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洛斯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意识逐渐模糊。暗河的湍流将他卷入漩涡,身体不断撞击在岩石上,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紧紧抱住怀中的黑龙卵,那是他唯一不能失去的东西。
“不能松手......“凯洛斯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想道,“否则血契会反噬......“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温暖的触感唤醒了凯洛斯。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干燥的石台上,周围是幽蓝色的荧光苔藓,照亮了这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更令他震惊的是,怀中的龙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体漆黑、鳞片闪烁着暗紫色光泽的幼龙,正用它那金色的竖瞳好奇地注视着他。
“你......孵化了?“凯洛斯声音嘶哑,喉咙里还残留着河水的腥味。他试图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幼龙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像是回应。它约有一只大型犬的大小,翅膀还未完全展开,但已经能看出未来展翅时的雄伟轮廓。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额头中央有一道暗红色的纹路,与凯洛斯右手掌心的血契印记一模一样。
凯洛斯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浮雕,描绘着各种形态的龙与人类互动的场景。石室中央有一个干涸的水池,池底镶嵌着某种发光的晶体,正是这些晶体提供了微弱的光源。
“这是......龙族遗迹?“凯洛斯喃喃自语。他曾在牧羊时听老人讲过禁忌龙谷的传说,说这里曾是龙族的圣地,后来在一场大战中被埋葬。
幼龙突然竖起脖子,警惕地转向石室的一个黑暗角落。凯洛斯顺着它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发现,但他相信幼龙的直觉。他悄悄摸向腰间,却发现匕首早已在暗河中遗失。
“谁在那里?“凯洛斯壮着胆子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但幼龙的表现更加不安了。它张开嘴,发出一声威胁性的嘶吼,同时凯洛斯惊讶地发现,幼龙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那片区域的光线似乎被什么力量吸收了,形成一个直径约两米的黑暗球体。
“你能操纵黑暗?“凯洛斯惊讶地看着这个异常现象。就在这时,黑暗角落中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一个身穿银白色铠甲的身影缓缓走出阴影。那是个女子,铠甲上刻有教会的太阳纹章,腰间悬挂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戴着一个半面盔,露出的下半张脸苍白如雪,嘴唇却鲜红如血。
“猎龙圣女......“凯洛斯的心沉了下去。他听说过教会的这个特殊职位,专门负责猎杀龙族和与龙族有关联的异端。据说每一位猎龙圣女都经过特殊仪式改造,拥有感知龙族的能力。
“牧羊少年凯洛斯,“女子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你违反了教会禁令,与禁忌生物签订血契。交出那条幼龙,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幼龙发出愤怒的嘶鸣,周围的黑暗区域扩大了一倍,将凯洛斯也包裹其中。凯洛斯惊讶地发现,在这片黑暗中,他竟能清晰地看到一切,仿佛黑暗对他无效。
“我拒绝,“凯洛斯咬牙道,感受着掌心血契传来的温热,“暗影是我的伙伴,我不会背叛它。“
“暗影?你给它起了名字?“猎龙圣女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讽刺的笑容,“多么可悲。你以为这种幼稚的羁绊能对抗教会的意志?“
她突然拔剑,剑身上立刻燃起苍白色的火焰。“这把剑名为'龙息吞噬者',专门克制你们这些异端。“她向前迈出一步,“最后的机会,少年。“
凯洛斯知道无法力敌,他看向幼龙暗影,发现它正盯着墙壁上的某个浮雕。那是一个人类站在龙背上的画面,浮雕下方有一行古老的文字。
“暗影,你能读懂那个吗?“凯洛斯低声问道。
幼龙轻轻点头,然后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整个石室开始震动,墙壁上的浮雕亮起蓝色的光芒。猎龙圣女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在做什么?“她质问道。
凯洛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到一股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石室中央的水池突然涌出清澈的水,水中升起一条由水构成的龙形生物,它睁开发光的眼睛,直视着猎龙圣女。
“入侵者,“水龙发出低沉的声音,“离开圣地。“
猎龙圣女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水龙,但剑刃穿过了水龙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水龙张开嘴,喷出一股高压水流,将猎龙圣女冲飞到墙上。
“凯洛斯......“水龙转向少年,“带幼龙去核心圣殿......时间不多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凯洛斯惊讶地问。
“我是守护者......等待驭龙者的归来......“水龙的声音开始减弱,“快走......她不会昏迷太久......“
