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皮卡|1959 THE TRUCK(2)
- 哈莱姆风云
- (美)科尔森·怀特黑德
- 6316字
- 2025-07-02 14:48:53
“哦,鲁比——对。她很可爱,”伊丽莎白说道,她把水壶递给卡尼,“我们一起打过排球。”
和过去一样,伊丽莎白记得已故老太太的女儿叫鲁比,却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她丈夫高中时期的记忆。那时卡尼和伊丽莎白一起上生物课和公民课。在一个大雨倾盆的星期四,他撑着伞,带她走了四个街区,甚至偏离了他的回家路线。“你确定是你带着我走的吗?”伊丽莎白问,“我还以为那个人是里奇·埃文斯呢。”在伊丽莎白少年时代的记忆里,卡尼变成了一片空白,就像她为梅剪下一个纸娃娃后留下的空白一样。“你那时候长那样可不是我的错。”对于伊丽莎白嘲笑他当时毫不显眼的形象,卡尼还没有想出该如何反驳。不过他总有一天会想出来的。
晚餐是咕咕鸡。这个食谱是她从《麦考尔杂志》[1]上学到的,因为梅把它念成“咕咕”,大家也就都跟着这么念了。味道很清淡——这道菜的主要调味料似乎是面包屑——但他们很喜欢。一天晚上,伊丽莎白问道:“如果宝宝不喜欢吃鸡肉的话怎么办?”“人人都喜欢鸡肉。”卡尼回答。除了那个还未降生的宝宝,他们三个相处得很好。新来的家庭成员可能会改变家里的气氛。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仍然对伊丽莎白的主菜感到心满意足,配上米饭和炖青豆,锅里漂着几条苍白的培根。
梅把一颗青豆挤成糊状。一半进了嘴里,剩下的粘在她的圆点围兜上。在她的高椅子下面,油地毡上有一团污迹。梅长得像妈妈和外婆,有着琼斯家姑娘的棕色大眼睛,好像能掌控一切,只给出她们愿意给的东西。她也继承了妈妈和外婆的意志,顽固而不可捉摸。看看那些豆子就知道了。
“阿尔玛先回家去了吗?”卡尼问道。伊丽莎白产后休养期间她妈妈会来搭把手。尽管做饭不尽如人意,她在带梅的事情上还是能帮很多忙。如果晚饭味道很不错的话,就算那不是妻子的招牌菜,卡尼也就知道,阿尔玛没有参与其中。伊丽莎白的母亲做菜的方式和她做大多数事情的方式一样,带着一丝可以理解的愤懑。做菜的时候,她把这种情绪体现在味道上。
“我告诉她我们今天可以不用她帮忙。”伊丽莎白答道。这是伊丽莎白在委婉地向妈妈表示她管的事情太多了。伊丽莎白情绪爆发之后需要一段冷静期。
“你没做太多事吧?”
“我就去了趟超市。我总得出去转转啊。”
卡尼并没有大惊小怪。一个月前伊丽莎白昏倒后,布莱尔医生让她放下工作,好好休养一下。这样也能让她的身体专注在宝宝的事上。但她天生静不下来,她属于那种事越多越高兴的人。她让自己无所事事了几个月,但这要把她逼疯了。阿尔玛成天的絮絮叨叨更是火上浇油。
卡尼换了个话题。他的店除了晚上快关门时忙碌了一阵之外,一整天都很安静,他说:“那对新婚夫妇住在莱诺克斯家园。那个丈夫说那里好像还有些余下的三居室。”
“多少钱啊?”
