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像蛇钻进后颈窝,浓稠的霉味裹着陈腐血气。
“祭品…时辰到了…”沙哑的老迈声音贴着棺材板响起。
【叮!万人迷自救系统绑定!】电子音炸裂脑海。
【任务:七天内,让三位BOSS说“我爱你”。失败:永久囚禁。】
棺材盖被推开的“嘎吱”声,是丧钟。
惨白光线刺入,三道目光如枷锁落下。
冯·卡斯坦因(冰冷审视):“聒噪。”
塞壬·薇拉(黏腻炽热):“诱人的恐惧…蜜桃香气…”
亚诺·瓦伦丁(金属质感):“塞壬,颜料沾地毯了。”
墨绿丝绒外套带着冷木沉香,猝然盖住我颤抖的身体。
睁眼。
埃德温·冯·卡斯坦因俯视我,冰蓝眼眸深不见底,俊美如妖,冷冽如渊。
塞壬·薇拉红裙似血,黄金瞳燃烧,幽蓝画笔虚空描摹我的脸:“完美的画布…”
亚诺·瓦伦丁背身操控幽黑丝线,人偶头颅“咔哒”扭转,空洞玻璃眼珠直勾勾盯向我!
“仪式开始?”老管家谄媚催促。
“不要!”我尖叫挣扎,泪如雨下,“放我走!我不是祭品!”
【叮!“楚楚可怜”被动触发!10秒!】
微不可察的蜜桃露水气息漾开。
埃德温眼神微滞。
塞壬猛吸一口气,黄金瞳亮得骇人:“更纯粹了!完美底色!”
亚诺手中丝线绷紧,人偶关节发出刺耳摩擦。
“我…我留下!我很乖!别伤害我…”我抓住救命稻草。
埃德温冷笑:“吵闹的祭品?”
塞壬娇笑:“留下!做我永恒的缪斯!”
亚诺操控的人偶手臂“咔嚓”折断!
【叮!新手引导:60秒内,对任一BOSS表达善意或赞美!】
【奖励:24小时!失败:立即仪式!】
倒计时在脑海血红跳动:59…58…
目光扫过——
埃德冰冷的脸,塞壬的画笔,亚诺绷紧的丝线…
濒死的窒息感扼住喉咙。
“您…”我声音抖得不成调,泪眼朦胧看向埃德温身上滑落的墨绿外套,孤注一掷,“…您的外套…很暖…谢谢…”
死寂。
埃德温冰雕般的脸上,长睫几不可察地一颤。
塞壬画笔顿住,黄金瞳闪过一丝讶异。
亚诺后背僵硬如铁。
倒计时停在【03】。
【叮!任务完成!生存时限:7天23小时59分!】
“暖?”埃德温终于开口,冰冷声线似碎玉,“一件死物罢了。”
他苍白手指轻抬
“带她去‘荆棘之笼’。”命令落下,砸碎凝固空气。“清理干净。”
清理干净?!
这四个字像淬毒的冰针扎进耳膜。我眼前发黑,几乎要瘫软回冰冷的棺材里。荆棘之笼?听名字就不是善地!清理…是要洗剥干净再献祭吗?
【警告!目标埃德温·冯·卡斯坦因情绪波动:微弱困惑→冰封漠然。好感度:-5(强烈兴趣→待评估)】
【目标塞壬·薇拉情绪波动:高度兴奋→玩味探究。好感度:+1(强烈兴趣)】
【目标亚诺·瓦伦丁情绪波动:无显著波动。好感度:0(观测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脑海闪过,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埃德温那句“暖”的评价,非但没拉近距离,反而像触动了某个冰冷的开关。
“哎呀,埃德温大人真是…不解风情呢。”塞壬·薇拉的红唇勾起,黄金瞳闪烁着奇异的光,那支幽蓝画笔在她指尖轻巧一转,笔尖几乎要碰到我滑落的发丝,“小可爱明明在努力‘讨人喜欢’呀…虽然笨拙得…惹人怜爱。”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却又奇异地夹杂着更深的兴趣。
埃德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那句话耗尽了他对“祭品”最后的耐心。他苍白的手指只是极其轻微地一摆,一个无声的命令。
阴影里,那个之前发出沙哑声音的老迈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出来。他佝偻着背,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却依旧显得陈旧的黑色管家服,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像干枯的树皮。浑浊的眼珠几乎被耷拉的眼皮完全遮住,只透出一点浑浊的光。他无声无息地靠近棺材,伸出枯枝般、指甲缝里满是黑色污垢的手。
“祭品小姐…请…”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每一个字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那只枯爪带着一股阴冷的腥风,直直抓向我的胳膊!
