够看懂上面所写的内容！
“距你离开之后，已有五百年。这期间，很多人死去，也有很多人降生。那些证明我是一个人的东西也慢慢地回归了，只是修为一直在退步，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其实早该死了，只是为了想再见你一面，我一直不肯让自己离开，但渐渐地，望着衰老得不成样子的自己，我就常常在想还是不要见你了吧？就这样，在纠结中我仿佛更快地看到了死神的到来。
就这样吧，已经坚持得够久了。我想着。
可就在前几天，上天好像不想让我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我竟然慢慢的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规律，我又能够活下去了。
太好了，我高兴地哭了好久，不仅是因为能够再见你一面，还有为了我们的那个‘希望’。
我想你
我等你。”
笑无情的目光停了下来，并不是他自己想停，而是到这之后的文字被一层金光所覆盖，令人无法直视。
……
“啪”
一滴泪水重重地滴在了纸面上，它在纸面上没有晕开，而是被一层金光温和地托着
“嗯？”
笑无情揉了揉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流泪
他伸手想将泪珠抹去，却不料那层金光覆上了他的手指，将他的整个手掌给包裹住，之后则沿着他的身体向上，在他的面前停住
虽然包裹的速度很快，但十分温柔
望着眼前这层金光，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那金光却绕开了他的手，贴住了他的脸颊，仿佛在抚摸着他
说来也奇怪，这金光虽没有实体，但他的脸颊却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温暖
“你……”
笑无情欲言又止，他能感觉到这份温暖正透过他的头颅细细地慰藉着他混沌的灵魂，整个人如同泡在最佳温度的温泉中，说不出来的舒适
与此同时，他发现正被一圈圈的绿色气体所包围并一点点地钻入他的体内
而随着这两股能量不断涌入，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着改变——原本黑色的长发一点点地变化成了蓝绿色，粗糙的皮肤渐渐变得光滑，先前有些发白的脸庞也变得充满血色
不仅是外表，若他能够内视，那么他就会发现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以平时几倍的速度奔袭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着，羸弱的经脉也随着绿光的进入而变得坚韧并且带着幽幽的绿光
一刻钟后，这两股能量才徐徐散去
笑无情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被力量充盈，相对于之前羸弱的身躯已然是脱胎换骨
他走到屋外，朝着竹林用尽全力地挥了一拳，顿时，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拳风，远处的竹木也因此晃动地更加厉害
刚刚那一拳，他感知到至少有三千斤，若是击在普通人身上，足以将他的身躯所洞穿
感受着身体的焕然一新，他这才有时间思考方才的一切
“那纸张上的字，似乎是一位女性的日记。她的年龄至少大于五百岁，老黄曾说灵基期的灵者就至少有着两百年的寿命，那么她的修为必然高于灵基期，并且这仅仅是她所等待的时间，实际寿命可能会更长。
她的修为，或许很恐怖。
但她在等谁呢？新世界又是什么意思？那之后的文字又记载了什么？
我，又为何会落泪呢……”
他苦苦思考着，直到筋疲力尽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在太少
他又想到那纸卷上的文字
“那些符号，我为什么会感到熟悉？为何与聚灵之术所写内容完全一样？甚至在这处空间，我居然能够解读它们……”
想到此处，那夜梦中出现的声音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我们会死吗？”
“……”
“你没有错，我们开启了一个新时代，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能承载我们的船”
“……”
“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
这次的话语与上次有了变化，并且能够略微感受到说话者的情绪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有悲伤也有不舍与淡然
奇怪的是，这次他的头颅并没有产生剧痛，相反带给他的是一片宁静
就在这一片宁静下，他的感知越来越弱，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倒在了草地上
在无数竹叶的注视中，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这片空间
……
“这也许是美好的意外吧……
又或许，这也是你的计划吗？”
笑无情消失后，一道声音幽幽地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
“也好。”
竹林摇曳地愈加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