“不知道,比我们现在的贵吧。我会去看看的。”
卡尼没提那对夫妇已经搬进去两周多了。试探伊丽莎白一下也没什么问题。阿尔玛絮叨的主因之一是他们现在住的公寓太小了,在这一点上卡尼也同意岳母的看法。对她而言,她女儿将就在这个小公寓是受了委屈的。
阿尔玛用“将就”这个词就像那些没教养的人用“混蛋”一样,她把它当作刺探某种情绪的凿子。伊丽莎白已经在旅行社找了份工作,但在她父母的宏伟蓝图里,她本应该成为一名正直的黑人医生或律师。他们并不想让伊丽莎白做订酒店、机票这类事。
但很明显的是,伊丽莎白把自己将就给了卡尼和他的家庭。卡尼偶尔还会听到岳父用“那个卖地毯的”来指代他。伊丽莎白带着她父母来店里向他们炫耀的那天,“摩洛哥奢侈品”公司正好送来了一批货。那些地毯是非常棒的样品,畅销到根本来不及把它们放进仓库里。但那天的送货员邋里邋遢的,还有些宿醉——他们通常都是这样的——看到他们把地毯放进滑槽滑进地下室,琼斯先生咕哝道:“他是做什么的,卖地毯的小贩吗?”卡尼非常了解他所销售的家居用品的种类,他店里所有的货物都是优质产品。走进市中心随便一家白人家具店,你会发现他们卖的是同样的东西,“摩洛哥奢侈品”在所有家具店都有卖。更不用说——卖地毯有什么不好?不管琼斯先生怎么掩饰,卡尼的工作也比他偷税漏税的专长要光彩得多。
但他们可爱的伊丽莎白选择了一间黑暗的公寓,后窗可以看到通风井,前窗的角落可以看到高架火车。一边传来的是奇怪的气味,另一边则是火车的轰鸣,每时每刻都是如此。这周围的一切正是他们一直想让她远离的环境。或者最起码应该比这个街区的其他地方强。阿尔玛和利兰·琼斯抚养她长大的奋进路是哈莱姆区最美的一段街道,但它只是一个桃花源般的小岛——只要在街角走一走,就足以提醒那里的居民周边真实的环境是什么样子,他们身处其中,而非真的与其隔绝。
你已经习惯旁边的地铁了。他一直那么说。
卡尼并不赞同阿尔玛评价他邻居的那些话。但确实,伊丽莎白和这些邻居都值得更好的居住环境。这里和他的成长环境太接近了。
“不着急。”伊丽莎白说。
“他们会有自己的房间的。”
公寓很热。在伊丽莎白产后休养期间,她常常一整天都穿着家居袍,为什么不呢?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她把头发卷起来,但有几绺垂下来,贴在了她汗津津的额头上。她疲惫不堪,棕色的脸颊下皮肤发红。这时她的目光就像拉斯蒂那天早上那样闪烁着,在卡尼眼里,现在的她和那个雨天下午伞下的她一样:长长的睫毛下是杏仁状的黑眼睛,粉红色开襟羊毛衫使她看上去楚楚动人,她在讲奇怪的笑话时嘴角上扬。伊丽莎白并不知道她对别人产生的影响。哪怕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知道她对他产生的影响。
“什么?”伊丽莎白问道。
“没什么。”
“别那样看我,”她说,“家里的姑娘们都会帮你分担的。”她已经决定了,宝宝是个女孩。伊丽莎白在大多数事情上都正确,对于这种概率是一半一半的事情,她也有某种虚张声势的自信。
“拿走她盘子里的咕咕鸡,你就能看到她有多喜欢分担了。”为了证明如此,卡尼从梅的盘子里扯下一块鸡肉。直到卡尼把这块肉放进梅的嘴里,小姑娘才停止喊叫。
“你刚和我说,你今天过得很无聊,还有你很想搬家。我们会好起来的。我们可以等到负担得起大房子的那一天。对吗,梅?”
梅笑了,天知道她在笑什么。她在计划琼斯家姑娘要做的事情。
当伊丽莎白起身准备给梅洗澡时,卡尼说:“我得出去一下。”
“是弗雷迪出现了吗?”她知道卡尼只有在去见他表弟的时候才会说出去这种话。卡尼试着换种方式组织语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给拉斯蒂留了个口信,说想见我。”
“他现在在做什么?”
弗雷迪很久没有出现了。天晓得他在做些什么。卡尼耸耸肩,亲了亲她们作别。他把垃圾带了出去,垃圾袋里渗出来的油一直流到了人行道上。
* * *
卡尼绕远路去了“夜猫子”酒吧。正是这样的一天让他有心情去看看那栋大楼。
今年第一波炎热的天气预演着即将到来的夏天。人们对这种热度都有点陌生,但感觉在逐渐回来,就好像人们在熟悉交响乐中各自负责的部分和指定的独奏。在街角,两个白人警察咒骂着关上消防栓。孩子们已经在消防栓形成的喷泉这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天。破旧的毯子堆在防火梯上。门廊里挤满了穿汗衫的男人,他们一边喝啤酒,一边在晶体管收音机的噪声中跳牛仔舞,节目主持人在歌曲的间隙尖着嗓子说话,就像那种给出糟糕建议的朋友。任何东西都能让你想晚点再回到那个闷热的房间,里面有坏掉的水槽和粘作一团的捕蝇纸,以及不断提醒你按秩序待在某个位置的提示。