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桶金与第一拳

顾星野坐在床沿，出租屋的霉味混着旧电脑散热口的塑料焦糊味钻进鼻子。他没开灯，窗外霓虹的光渗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的色块。赵旭阳那张广告牌上的笑脸在光里扭曲。

【初级身体微调优化方案已就绪。优化方向：基础代谢速率提升，神经反射强化，肌纤维微损伤修复。预计耗时：8小时。是否执行？】

“执行。”顾星野的声音在黑暗里像块冰。

没有电流过身的麻痒，没有骨骼爆响。只有一股细微的暖流，从脊椎深处悄然弥漫开，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像生锈的齿轮被注入了滚烫的润滑油，滞涩感在消退，一种陌生的轻盈感包裹了他。一夜之间被踩进泥里的疲惫和虚弱，正被这股力量强行驱散、替代。

他闭上眼。黑暗中，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成了唯一的存在。

“零，最快搞到钱的办法。合法的，或者查不出来的。”他没废话。尊严？那是吃饱了才配想的东西。现在，他只要钱。足够砸回去的钱。

【方案检索中…】

【最优路径：信息差套利。】

【目标：明城玉石市场。】

【依据：宿主当前坐标三公里内，存在未公开展示的高价值翡翠原石毛料。可利用扫描分析功能精准定位。】

【所需本金：最低5000元。】

【预计回报率：保守估计，≥5000%】

翡翠？石头？顾星野扯了扯嘴角。赵旭阳砸他脸上的钱，他一张没动，加起来大概三千多，是他全部家当。还差两千。

【补充方案：可利用当前终端设备，进行小额加密货币短线操作。基于市场波动模型预测，风险可控，24小时内可补齐本金缺口。】

“干。”顾星野起身，坐到那台刚被清理干净的破笔记本前。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具体怎么做？”

【已接管本地终端网络接口。】

【建立加密隧道…】

【接入目标交易所…】

【筛选高波动性小币种…】

【建立自动交易策略…】

【注入初始资金：3200元（宿主可用现金）。】

【策略执行中…预计运行时间：6小时。】

屏幕上，黑色的命令行界面开始无声地滚动起瀑布般的绿色代码流，速度快得人眼无法捕捉。数字在疯狂跳动。顾星野就坐在那里，看着。冰冷的蓝光网格覆盖着整个屏幕，精准地标识着每一笔虚拟买入卖出的点位、价格、盈亏。没有心跳加速，没有手心出汗。只有一种绝对的掌控感，透过“零”传递过来，冰冷而坚实。

六小时后，天蒙蒙亮。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流停下。

【策略终止。】

【最终账户余额：5248.73元。】

【收益率：64.02%。】

【耗时：5小时47分。】

顾星野关掉电脑。五千块。他揣上所有钱，包括地上捡的，还有那几张被踩过脚印的粉红票子，塞进最旧的那个帆布包。出门。

明城玉石市场像个巨大的、喧嚣的垃圾场。刺鼻的灰尘味、汗味、劣质烟草味混杂在一起。巨大的遮阳棚下，一排排简陋的摊位上堆满了灰扑扑、奇形怪状的石头。切割机的尖啸、商贩的吆喝、买家讨价还价的争吵，嗡嗡地灌进耳朵。

顾星野穿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帆布包斜挎着，像个误入此地的穷学生。他面无表情地在一个个摊位前走过，目光扫过那些被摊主吹得天花乱坠的“老坑料”、“帝王绿窗口”。在他眼里，覆盖在石头表面的淡蓝色网格线不断闪烁、深入。

【目标扫描：花岗岩质，无玉化反应。价值：石料。】

【目标扫描：表皮人工做色，内部结构松散。价值：废料。】

【目标扫描：石英岩脉，微量钠长石浸染。价值：低劣工艺品原料。】

失望和怀疑在拥挤的人群里弥漫。摊主们看着这个只看不摸的穷小子，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直到他走到市场最角落一个最不起眼的小摊前。摊主是个干瘦老头，正靠着破藤椅打盹。摊位上胡乱堆着些更灰暗、表皮更粗糙的石头，像刚从哪个建筑工地拉来的边角料。

顾星野的目光，死死钉在一块脸盆大小、黑黢黢、形状歪瓜裂枣的毛料上。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块丑陋的垃圾。但在他的视野里，覆盖其上的淡蓝色网格线穿透了那层丑陋的表皮，清晰地勾勒出内部的结构——一团浓得化不开、生机勃勃、水润欲滴的翠绿！网格旁边，数据瀑布般流淌：

【目标：翡翠原石毛料。】

【表皮：乌砂皮，厚度：2.1-3.5cm，含铁量高。】

【核心玉肉：冰糯种，满阳绿。】

【玉肉体积占比：约38.7%。】

【预估净料价值：保守区间，120-180万元。】

这冰冷的数字与现实荒诞的对比......