“不要碰我!”恐惧让我爆发出尖叫,身体拼命向后缩,紧紧贴在冰冷的棺壁上,仿佛要嵌进去。滑落的墨绿色丝绒外套被我下意识地攥紧,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残留的、属于埃德温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冷木沉香,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老管家枯爪般的手停在了半空,浑浊的眼珠似乎抬了抬,瞥了一眼伫立如冰雕的埃德温。
“费林特。”埃德温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没有看过来,“别弄脏你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件被我弄脏的华贵外套上,冰蓝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仿佛被尘埃玷污了视线的厌弃。
名叫费林特的老管家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噜,像是生锈齿轮的摩擦。他慢吞吞地从那身浆硬的黑制服口袋里,掏出一条…惨白的、带着奇怪消毒水味道的亚麻布巾?动作僵硬地抖开。
我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下一秒,那条冰冷的白布巾像蛇一样缠上了我的手腕!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痛和更深的寒意。费林特的手隔着布巾,猛地发力!
“啊!”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传来,我像个轻飘飘的破布娃娃,被他硬生生从棺材里拽了出来!双脚虚软地落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膝盖一弯,差点直接跪倒。单薄的睡裙下摆被棺材边缘的毛刺勾住,“嗤啦”一声,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光洁的小腿。
冷!彻骨的冰冷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停灵室阴寒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全身,比棺材里更甚。我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再哭出声——埃德温厌恶“吵闹”。
“我的画布!”塞壬·薇拉发出一声夸张的、带着心疼的惊呼,黄金瞳紧紧盯着我被撕破的裙摆和裸露的皮肤,那支幽蓝画笔激动地颤抖着,“费林特!你这老朽的废物!轻点!弄坏了你赔得起吗?!”她像护食的野兽,却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对物品的占有欲。
费林特浑浊的眼珠毫无波动,枯爪隔着布巾,如同铁钳般死死扣着我的手腕,拖着我踉跄地向前走。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是他老迈外表该有的力量!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锥上,冰冷粗糙的地面硌着光裸的脚心。
经过塞壬身边时,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腻花香混合着她本身非人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我头晕目眩。她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黄金瞳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我狼狈的模样。
“塞壬。”埃德温冰冷的警告如同实质的冰墙,“你的颜料。”
塞壬撇了撇嘴,像是不满被打断了兴致,但终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用那双燃烧的眼睛,贪婪地目送我被拖走。
而亚诺·瓦伦丁,自始至终,都背对着这一切。他微微低着头,银白的发丝在阴影中泛着冷光。那双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正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绝对的精准,修复着刚才被他丝线扯断了头颅的陶瓷娃娃。细如发丝的幽黑丝线在他指尖穿梭,发出极其细微的“咝咝”声,如同毒蛇吐信。断裂的陶瓷脖颈被丝线强行缝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他全神贯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破碎的人偶,对身边拖拽祭品的动静充耳不闻。那份绝对的、冰冷的专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恐怖。
我被费林特粗暴地拖出了停灵室。
沉重的、雕刻着狰狞恶魔头像的橡木大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隔绝了里面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三道非人的视线。
门外,是一条幽深、望不到尽头的回廊。
空气依旧冰冷刺骨,弥漫着更浓重的霉味、灰尘和古老石材的气息。惨淡的、不知来源的微光勉强照亮两侧高耸的石壁。墙壁上挂着巨大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挂毯,图案早已模糊不清,隐约能看出是些扭曲的宗教场景或狩猎图。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便嵌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烛台,烛泪凝固成扭曲的形态,却没有一支蜡烛是点燃的。脚下是同样冰冷粗糙的石板,有些地方甚至长着滑腻的青苔。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费林特拖拽我的脚步声——他枯瘦的脚拖着地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和我光裸脚掌踩在冰冷石板上细微的、带着颤抖的“啪嗒”声。
手腕被布巾勒得生疼,骨头像是要被捏碎。恐惧并未因离开那三个存在而减少,反而在这条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回廊里被无限放大。未知的“荆棘之笼”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
【环境扫描:卡斯坦因古堡东翼回廊。年代:未知(推测≥500年)。能量场:低度负向(残余怨念/死气)。威胁评估:低(当前路径)。】
【宿主生命体征:体温过低,心率过速,轻微擦伤。精神状态:高度恐慌。建议:保持安静,观察环境。】
系统的提示冷静到冷酷。
我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恐慌中抽离一丝理智。观察…对,观察!七天…不,现在只剩七天了!我必须活下去!必须完成任务!