凯洛斯不再犹豫,抱起暗影向石室另一端的一个通道跑去。通道很窄,但足够他们通过。暗影在他怀中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路。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凯洛斯低头看着幼龙,“为什么那个守护者称我为'驭龙者'?“
暗影只是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没有回答。凯洛斯感觉到血契处传来一阵温暖,仿佛幼龙在安慰他。
通道尽头是一个更大的空间,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场所。中央有一个高台,周围环绕着十二根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雕刻着不同形态的龙。高台上放着一个石棺,棺盖上盘踞着一条黑龙的雕像。
暗影突然变得异常兴奋,从凯洛斯怀中跳出来,飞快地爬上高台。它站在石棺前,发出悲伤的鸣叫。
“那是......你的亲人吗?“凯洛斯跟上去,小心地问道。
石棺上的黑龙雕像突然睁开眼睛,发出红色的光芒。一个深沉的声音在凯洛斯脑海中响起:
“血脉继承者......你终于来了......“
凯洛斯惊讶地后退一步:“谁在说话?“
“我是最后的守护者......“雕像的声音继续道,“等待真正的驭龙者唤醒沉睡的龙族......“
暗影走到雕像前,用额头触碰雕像的爪子。刹那间,整个石室亮如白昼,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暗影身上。幼龙的身体开始发光,鳞片上的暗紫色纹路变得更加明显。
“它......它在吸收能量?“凯洛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皇族血脉......“雕像的声音充满敬畏,“暗影之龙的后裔......“
凯洛斯感到掌心一阵刺痛,血契印记发出红光。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了远古时期的景象,人类与龙族和平共处,共同对抗某种黑暗力量。然后是大分裂,战争,屠杀......最后是龙族的衰落与隐藏。
“这些是......龙族的历史?“凯洛斯喘息着问道。
雕像没有回答,因为就在这时,通道处传来脚步声。猎龙圣女追来了,她的铠甲上还有水渍,但看起来毫发无损。
“找到了,“她冷冷地说,“这次你们无处可逃了。“
暗影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身上的光芒凝聚成实质性的黑暗能量,整个石室的阴影开始蠕动,仿佛活了过来。
“不可能......“猎龙圣女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幼龙不可能掌握阴影操控......除非......“
她没有说完,因为暗影已经发动了攻击。无数阴影化作尖刺射向猎龙圣女,她勉强用剑格挡,但仍被几根阴影刺中,铠甲上出现了裂痕。
“暗影,够了!“凯洛斯喊道,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幼龙的愤怒和消耗,“我们得离开这里!“暗影听话地停止了攻击,但猎龙圣女已经受了伤,跪倒在地。凯洛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去想帮她。
“别碰我,异端!“她厉声道,但声音已经虚弱了许多。
凯洛斯注意到她的面盔在战斗中松动了,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左眼是诡异的银色,没有瞳孔。
“你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说。
“这是代价,“她冷笑道,“为了获得猎杀你们这些怪物的力量。“
暗影走过来,警惕地盯着猎龙圣女。凯洛斯注意到幼龙的身体有些颤抖,显然刚才的攻击消耗了它大量能量。
“我们得走了,“凯洛斯对猎龙圣女说,“我不想杀你,但如果你再追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她艰难地站起来,“教会已经封锁了整个峡谷,你们逃不掉的。“
凯洛斯没有回答,抱起暗影向石室另一端的通道跑去。身后传来猎龙圣女的喊声:“记住我的名字,异端!艾莉诺拉·梵·克雷斯特!我会亲手终结你们!“
通道通向一个向上的斜坡,尽头有微弱的光线。凯洛斯加快脚步,希望能找到出口。暗影在他怀中渐渐平静下来,但凯洛斯能感觉到它很疲惫。
“休息一会吧,“凯洛斯轻声道,“我会保护你的。“
当他们接近光源时,凯洛斯发现那是一个通往地面的竖井,井壁上有人工开凿的凹槽可以攀爬。阳光从顶部照射下来,带来久违的温暖。
“我们出来了,“凯洛斯松了一口气,开始攀爬,“但接下来去哪?教会肯定在到处搜捕我们。“
暗影突然竖起头,看向某个方向,然后轻轻咬了咬凯洛斯的手指。
“你想让我去那边?“凯洛斯问道。幼龙点点头。
凯洛斯爬出竖井,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山坡上,远处是连绵的群山。暗影指引的方向是一条通往深山的小路。
“好吧,听你的,“凯洛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暗影能舒服地待在他胸前的布包里,“我们一起走。“
就在这时,暗影突然紧张起来,看向天空。凯洛斯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只见几只巨大的教会信天翁正在峡谷上空盘旋。“他们在搜寻我们,“凯洛斯低声道,“得赶快离开这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禁忌龙谷的方向,那里曾经是他的家,但现在,他和暗影已经成了逃亡者。凯洛斯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掌心的血契提醒着他,这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一个关于龙族、关于驭龙者、关于他自己身世的巨大谜团。
“走吧,暗影,“凯洛斯迈步向深山走去,“我们的旅程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