虽然从一般建筑的屋顶上看不到桥上的灯光和夜间的飞机,但那栋大楼里的居民却可以在楼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最近发生了几起抢劫案,有个拿着杂货的老妇人被当头一击,而这正是伊丽莎白担心的事情。卡尼选了一条灯光明亮的路线去滨河路。他先在蒂曼街转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那栋大楼。卡尼这个月选的是滨河路528号,一栋六层的红砖建筑,带有漂亮的白色飞檐。屋顶上的石雕猎鹰或鹰盯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如今,他更喜欢四楼或更高楼层的公寓,因为有人说,更高的位置会让你的视野不受滨河公园树木的遮挡。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因此,在他的心目中,滨河路528号四层的公寓是个紧凑而又温馨的居所,套内的六间房里有个真正的餐厅,还有两间是浴室。而且房东会出租给黑人家庭。在这样的夜晚,他会把手放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河流,仿佛身后的城市不存在一样。那些人群和建筑的嘈杂喧嚣。或者说,这座城市的确存在,但他站在那里与之抗衡,凭借纯粹的人格力量把它挡了回去。他可以这么做。
在滨河路上,躁动不安的曼哈顿大道发现自己终于精疲力竭了,它贪婪的双手无法触及公园和神圣的哈得孙河。总有一天,卡尼会住在滨河路,住在这片安静、位于斜坡之上的区域。或是住进此处以北二十个街区那些新建的公寓大楼,搬到J或者K这类标识排序比较靠后的公寓里。从卡尼家到楼层电梯所要经过的那些邻居,不管友好与否,他们住的地方都一样,没有优劣之分,因为大家都住在同一个楼层。除此之外,他还有可能住在南边的第90街周围,那些战前修建的雄伟建筑里,或是住在第105街附近的石灰岩城堡,还有附近某些像乖僻的老蟾蜍一般蹲着的地方。如果他中了头奖的话。
卡尼在晚上进行考察,从不同角度检查一排排建筑,在街道上漫步,扫视,猜测日落的景色。选择一座大厦,然后从中挑选一套公寓。某扇窗户上有蓝色装饰,另一扇百叶窗半垂,细绳悬着,就像一个未完成的想法。推拉窗。那些宽大的屋檐下。他记下里面的场景:嘶嘶作响的暖气,楼上烦人的邻居浴室漏水了,给楼下住户的天花板上留下水渍。房东不愿去管这些事,但没关系。挺不错的。这是他应得的。直到他厌倦这个地方,又开始在路上来来回回地寻找另一套值得他注意的公寓。
等到他有钱的那一天。
“夜猫子”酒吧有种气氛:每次有人大吵一架后,过五分钟都没人告诉你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在各自的中立角落里回想着决胜时刻,卑鄙的攻击,并后知后觉地设计着躲避的办法。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谁赢了,只知道没有人想谈论这件事,他们四处扫视,用拳头揉捏着怨恨。这家酒吧在全盛时期曾是下三烂们开展业务的场所——某些骗子坐在桌旁,他们的老板坐在另一张桌子旁,而他们的目标就夹在中间。酒吧的关门时间意味着秘密自此不见天日。无论什么时候扭头看,卡尼都会对眼前脏兮兮的场景皱起眉头。随时可以享用的莱茵金啤,墙上两三处挂着莱茵金啤的霓虹标。这款啤酒一直想打入黑人市场。老旧长凳的红色化纤表皮露出裂缝,又硬又尖,足以划破皮肤。
但卡尼不得不承认,随着酒吧改变管理模式,这里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他父亲那个时代的印记已经逐渐从城市中消失。去年,酒吧的新老板伯特换掉了公用电话的号码,间接破坏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和不在场证明。过去,破产的男人弓着身子站在电话前,垂头丧气,等待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来电铃声。伯特装了一个新的吊扇,把妓女都赶了出去。那些皮条客可以留在酒吧里,因为他们给小费很慷慨。他还摘掉了飞镖靶。最后这一举措让人摸不着头脑,直到伯特解释,他的叔叔“在军队里玩这个弄坏了眼睛”。他在原先飞镖靶的地方挂了一幅马丁·路德·金的画像,一个脏兮兮的圆环显示出曾经挂在这里的飞镖靶的轮廓。
一些常客因为街上的其他酒吧而不再光顾,但伯特和弗雷迪一拍即合,因为弗雷迪天生擅长评估场上的情况并做出调整。卡尼进来时,他的表弟正在和伯特谈论当天的比赛和赛况。
“雷雷。”弗雷迪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近来怎么样,弗雷迪?”