手腕的剧痛和脚底的冰冷不断刺激着神经。我努力深呼吸,试图平复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泪眼朦胧地打量着这条阴森的回廊。挂毯上模糊的图案,像是垂死挣扎的猎物;凝固的烛泪,像扭曲痛苦的人脸;墙壁上深深的划痕,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爪印…
“沙…沙…啪嗒…沙…沙…”
单调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
突然,费林特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惯性让我猛地撞在他佝偻的背上,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尘土、腐朽木质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味道冲入鼻腔,呛得我一阵咳嗽。
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看向回廊一侧。那里,厚重的灰尘掩盖下,似乎是一扇不起眼的、比周围墙壁颜色略深的门板,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形状奇特的钥匙孔。
费林特枯爪般的手松开了我的手腕(布巾依旧缠在上面),伸进他那身浆硬的黑制服内侧摸索着。我揉着剧痛的手腕,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他掏出了一把钥匙。
钥匙的造型极其古怪,通体乌黑,非金非木,像是某种生物的骨头打磨而成。钥匙柄是一个蜷缩的、痛苦嘶嚎的婴儿骷髅形状,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我。钥匙齿扭曲狰狞,如同毒蛇的獠牙。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把钥匙本身,就散发着浓烈的不祥和邪恶气息!
费林特用他那枯瘦颤抖的手指,捏着这把恐怖的钥匙,对准了门上的锁孔。钥匙插入时,发出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咯吱”声。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回廊里却如同惊雷。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陈腐、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某种植物苦涩汁液的气息,猛地从门缝里涌了出来!这气息冰冷、沉重,带着一种活物般的恶意,瞬间包裹住我。
费林特侧过他那枯树皮般的脸,浑浊的眼珠转向我,嘴角似乎极其僵硬地向上扯了扯,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诡异的笑容。
“祭品小姐…荆棘之笼…到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坟墓里飘出来,“请…好好…休息…”
他枯爪般的手,再次隔着那条冰冷的白布巾,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这一次,力道更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推送的意图,狠狠地将我朝那扇敞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门内推去!
“不——!”我最后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视线瞬间被门内更加浓稠的黑暗吞没!
预想中坚硬地面的撞击没有到来。
脚下是松软的、带着湿气的触感,像是厚厚的苔藓或腐殖土。那股泥土的腥气和苦涩的植物汁液味道浓烈得呛人。黑暗浓得如同墨汁,伸手不见五指。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松软的“地面”卸去了一些力道,但手腕和脚踝的擦伤依旧传来火辣辣的疼。冰冷潮湿的泥土气息瞬间包裹全身。
“砰!”
身后传来沉重而决绝的关门声!紧接着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反锁的“咔哒”声!
最后一丝来自回廊的惨淡微光,彻底消失了。
我被锁在了绝对的黑暗里。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我蜷缩在冰冷湿滑的地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连牙齿都在打颤。荆棘之笼…这里就是荆棘之笼?在哪里?荆棘在哪里?笼子又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黑?这么冷?
“呜呜…”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在死寂的黑暗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凄凉。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又咸又涩。
【警告:环境能量场转变!负向能量浓度急剧升高!威胁评估:中(未知实体/精神侵蚀)!】
【宿主精神波动剧烈!魅力光环“楚楚可怜”冷却中…】
【生存时限:7天23小时58分…57分…】
系统的提示音像催命符。
不行!不能这样!苏桃!冷静!想想任务!想想回家!黑暗中,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剧烈的疼痛让我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七天…不,还不到七天!我必须找到办法!
我摸索着,试图站起来。脚下松软湿滑,好几次差点又摔倒。我伸出手,在浓稠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指尖首先触碰到的,是冰冷、潮湿、带着毛刺感的…石壁?触手粗糙,布满了湿滑的苔藓。
我扶着石壁,勉强站稳。石壁的冰冷顺着掌心蔓延,冻得我直哆嗦。我沿着石壁,像瞎子一样,极其缓慢地、试探着挪动脚步。
一步…两步…脚下依旧是松软的泥土和苔藓。
三步…指尖触碰的石壁似乎有了弧度?
四步…“嘶!”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狠狠划了一下!
我猛地缩回手!黑暗中,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流下。是血!
是什么?!
