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代码化作了实体

往日平整如镜、铺着坚硬玄罡石的广阔场地，此刻遍布着狰狞的裂痕与焦黑的深坑，如同被巨兽的利爪反复撕扯蹂躏。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硫磺、焦糊、血腥以及各种狂暴灵力碰撞后残留的刺鼻臭氧味，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术法的光芒如同失控的烟花，在昏暗的天幕下疯狂爆闪，将一张张因恐惧、愤怒或嗜血而扭曲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金铁交鸣的刺耳锐响、濒死的惨嚎、愤怒的咆哮、灵能护罩破碎的脆响……各种声音交织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震得人耳膜生疼，灵魂都在颤抖。

厮杀！赤裸裸的、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厮杀！

陈乐刚被混乱的人流裹挟着冲进演武场边缘，一股混合着浓烈血腥味的灼热气浪就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窒息。他死死攥着手中那面由“清心咒”代码凝聚而成的幽蓝符文盾牌，冰冷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嗖——！”

一道惨绿色的阴毒流光，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处燃烧的废墟后激射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腥甜气息，直取陈乐肋下！目标精准狠辣，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仓促应战、最容易收割的软柿子。

袭击者是一个身披破旧黑袍的修士，脸上戴着狰狞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残忍快意的眼睛。他手中一柄弯曲的骨匕，正散发着幽幽绿芒。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陈乐的血液！

躲不开！炼气期的神识和身体反应，在这电光火石间根本不足以应对！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陈乐甚至来不及思考，握着那面冰冷符文盾牌的左手，几乎是凭借着身体残留的、刚刚觉醒的血脉带来的某种奇异直觉，猛地向身侧一挡！

“嗡——！”

预想中盾牌被洞穿、骨肉撕裂的剧痛并未传来。

那面由无数细微幽蓝符文构成的盾牌，在接触到惨绿流光的瞬间，骤然爆发出远超它单薄形态的强烈光芒！并非能量的爆炸，而是一种……冰冷、精密、如同最高效的机械运转般的逻辑光辉！盾面上，那些构成“清心咒”的符文疯狂流转、重组，形成无数个微小的、嵌套的循环结构。

那道蕴含着阴毒腐蚀灵力的绿芒，狠狠撞在盾面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浸入冰水！绿芒上附带的腐蚀性灵力，在接触到符文盾的瞬间，竟被那高速流转、精密嵌套的符文结构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急速“解析”、“拆解”、“分流”！阴毒的灵力被强行分割成无数股细微到极致的乱流，然后被盾牌内部无数个微小的能量循环通道瞬间导入、湮灭！整个过程无声无息，高效得令人头皮发麻！

绿芒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的脆弱琉璃，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彻底溃散、湮灭于无形。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腥甜气息，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什么？！”鬼脸面具修士那双残忍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他这手“腐骨毒匕”阴险刁钻，专破护体灵光，对付炼气期弟子从未失手！眼前这个气息微弱的小子，手里那面古怪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法器”是什么东西？竟能如此轻易地化解？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陈乐动了！

血脉中那股刚刚苏醒的混沌气息仿佛被战斗点燃，疯狂地奔涌咆哮。一种源自本能的、对“代码”的绝对掌控感，如同电流般流遍全身！他不需要理解原理，不需要思考过程！他眼中只剩下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身影，以及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攻击！

握盾的左手猛地一震，体内那点可怜的炼气期灵力，被混沌血脉裹挟着，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灌注进那面幽蓝的符文盾牌！

“嗡——咔！”

盾牌发出低沉而奇异的鸣响！构成盾面的无数幽蓝符文瞬间改变了排列组合！它们不再是防御的循环嵌套，而是化作无数尖锐的、棱角分明的结构！盾牌边缘的符文疯狂拉伸、扭曲、硬化！

在陈乐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面原本用于防御的盾牌，在千分之一秒内，形态发生了彻底的蜕变！

幽蓝光芒暴涨！盾牌边缘瞬间延伸、塑形！一柄造型奇特、通体由流动的幽蓝符文构成的长剑，凭空出现在陈乐手中！剑身薄如蝉翼，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切开空间，内部无数细微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散发着冰冷、纯粹、高效到极致的“逻辑”锋芒！没有剑柄，那符文仿佛就是他手臂的延伸！

“斩！”

陈乐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带着混沌血脉赋予的原始暴戾和代码具现带来的绝对掌控感，手臂挥动，那柄冰冷的符文长剑，朝着鬼脸面具修士的脖颈，毫无花哨地、以超越他自身境界极限的速度，斜劈而下！

快！快到只留下一道幽蓝色的残影！

“不！”鬼脸面具修士瞳孔骤缩，亡魂皆冒！他刚想催动骨匕格挡，或者激发护身法器，但一切都太迟了！那柄符文长剑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炼气后期的反应极限！

嗤啦！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

幽蓝色的剑光一闪而逝。

鬼脸面具修士的动作瞬间僵住。他脸上那狰狞的鬼面，连同面具后的头颅，沿着一条极其平滑的斜线，缓缓滑落。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一滴鲜血喷溅——伤口在形成的瞬间，就被符文长剑那冰冷高效的“逻辑”锋芒彻底封死、湮灭了生机！无头的尸体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陈乐剧烈喘息着，握着那柄由盾牌转化而来的符文长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冰冷触感和血脉中依旧在咆哮的混沌之力，心头一片冰凉与滚烫交织的混乱。

他……杀人了？

用……代码？

“小心！”

一声清冷的低喝，如同寒泉碎玉，骤然在陈乐侧后方响起，瞬间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几乎同时，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森然剑气，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天而降！目标并非陈乐，而是他左侧方三丈外一片被狂暴火球术炸得碎石乱飞的区域！

剑气呈冰蓝色，凝练得如同实质的冰川！它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剑光未至，那股冻结万物的寒意已让陈乐裸露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轰！”

冰蓝剑气精准无比地斩在虚空之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砸在败革！

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碎石区域，空间骤然扭曲！一个全身笼罩在灰黑色雾气中、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被硬生生从潜行状态劈了出来！那身影手持一柄闪烁着乌光的短刺，显然正准备对另一个陷入苦战的内门弟子发动致命偷袭。此刻，他护身的灰黑雾气在冰蓝剑气下剧烈波动、溃散，整个人如遭重击，踉跄后退，身上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动作变得僵硬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