伯特向两人点头致意,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假装去检查吧台有没有足够的黑麦威士忌。
弗雷迪看起来很健康,这让卡尼倍感欣慰。他穿着一件带蓝色条纹的橙色野营衬衫,还有一条几年前当侍者时穿的黑色宽松裤。他一直很瘦,如果他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很快就会瘦到很糟糕的程度。“看看我这两个瘦骨嶙峋的儿子。”当他们从街上玩耍回来时,米莉姨妈总是这样说。卡尼有阵子没见到表弟了,那也就意味着弗雷迪没有和他母亲待在一起。他仍然和她一起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她要确保他没有忘记吃饭。
他们是表兄弟,尽管会被世界上大多数人误认为兄弟,但人们仍然能从他们的许多个性特征中分辨出谁是谁。比如说常识这个东西。卡尼是有的。而弗雷迪的常识却常常顺着他口袋里的洞掉出来——他从不把它带在身上太久。举例来说,常识告诉你不要帮皮威·吉布森跑腿。它还告诉你,如果你接受了这样的工作,为了自己也千万别把它搞砸。但弗雷迪还是把这两件事都干了,而且不知怎么的居然还能留着手指。运气弥补了他在其他方面的不足。
弗雷迪对他去了哪里含糊其词。“干了点儿活,鬼混了一阵子。”对他而言,工作就是做点不正经的勾当,鬼混则是一个工作体面、容易轻信的女人,完全不擅于发现蛛丝马迹。“你的家具店怎么样了?”
“会好起来的。”
弗雷迪抿了一口啤酒,然后开始对街区尽头新开的那家黑人餐馆表现出兴趣。卡尼等着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投币式点唱机上正在播放戴夫·“宝贝”·科尔特斯[2]那首该死的风琴曲,又吵闹又癫狂。弗雷迪靠过去,“我跟你说起过这个黑鬼吗——迈阿密老乔?”
“他是谁,跑腿小弟?”
“不不不,他是那个穿紫西装的老兄,戴着顶帽子。”卡尼觉得自己有可能认识他,虽然紫西装在这个社区并不是什么稀罕货。
迈阿密老乔可不是跑腿小弟,弗雷迪说他干的是持枪抢劫。他去年圣诞节撞倒了一辆装满吸尘器的货车。“他们说之前费舍尔那一票就是他干的。”
“那是什么?”
“他砸开了金贝尔百货店的一个保险柜。”弗雷迪说,语气好像卡尼本来应该知道这些事,就好像他订阅了《罪犯报》还是什么的。弗雷迪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吹捧起了迈阿密老乔。他正在计划干一票大的,而且他想拉弗雷迪入伙。卡尼听到这里皱起眉头。武装抢劫简直是疯了。他表弟以前对这类严重的勾当一直都敬而远之。
“里面全是钱,还有许多需要处理的珠宝。他们问我认不认识人,我说我只认识一个人。”
“谁?”
弗雷迪抬眼示意了一下。
卡尼的视线越过弗雷迪,看向伯特。把这小子吊死在博物馆里算了——酒保一副大腹便便、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你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们了?”
“一旦我说我认识某个人,我当然要说了。”
“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们。你明知道我不做这种事的。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上个月带去那台电视的时候,我可没听到什么抱怨。”
“九成新的东西。当然没理由抱怨。”
“我还带去了其他东西,可不止电视。你不也从来没问过它们从哪儿来的吗?”
“那不关我事。”
“你一直都从来没问过我——很多次了,老兄——因为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别装出一副‘老天啊,警官,我真不知道’的样子。”
弗雷迪这么说,可能会让局外人觉得卡尼经常买卖赃物,但他不是这么看的。商品自然地进出人们的生活,从这里到那里,这是物品的流动,而雷·卡尼促成了这种流动。他是一个中间商。合法的那种。任何人看了他的账本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对卡尼而言,他账本的状况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很少与什么人分享,因为当他谈到他在商学院的时光和他擅长的课程时,似乎没人会感兴趣。就像没人对会计感兴趣。但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表弟。
“中间商。就像那种负责销赃的人。”
“我卖家具。”
“得了吧老兄。”
他表弟确实时不时带着项链来。或者是一两块一流的手表,或者是银盒子里几枚刻着姓名首字母的戒指。而卡尼在运河街上也确实有一个下家帮助这些东西进入下一段旅程。他会时不时地处理这种事。现在他把所有这些场合加起来,比他想象的要多,但这不是重点。“那些事情和你现在说的完全不一样。”
“你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雷雷。你从来不知道。这就是你需要我的原因。”
一群带枪的流氓,还有他们持枪抢来的赃物,这种想法太疯狂了。“这和偷内文斯先生的糖果可不一样,弗雷迪。”
“那不是糖果,”弗雷迪说,他笑了,“那是特蕾莎酒店。”
这时有两个人打闹着从前门撞了进来。伯特伸手去拿他放在收银台旁边的棒球棍“闪电杰克”。
哈莱姆的夏天到了。
注释
[1]美国著名的女性杂志,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是其鼎盛时期。
[2]戴夫·“宝贝”·科尔特斯(Dave “Baby” Cortez,1938— ),非裔美国音乐家,以演奏节奏蓝调风琴及钢琴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