我惊恐地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荆棘?
就在这时,头顶极高极远处,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嚓”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道惨白、冰冷、如同死寂月光般的光束,毫无预兆地从极高的穹顶之上直射而下!
光束并不明亮,反而带着一种坟墓般的惨淡。它像舞台的聚光灯,精准地打在了我身上,也瞬间照亮了我周围一小片区域!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透过模糊的泪光,我看清了。
我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笼子里?
笼壁并非铁栏,而是由无数根手腕粗细、漆黑如墨、闪烁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藤蔓扭曲缠绕而成!藤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长逾寸许、如同黑色钢针般尖锐的倒刺!刚才划伤我的,就是这些可怕的倒刺!它们狰狞地指向笼内,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而我刚才扶着的“石壁”,正是这荆棘牢笼冰冷坚硬的内壁!
惨白的光束下,这些漆黑荆棘藤蔓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如同无数扭曲舞动的鬼爪,投射在同样漆黑的笼底——那松软湿滑的,并非泥土苔藓,而是一层厚厚的、深褐色的、散发着浓重腐败气息的枯叶和…某种动物的碎骨?!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光束的范围有限,笼外依旧是无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这惨白的光,仿佛只是为了让囚徒更清晰地看清自己的绝望处境。
我站在光柱中心,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浑身冰冷,遍体生寒。单薄的睡裙沾满了泥土和枯叶的碎屑,光裸的小腿上还有被棺材木刺划出的血痕,手腕上被布巾勒出的红痕刺目惊心。脸上泪痕未干,狼狈不堪。
这就是…荆棘之笼?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仿佛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笼中空间。
埃德温!
我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光束的来源——那极高极远的穹顶。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他就在那里!在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冷漠地俯视着笼中挣扎的猎物!
“现在,”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清晰地穿透黑暗,砸在我的神经上,“够‘暖’了吗?小祭品?”
冰冷的声音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脊椎骨。埃德温!他就在这黑暗的穹顶之上,像欣赏笼中困兽般俯视着我的狼狈!
“够‘暖’了吗?小祭品?”
这句带着残酷玩味的问话,在死寂的荆棘之笼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鞭子,抽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惨白的光束下,我狼狈的身影被钉在原地,无处遁形。
暖?这冰冷刺骨的绝望之地,与“暖”字何止是云泥之别!这分明是对我之前那句愚蠢“道谢”最刻薄的嘲讽!
屈辱和恐惧像两条毒蛇,死死缠住了心脏。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涌上的呜咽和尖叫。不能哭!不能示弱!埃德温厌恶吵闹和软弱!
【警告!目标埃德温·冯·卡斯坦因情绪波动:冰封漠然→冷酷玩味。好感度:-10(待评估→轻微厌恶)】
【目标塞壬·薇拉状态:远程观测中…情绪:高度愉悦。好感度:+2(强烈兴趣)】
【目标亚诺·瓦伦丁状态:离线(专注人偶修复)。好感度:0(观测中)】
系统的提示像冰水浇头。埃德温的好感度竟然还在降!塞壬…她也在看?这种被当成戏耍猎物的感觉,比直接的恐惧更让人窒息!
惨白的光束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无情地笼罩着我。脚下是腐败的枯叶和不知名生物的碎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四周是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冷寒光的荆棘倒刺,每一根都足以刺穿皮肉。手腕的疼痛和脚底的冰冷不断提醒着我现实的残酷。
七天…不到七天!我必须活下去!必须让他们说“我爱你”!
这个荒谬至极的任务目标,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强烈的求生欲像一簇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冰原上艰难燃烧。
冷静!苏桃!动起来!观察!利用一切!
我强迫自己忽略头顶那无形的、冰冷的注视,也忽略掉塞壬可能存在的、如同毒蛇般的窥探目光。颤抖着,缓缓蹲下身,避开光束中心最刺眼的位置,让自己缩在光圈的边缘,后背紧贴着冰冷坚硬、布满细小毛刺的荆棘内壁——虽然依旧危险,但至少比站在中心当活靶子强。
指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低头,借着惨白的光线,看到食指指腹被划开一道不算深但挺长的口子,血珠正缓慢地渗出。刚才就是碰到了这些可怕的倒刺…
等等!血?
我心头猛地一跳!恐怖片里,鲜血往往是最容易招惹不干净东西的!在这个鬼地方…
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沙沙…沙沙…”
一种极其细微、仿佛无数细足在枯叶层上快速爬行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我脚下的腐叶深处响起!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被新鲜血液的气息吸引,从腐败的泥土深处苏醒、汇聚!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头皮炸开!