“老板，”顾星野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指了指那块石头，“这块，怎么卖？”

老头被吵醒，浑浊的眼瞥了瞥顾星野，又瞥了瞥他指的那块公认的垃圾料，打了个哈欠，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头。

“三百？”顾星野问。

老头嗤笑一声，满是黄垢的牙齿露出来：“三千！爱要不要！”纯粹是宰客。

顾星野没还价。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沓新旧混杂、带着屈辱印记的钞票，数出三十张红票子，递过去。“点一下。”

老头愣了一下，狐疑地接过钱，沾着唾沫飞快地点了一遍。确认是真钱，看顾星野的眼神更古怪了，像看傻子。他随手把那块沉重的石头拖到顾星野脚边。

“切吗？那边有机器。”老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共切割区，那里围着一圈人，机器轰鸣。

“切。”顾星野弯腰抱起石头，比他想象的重。优化的身体轻松承受了这份重量。他抱着石头走向切割区。

“哟，这不是顾大才子吗？怎么，捡破烂捡到这儿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顾星野脚步没停。是赵旭阳的狗腿子之一，叫王海，体育生，块头不小，身边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显然是跟着赵旭阳混久了，跑这儿来开眼界。

王海几步拦在顾星野面前，抱着胳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抱块破石头当宝贝？穷疯了吧？赵少昨天赏你的钱，就买了这玩意儿？”他伸脚踢了踢顾星野抱着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响声。“嘿，别说，还挺沉，垫茅坑正好！”

他身后的两个混混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切割区周围的人被吸引了，目光聚焦过来。看到一个穿着寒酸的学生抱着块垃圾料，被几个明显不好惹的混混围着，眼神各异，有同情，更多是看热闹。

顾星野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王海。眼神平静得像深潭。

“让开。”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

王海被这眼神看得莫名一怵，随即恼羞成怒。“你他妈跟谁说话呢？”他伸手就去推顾星野的肩膀，“拿了赵少的钱，骨头硬了是吧？”

就在他手掌即将碰到顾星野肩膀的瞬间——

顾星野动了。

动作快得超出所有人的反应！没有预兆，没有花哨。抱在胸前的沉重石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他身体只是极其细微地向左一偏，王海推来的手就擦着他肩膀落空。与此同时，顾星野的右脚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蹬地，拧腰送胯！力量从脚底瞬间贯穿脊椎，汇聚到右肩！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顾星野的肩膀，像一柄抡圆了的铁锤，结结实实撞在王海毫无防备的胸口！

“呃啊——！”

王海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珠暴突！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上他的胸骨！他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摩托车迎面撞上！超过两百斤的身体竟被撞得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哐当！哗啦！”

王海像个破麻袋一样砸在身后一个堆满廉价工艺石头的摊位上，碎石乱飞，灰尘弥漫。他蜷缩在废墟里，捂着胸口，脸涨成猪肝色，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死寂。

切割机的噪音都停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电光火石的一幕。那个看起来文弱的学生，只用了一撞！就把一个壮得像头牛的体育生撞飞了？

顾星野看都没看像死狗一样瘫在碎石堆里的王海。他抱着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走到切割机旁的操作台前。机器主人是个光膀子的大汉，此刻看顾星野的眼神像看怪物。

“师傅，”顾星野把石头放在操作台上，指着那块丑陋毛料的一个侧面，指尖精准地点在一个位置，“麻烦您，沿着这条线，切一刀。薄一点。”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了掸灰。

光膀子师傅咽了口唾沫，看着顾星野平静得可怕的眼睛，又看看地上还没爬起来的王海，没敢废话。“…行，行！”

他麻利地固定好石头，巨大的合金锯片轰鸣着压下，对准顾星野指的那条无形的线。

刺耳的切割声响起，石屑飞溅。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锯片切入的位置。王海的两个跟班也忘了去扶人，傻站在原地。

“嗤——哗啦！”

第一片薄薄的石片被切下，掉落在水槽里。

切口处，依旧是灰白夹杂着黑点，像混凝土。

人群里响起几声失望的叹息，还有压抑的嗤笑。果然是个傻子，抱着垃圾当宝，还打人？

光膀子师傅也摇摇头，准备把石头卸下来。

“等等。”顾星野开口。他俯身，从水槽里捡起那片薄薄的石片。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手指捏着石片边缘，微微用力。

“咔嚓。”

那片灰白的石片，竟被他轻易地掰断了一小块！断裂面，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一抹惊心动魄的、水汪汪的翠绿，如同初春刚萌发的嫩芽，带着冰润的质感，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浑浊的空气里！那绿色纯净、浓艳、饱满，仿佛凝固的生命！

阳光正好穿过市场顶棚的缝隙，落在那点翠绿之上。

刹那间，绿光流淌！

“嘶——！！”

“卧槽！！！”

“冰…冰糯！满色阳绿！！”

整个切割区瞬间炸了锅！惊呼、抽气、难以置信的尖叫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刚才还带着嘲笑的目光，瞬间被极致的震惊和贪婪取代！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前挤，想看清那抹惊鸿一瞥的绿光！

光膀子师傅的手僵在半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顾星野直起身，手里捏着那片断开的石皮，露出的那点绿色在他指尖灼灼生辉。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越过激动的人群，扫了一眼刚从碎石堆里挣扎着坐起来、正捂着胸口一脸惊恐和茫然的王海。

那眼神，像在看一只挡了路的蚂蚁。

他收回目光，看向操作台上那剩下的、刚刚显露冰山一角的巨大财富，对还在发愣的师傅平静地吩咐：

“继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