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到陌生的陆地

清晨。炙热的阳光。像千万根毒针。刺入飓娲的眼睑。她感到头痛欲裂。身体像被巨石碾过。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

她猛地睁眼。入目是刺眼的蓝。不是深海的幽蓝。是天空。无边无际的空旷。她躺在粗粝的沙砾上。干燥。灼热。与记忆中柔软湿润的海床。天壤之别。

“这是哪里？”

她试图发声。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嘶哑。她挣扎着。想摆动鱼尾。却发现腰部以下。空空荡荡。取而代之的。是两根。修长。却僵硬的“柱子”。

“腿？”

她发出无声的惊呼。大脑一片空白。那是梦魇中才有的畸形。她颤抖着。抬起手。触碰。冰冷。坚硬。不再是熟悉的鳞片。而是光滑。细腻的皮肤。

“不！”

她猛地坐起。身体却不受控制。像一团软泥。笨拙地摔倒。沙砾。瞬间磨破皮肤。火辣辣的疼。她曾是深海的公主。掌控潮汐。呼风唤雨。如今。却连最简单的起身。都做不到。

屈辱。像潮水般。淹没她。她感到无尽的愤怒。对那背叛的姑母。对这陌生的陆地。对这无能为力的自己。

“站起来！”

她命令自己。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皇族威仪。即便这威仪。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她再次尝试。双手撑地。膝盖颤抖。每块肌肉都在抗议。她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但只维持了几秒。双腿一软。又重重跪倒。沙砾。再次刺痛她的膝盖。她感到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空气。如此稀薄。压得她喘不过气。

“该死！”

她低咒。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站起。这次。她努力维持平衡。摇晃着。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幼童。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

饥饿。如潮水般涌来。胃部空空荡荡。发出痛苦的痉挛。口渴。喉咙像冒烟。干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在深海。她无需进食。无需饮水。能量。源源不断。

她抬头。远处。隐约可见高大的轮廓。那是城市。陆地生物的巢穴。她曾无数次在海面。眺望那片神秘的陆地。如今。她就在这里。以最狼狈的姿态。

“必须过去。”

她告诉自己。声音坚定。带着属于皇族的执拗。即便身体。仍旧笨拙。她开始移动。一步。又一步。沙滩绵延。无止无尽。阳光。炙烤着她的皮肤。

她感到脚下的沙砾。变得越来越粗糙。周围的植物。也从稀疏的灌木。变得茂盛。高大的。奇形怪状的“树木”。直插云霄。与深海的珊瑚礁。截然不同。

她走上了一条硬邦邦的“路”。上面有奇怪的黑色印记。时不时有庞大的“铁盒子”。呼啸而过。速度快得惊人。掀起阵阵风。她下意识地闪避。

“那是什么？”

她感到困惑。那些“铁盒子”里。坐着和她一样的“陆地生物”。她们身材高大。短发利落。穿着各式各样的裤子。表情严肃。步履匆匆。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催促她们。

她感到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初生的孩童。需要重新学习这个世界的规则。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气味。那是泥土。植物。还有一种。她从未闻过的。刺鼻又带着甜腻的。混合气味。

她努力辨认。那些“陆地生物”发出的声音。那不是她熟悉的。带着回声的海底语。而是短促。生硬的“陆地语”。她感到头晕。眼花。世界。在旋转。

“咕……”

胃部。再次发出抗议。她感到力量。在迅速流逝。双腿。变得沉重。像灌了铅。她摇晃着。视线模糊。

“不……不能倒下……”

她喃喃自语。但身体。不再听从命令。她感到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支撑。身体。重重摔向地面。意识。陷入黑暗。

***

冰凉。

一种清凉的触感。在脸颊蔓延。飓娲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张带着些许疑惑的脸。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短发。像剪裁过的灌木。利落。干练。她拥有高大的身躯。肌肉线条流畅。穿着一套深灰色的工装裤。双手。带着油污。

“你醒了？”

对方的声音。粗哑。带着一种直接的询问。飓娲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柔软的。带着奇怪气味的布料上。周围。是各种形状奇特的“金属块”。还有刺鼻的“油味”。

“你……是谁？”

飓娲努力发出声音。喉咙依然干涩。

那女性走到一个高大的“铁柜”旁。拿起一个“铁杯”。倒了一些清澈的液体。递给她。

“喝吧。你看起来很渴。”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飓娲犹豫了一下。接过“铁杯”。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瞬间缓解了灼烧感。她感到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

“谢谢。”

她轻声说。这是她来到陆地后。第一次说出完整的话。

那女性坐在一张“铁凳”上。双手抱臂。打量着她。那眼神。带着审视。却不含恶意。

“我叫萨力。这个修理铺的主人。”

萨力指了指周围。语气平淡。“你倒在我店门口。看起来像从哪个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

飓娲感到一丝尴尬。她曾是深海的公主。如今。却被人当成“深山老林”的野人。

“我……我来自很远的地方。”

她模糊地回答。不想透露过多。

萨力挑了挑眉。没有追问。她指了指桌上的一盘。金黄色的。散发着麦香味的“食物”。

“吃吧。你饿坏了。”

飓娲看着那“食物”。感到胃部再次抽搐。她拿起一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酥脆。带着淡淡的咸味。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足感。

“这是……什么？”

她问。

“面包。你没吃过？”

萨力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你看起来确实什么都不懂。”

飓娲没有回答。她大口咀嚼着。仿佛要把所有的饥饿。都吞噬殆尽。

“你打算去哪？”

萨力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她无法分辨的。探究。

飓娲放下“面包”。抬头看向萨力。那双。一蓝一金的眼睛。在昏暗的修理铺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我……不知道。”

她轻声说。这是实话。她不知道。但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清晰地回荡。

复仇。

她要活下去。她要回到深海。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暂时。就住在这里吧。”

萨力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粗犷的善良。“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也活不了。”

飓娲感到一丝意外。她看向萨力。这个陌生又强悍的陆地女性。她的眼神。带着一种直率的真诚。与深海宫殿里。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截然不同。

“谢谢你。萨力。”

飓娲再次道谢。她感到内心深处。那颗冰冷的心脏。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但很快。那暖意。就被复仇的火焰。再次吞噬。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休憩。她必须尽快适应这里。这片。陌生的。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