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花重开处
- 婉转山河:从弃女到太后
- 扶摇书野
- 2480字
- 2025-06-29 15:02:21
雨……
冷得像冰锥子,狠狠砸在徐婉脸上。
手里攥着那把水果刀,刀尖还在往下滴着黏稠的、温热的血。
血珠砸在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团一小团暗红,又被冰冷的雨水冲淡。
她身上那件米白色的薄毛衣,前襟几乎被染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腥。
雨水混着血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可她没擦,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雨幕里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是她“父亲”徐家强的家。
几个小时前,他和他那个年轻妖娆的老婆,亲手把那杯加了料的果汁塞进她手里。
满脸堆着虚伪的笑,说:“婉儿,喝点果汁,刚榨的,很甜,爸亲自榨的……”
甜腻的果汁滑下喉咙,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的黑暗。
再醒来,是酒店套房里令人作呕的香水味。
姓赵的富二代压在她身上,肥腻的手在她脸上乱摸,嘴里喷着酒气。
“装什么清高?你爸都把你卖给我了,乖乖的……”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压过了药力残留的眩晕。
徐婉脑子里“嗡”的一声。
母亲躺在乡下老屋那张破床上。
身下洇开大片大片的血,眼神涣散,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的画面。
还有父亲摔门而去时冷漠的背影。
怎么就相信他了。
恨意像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理智。
她摸到了床头柜上冰凉的果盘。
那把用来切水果的刀,被她死死攥在手里。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把刀狠狠捅进了那个禽兽的脖子。
温热的血喷溅出来,糊了她一脸。
富二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像一袋沉重的垃圾,从她身上滑了下去,砸在地毯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现在,她要去找徐家强。
那个给了她生命,又亲手把她推进地狱的男人。
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湿意钻进骨髓。
徐婉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一步朝那栋灯火通明的房子挪去。
刀柄被血和雨水弄得又冷又滑,她只能更用力地攥紧。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杀了他!杀了那个畜生!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糟蹋人?
凭什么母亲就该死在冰冷的血泊里?
凭什么她就要被当成货物一样卖掉?
脚快要踏上别墅前那几级光洁的大理石台阶时。
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预兆地从头顶劈开浓黑的雨幕。
光强烈得仿佛能灼穿视网膜。
徐婉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撕扯开,剧痛席卷而来,意识像被投入滚水的冰块,瞬间融化、消散。
所有的恨,所有的冰冷,所有的血腥气,都被那道霸道的光彻底抹去。
……
徐婉是被一阵钝痛生生凿醒的。
后脑勺像是被塞进了一颗烧红的铁球,突突地跳着疼。
每一次心跳都带动着那处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
喉咙干得冒烟,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糙的摩擦感。
全身的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子虚脱的酸软,连动一下手指都艰难无比。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头顶是素色的帐子,布料细腻,带着一点陈旧但干净的皂角味。
帐子顶上,用细密的针脚绣着几枝清雅的梅花。
光线从帐子外透进来,昏黄、柔和。
这是哪儿?
她转动眼珠,看向旁边。床榻边沿,伏着一个妇人。
乌黑的发髻有些松散了,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饱满的额角。
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藕荷色袄子,料子看起来很好,但样式……
很怪,像是电视剧里古装剧的打扮。
徐婉的脑子像是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
现代的记忆碎片——母亲的血,父亲冷漠的脸,富二代惊恐的眼睛,还有那柄滴血的刀
——猛地冲撞进来,与眼前这完全陌生的场景格格不入,激得她心脏一阵狂跳,差点喘不上气。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四肢百骸。
这是哪里?
绑架?
还是……那杯药的后遗症?
幻觉?
她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的呜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床边的妇人。
“婉婉?”妇人猛地惊醒,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浓重的担忧。
待看清女儿睁开了眼,那迷茫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婉婉!我的儿!你醒了?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
她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异常温柔,像暖融融的春风。
妇人几乎是扑到床边,温暖的手立刻覆上徐婉——
现在应该是徐妍婉的额头。
那手掌心带着薄茧,有些粗糙,却异常干燥温暖。
“谢天谢地!烧总算退了!”
妇人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绽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
“吓死娘了!你这丫头,下过雨路滑,非要去看园子里那几株新开的牡丹,这下可好,摔得结结实实!可把我和你爹吓坏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徐妍婉的肩膀,让她靠坐起来一点,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娘?
徐婉浑身僵硬,像块木头一样被她摆弄。
妇人身上传来淡淡的、好闻的馨香,是皂角混合着某种清雅花香的味道。
那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传来的温度真实得烫人。
还有那眼神,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心疼……像针一样刺着她。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
在母亲死后,在父亲眼里,她大概就是个碍眼的累赘,一个可以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
喉咙更干了,火烧火燎。
徐婉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水!渴了吧?娘给你倒!”
妇人立刻领会,忙转身去旁边的圆桌上倒水。
她端起一个素白瓷杯,试了试水温,才小心地递到徐妍婉唇边,“慢点喝,小心烫着。”
温热的水流浸润了干裂的唇,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缓解。
徐婉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妇人。她的“娘”。
眉眼温婉秀丽,皮肤白皙,虽然穿着简单的古式衣裙。
气质沉静,眼神里透着一种被岁月打磨过的从容和精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雨夜……那道白光……她杀了人……然后呢?
徐婉混乱的脑子根本无法理清这荒谬的境况。
巨大的恐惧和茫然攫住了她。她不敢说话,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露出马脚,生怕眼前这虚幻的温情瞬间破碎。
她只能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小口喝水,眼神怯怯地、带着巨大的不安在妇人脸上和陌生的房间里逡巡。
房间不小,收拾得干净整洁。
靠墙立着几个深色的木柜,样式古朴。
窗下是一张书案,上面整齐地摆着笔墨纸砚。
窗棂是木头的,糊着素白的窗纸。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一切都透着一股沉静的、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气息。
“娘……”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
徐妍手一抖下,杯子里的水差点晃出来。
妇人赶紧接过杯子,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扭头看向门口。
“景哥儿?进来吧,你妹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