“什么东西?!”我失声惊叫,猛地缩回脚,身体紧紧贴住荆棘内壁,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脚下那片被光束照亮的、正在微微拱动的枯叶层!
只见那片深褐色的枯叶,如同煮沸的水面般,剧烈地翻涌起来!紧接着,无数只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油亮、长着密密麻麻节肢和锋利口器的甲虫,如同黑色的潮水,从枯叶的缝隙中疯狂涌出!它们的目标极其明确——我指尖滴落在地的那几滴鲜红血珠!以及我光裸的、沾染了泥土和血痕的小腿!
食腐虫?!还是嗜血虫?!
恐惧像一只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甚至能看清它们快速摆动的触角和闪烁着贪婪红光的小眼睛!
“滚开!别过来!”我崩溃地尖叫起来,不顾一切地用另一只脚疯狂地去踩踏、踢蹬那片涌来的虫潮!光裸的脚掌踩在冰冷坚硬的虫壳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粘稠冰冷的汁液溅到脚踝上,带来一阵恶寒!
但虫子太多了!它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有几只动作迅捷的已经顺着我的脚踝爬了上来!冰冷坚硬的虫足刮过皮肤,带来一阵刺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啊啊啊——!”我再也控制不住,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拍打着自己的小腿,试图甩掉那些可怕的虫子!身体因为剧烈的动作,后背不可避免地重重撞在了布满倒刺的荆棘内壁上!
“嗤啦!”单薄的睡裙布料瞬间被尖锐的倒刺划破!几根冰冷的钢针般的尖刺,狠狠扎进了我后背的皮肤!
剧痛!冰冷!还有被异物刺入的恐怖感!三重打击瞬间让我眼前发黑!
【警告!宿主受到物理伤害!后背多处刺伤(浅表)!左小腿被不明毒虫咬伤(微量毒素,麻痹效果)!】
【警告!剧烈动作导致荆棘倒刺二次伤害风险急剧升高!】
【警告!宿主精神濒临崩溃!肾上腺素飙升!】
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里疯狂闪烁,混合着我自己的尖叫和脚下虫群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如同地狱的交响曲。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时刻!
“啧。”
又是那一声极轻、极冷的、仿佛带着无尽厌烦的嗤响,穿透黑暗,清晰地压过了一切嘈杂。
下一秒,笼罩在我身上的惨白光束,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瞬间降临!
脚下的“沙沙”声,那令人疯狂的虫群爬行声,在我视野被剥夺的瞬间,竟也诡异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般,戛然而止!
死寂。
比之前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统治了这片黑暗的空间。
只有我粗重、压抑、带着剧烈疼痛的喘息声,在荆棘牢笼中沉重地回荡。后背被刺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小腿被咬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麻木的刺痛感。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裙,混合着后背渗出的血珠,冰冷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我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冰冷湿滑的腐叶层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后怕而不停地痉挛颤抖。刚才那地狱般的几秒钟,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为什么…光束灭了?虫子…怎么突然停了?是埃德温?他厌烦了我的尖叫?还是…那些虫子本身就畏惧黑暗?或者…畏惧着更高层次的存在?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能感觉到后背伤口渗出的血液在冰冷的皮肤上缓慢流淌的轨迹,能闻到空气中更加浓郁的腐败气息和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仿佛幻觉般的、属于埃德温的冷木沉香?
是那件外套残留的气息?还是…他并未真正离开?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僵,连颤抖都停止了。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比之前更加紧密。
【警告:环境能量场稳定。负向能量浓度:高(恒定)。威胁评估:中(环境伤害/精神压迫)。未侦测到活跃攻击性实体。】
【宿主生命体征:多处浅表伤,微量毒素(麻痹效果轻微),体温过低,中度脱水,精神高度疲惫。建议:保持静止,避免二次伤害,尝试休息恢复体力。】
系统的分析冷静地呈现着残酷的现实。休息?在这种地方?在可能随时被黑暗中的存在注视的情况下?在可能再次惊动那些可怕虫子的地方?
后背的刺痛和小腿的麻木不断提醒着我刚才的遭遇。不能坐以待毙!
