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绑定系统暴毙模式

凌晨3:17的护士站像被抽真空的标本罐。我数着治疗盘里剩下的三支约束带——这数字和今晚新增患者数保持着诡异的同步率。

第五次静脉穿刺失败时，患者腕间的监护仪夹片突然弹开。飞溅的金属片在墙上划出焦痕，像极了李医生白大褂口袋里那张被揉皱的会诊单。他的手机在处置台震动位移，来电显示「急诊3F」的蓝光把碘伏棉签照得如同微型荧光棒。

“按住！“麻醉科老总把镇静剂推得像个油门踏板。患者突然弓起的腰背使病号服裂开，露出之前没注意到的带状疱疹——那些水疱排列得如同某种计数符号，正好是今晚被其他科室塞过来的患者数。

走廊传来轮床撞击防火门的声音。我盯着新患者足踝上「门诊转入」的纸质腕带，突然意识到所有临时医嘱的墨迹都晕染成了同一种焦虑的淡蓝色。当心电监护的电极片黏在我袖口时，它显示的居然是我的心率：128次/分。

当那个被塞进来的患者轮椅碾过走廊时，所有病房的呼叫铃同时亮起，组成一条通向护士站的银河——而你的胸牌在反光里变成了「宇宙ICU」的星云图案。

简沐禾的指尖在颤抖，监护仪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那声电子音还在颅内回荡，像某种游戏提示——但ICU从不是游戏场。

“系统？“她踹开碍事的输液架，肾上腺素针剂在掌心划出银弧，“你他妈把抢救当什么？“

颅脑损伤患者的脑脊液正顺着推床边缘滴落，主任的白大褂上全是血。角落里心跳骤停的老太太监护仪突然拉成直线，尖锐的警报声里，简沐禾突然发现老太太的指甲缝里嵌着奇怪的绿色黏液。

“愣着干什么？“主任突然抓住她手腕，触感湿冷得不似活人，“不是要奖励吗？“

所有监护屏同时爆出雪花点，那些原本昏迷的患者齐刷刷坐了起来。他们的瞳孔在黑暗里泛着相同的幽绿，输液管像蛛网般在天花板上交织。系统音欢快地宣布：暴毙模式已激活

**《ICU暴毙协议》**

简沐禾的瞳孔骤然收缩。

监护仪的雪花点不是故障——它们在拼凑人脸。

十七床的脑梗老爷子最先咧开嘴，他的牙缝里渗出荧绿色黏液，沿着鼻饲管倒流进营养袋。五床的肝性脑病阿姨突然抬手，扯掉了自己的导尿管，暗黄色尿液在空中凝成诡异的悬浮球体，折射着所有监护屏上相同的倒计时：

**「03:24:59」**

“不是要抢救吗？”主任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带着停尸房的低温。他的胸牌在闪——**「主治医师/宿主体#7」**——简沐禾突然看清那些“白大褂”下蠕动的不是血管，而是未拆封的电子签名授权书。

天花板上的输液管网开始收缩。一个昏迷三年的植物人突然直挺挺立起，他的PICC导管蛇一般缠住简沐禾的脚踝，针头自动穿刺进她的护士鞋。剧痛中，系统提示音在颧骨内侧响起：

**「检测到未绑定用户，是否立即激活《南丁格尔2.0》协议？」**

她踹开的输液架正在地上扭曲变形，金属管表面浮出她去年没签的《自愿加班知情同意书》。远处消防通道的应急灯突然血红，照出墙上一行正在渗血的电子水印：

**本批次医护人格数据将于5分钟后上传完毕**

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刺破凌晨三点的寂静时，简沐禾正给12床的患者换镇痛泵。淡蓝色的LED屏在她瞳孔里投下冷光，数据瀑布般疯狂跳动——血氧饱和度从98骤降至72，血压像泄了气的气球直线下坠。

“准备气管插管！肾上腺素1mg静推！“她扯开患者领口的瞬间，手背突然泛起细密的蓝光。那些光点像活过来的像素，顺着静脉蜿蜒爬向心脏，在锁骨下方凝聚成一行只有她能看见的猩红文字：

【暴毙模式已激活】

【目标：逆转死亡结局】

【失败惩罚：宿主同步死亡】

“沐禾！吸痰管！“带教老师的嘶吼将她拉回现实。简沐禾机械地递过器械，余光瞥见患者逐渐灰白的面容。三个月前她刚见过这种表情——好友温时安被宣告临床死亡时，心电图拉出直线的瞬间，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涸的泪。

金属喉镜探入口腔的刹那，简沐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与现实重叠，消毒水气味里混进了ICU特有的绝望气息。导管精准插入声门时，蓝光突然剧烈闪烁，浮现出倒计时：03:29:59。

“血压回升！102/68！“护士站传来惊呼。简沐禾却盯着心电监护仪上重新规律的波形，后颈渗出冷汗。系统不会平白无故出现，除非...她看向仍在昏迷的患者——那个被卡车撞得支离破碎的外卖员，病历本上赫然写着“预计存活时间：20小时“。

晨光刺破云层时，简沐禾在更衣室撞见许栗子。神经外科的女医生叼着三明治，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听说你昨晚力挽狂澜？急诊那群人都在传，说你插管速度快得像AI。“

简沐禾扯下口罩，喉结滚动：“只是运气好。“她瞥见储物柜缝隙里的蓝光，又一行文字浮现：【支线任务：获取患者遗物中的U盘】。冷汗浸透的手术服黏在背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午休时白甜甜抱着病历本凑过来，马尾辫扫过简沐禾僵直的肩膀：“12床醒了！说昏迷时梦见个发光的影子救他...“话音未落，简沐禾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解锁屏幕，是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知道你能看见那些字。“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简沐禾望着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监护仪的滴答声仿佛变成倒计时，在她耳畔敲出危险的节奏。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回复“你是谁“时，回复立刻跳了出来：“你即将成为的样子——在无数次重启人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