我蜷缩起身体,尽量让自己缩成一个更小的目标,后背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致命的倒刺区域——虽然整个笼壁都布满荆棘,但刚才被刺的地方似乎相对“平整”一点?也许是错觉。我摸索着,将被荆棘划破的睡裙布料尽量扯过来,盖住流血的后背伤口,聊胜于无的遮挡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光裸的双脚冻得快要失去知觉。我摸索着脚下腐败的枯叶层,忍着恶心,尽量将那些相对干燥、没有沾染太多粘稠汁液和碎骨的枯叶拢过来,厚厚地堆在脚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冻僵的双脚埋了进去。
枯叶冰冷依旧,带着腐朽的气息,但多少隔绝了一点地底的寒气。微弱的暖意从脚底传来,几乎让我落下泪来。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身体的疼痛、寒冷和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袭来,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意识。后背伤口的刺痛和小腿被咬处的麻木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钝痛。寒冷像无数根细针,刺穿着皮肤,深入骨髓。
我紧紧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那点属于埃德温外套的、早已淡到几乎消失的冷木沉香,成了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的精神支柱。身体的本能渴望着睡眠,但恐惧如同最警觉的哨兵,死死扼守着意识的防线。每一次意识即将沉沦的边缘,都会因为幻听到细微的“沙沙”声或感受到冰冷的注视而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睡着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或者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塞壬画布上的颜料,或者亚诺人偶陈列架上的新部件…
埃德温…塞壬…亚诺…三个名字如同沉重的枷锁,在脑海中盘旋。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声音,无比清晰。
埃德温的冰冷审视,塞壬的炽热贪婪,亚诺的绝对控制…哪一个更可怕?系统说初始好感度是“强烈兴趣”…可这“兴趣”,比纯粹的杀意更让人毛骨悚然!那是对待新奇玩具、完美素材、或者…即将入口的珍馐的眼神!
七天…让他们说“我爱你”…
这怎么可能?!光是想象对那三位非人存在说出诱导告白的话,就让我不寒而栗!埃德温可能会用眼神将我冻成冰雕,塞壬可能会兴奋地立刻开始“创作”,亚诺…他大概只会无动于衷地继续摆弄他的丝线吧?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收紧。
【生存时限:7天23小时…系统时间校准中…】
冰冷的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七天…还不到七天…
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的软肉,尖锐的疼痛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不行!不能放弃!系统…那个该死的万人迷系统!它绑定我,总不是为了让我立刻死掉吧?它提到过“魅力光环”…“楚楚可怜”被动触发过…还有“盛世美颜”、“天然体香”、“笨蛋美人气质”…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在停灵室,我说“外套很暖谢谢”的时候,埃德温的眼神似乎…有极其极其微弱的波动?塞壬的画笔停顿了…亚诺的丝线绷紧了…虽然结果是被丢进这鬼地方,但至少…他们确实有反应!不是完全的漠视!
笨蛋美人…笨蛋…笨…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闪电,猛地劈开了我绝望的思绪!
也许…笨…就是突破口?
埃德温厌恶吵闹和愚蠢,但他似乎…对“不按常理出牌”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探究?塞壬痴迷于“美”和“鲜活”,我的笨拙和恐惧,在她眼里反而是“楚楚动人”的色彩?亚诺…亚诺最不可捉摸,但他专注于“控制”和“完美”,我的“混乱”和“笨拙”,是否也是一种…他无法完全掌控的变量?
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雏形,在冰冷的绝望深渊里,艰难地冒出了头。
如果…我把自己“笨蛋美人”的特质,发挥到极致呢?不是刻意伪装,而是…真的因为“笨”而做出一些完全出乎他们意料、打破他们冰冷掌控的举动?
比如…对埃德温,不再试图讨好或恐惧尖叫,而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借我外套(虽然被嫌弃)的…好心人(?)去“依赖”?哪怕他下一秒就可能掐死我?
对塞壬,不躲避她的画笔,反而…好奇地问她画的是什么?甚至…请求她画得好看一点?哪怕那画笔可能沾着剥皮拆骨的颜料?
对亚诺…天啊,对那个操控丝线的人偶师…难道要去夸他的人偶可爱?或者…请求他帮我修好被荆棘划破的裙子?
每一个想法都荒谬绝伦,危险至极!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恶魔的餐盘里抢食!
但…这是唯一的生路!唯一的,能让他们“开口”的可能!
黑暗中,我缓缓抬起头,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后背的伤口还在疼,小腿的麻木感还在蔓延,寒冷依旧刺骨。但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恐惧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在心底悄然滋生。
荆棘之笼困住了我的身体,但困不住…一个笨蛋想要活下去的心?
埃德温…塞壬…亚诺…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