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在SUV后座醒来时，发现手腕上多了个银色手环。金属表面蚀刻着细密的纹路，与他手臂上蔓延的金色符文诡异地相似。
“心率68，血压正常，脑波θ波段异常活跃。“林暖头也不回地报出数据，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一串摩斯密码般的节奏，“你昏迷了二十三分钟。“
车窗外景色飞掠。齐墨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去市区的路——他们正在驶向城郊的废弃工业区。时之纹毫无预兆地发烫，幻象如潮水般涌来：
生锈的铁门后藏着电梯（7秒后验证）
地下三层有十六个生命体征（3分钟后验证）
其中三人携带与影刃同源的能量波动（未验证）
“这是绑架？“齐墨试着去抠手环，金属立刻收缩成紧贴皮肤的细圈。
林暖从后视镜里看他，琥珀色瞳孔在隧道灯光下变成透明的蜜糖色：“是入职培训。“
SUV一个急刹停在锈迹斑斑的厂房前。齐墨的预知能力再次自动触发——如果他现在逃跑，会有三发麻醉弹从不同角度射来。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幻象边缘闪过的画面：林暖的火焰在某个瞬间变成了青色。
“欢迎来到第七处的外勤训练基地。“林暖甩上车门，皮靴碾碎了一只路过的甲虫，“别被表象骗了，这里的安全系统足够把影刃那样的家伙轰成渣。“
她伸手按在生锈的铁门上。齐墨注意到她掌心浮现出与指甲同款的火焰纹身，门锁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整面墙缓缓下沉，露出地下通道。
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齐墨数着林暖的呼吸频率。当数字跳到“17“时，她突然开口：“你能看见几秒后的未来？“
“三到五秒。“齐墨下意识回答，随即警觉起来，“你怎么确定这是预知，而不是超级反应速度？“
林暖笑了。电梯顶灯在她睫毛下投出蛛网状的阴影：“因为所有时之纹携带者都从预知开始觉醒。“她顿了顿，“包括二十年前被处决的那位。“
电梯门开前的瞬间，齐墨的幻象突然扭曲。原本应该出现的训练场场景被血色覆盖，林暖的火焰纹身蔓延到脖颈，而他自己手臂上的金纹已经爬满半边身体——
“到了。“林暖推着他走出电梯，眼前的景象让齐墨浑身紧绷。
地下三层确实如幻象所示有十六个人，但其中十二个是躺在医疗舱里的植物人。他们的手臂上缠绕着与齐墨同源的金色纹路，只是颜色黯淡如褪色的照片。
“时间能力者的坟场。“林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过度使用能力的下场。“
齐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医疗舱的玻璃映出他惨白的脸，和站在他身后举着镇静剂的陌生男人。预知能力再次救了他——侧身闪避的瞬间，他看清袭击者胸牌上写着“陈锐第七处首席教官“。
“反应速度9.2分。“陈锐收回针筒，灰白的寸头上疤痕交错，“林暖，你这次捡回来的比上次强点。“
林暖突然挡在两人之间：“他今天已经超负荷使用能力了。“
“所以才要测试极限。“陈锐从腰间解下个金属盒，“认识一下，时之纹抑制器。戴上它，你能像个正常人活到四十岁。“
齐墨没接。他的幻象显示这个盒子会在六小时后引发剧烈头痛，而林暖知道这件事。更奇怪的是，当陈锐靠近时，她眼里的火焰纹路会短暂消失。
“先做基础测试。“林暖拽着齐墨走向环形训练场，“如果你能坚持三分钟不吐，我就告诉你为什么闪电会选中你。“
训练场中央的机械臂突然启动。齐墨还没站稳，第一发橡皮子弹已经呼啸而来。时间在他眼中突然变慢——子弹旋转着穿透空气，轨迹清晰得如同荧光笔画出的一条线。
侧头，下蹲，翻滚。齐墨流畅地避开前三发，却在第四发来时僵住了。子弹在即将命中他右肩时诡异地拐弯，划出一道违反物理学的弧线。
“这是作弊！“他冲观察室大喊。
林暖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战场上没人跟你讲规则。“
第五发子弹袭来时，齐墨的手臂突然自己动了。金纹暴涨成光刃，将子弹凌空劈成两半。剧痛从脊椎窜上后脑，他跪倒在地，看见医疗舱里的植物人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够了！“林暖踹开控制室的门冲进来。她扶起齐墨时，他注意到她后颈有个新鲜的针孔。
陈锐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能力同步率37%，比预期高十个百分点。“他抬头露出齐墨见过的第一个笑容，“恭喜，你正式成为第七处历史上最短命的特工。“
回程的车上，齐墨发现银色手环变成了淡金色。林暖沉默地开着车，直到经过第三个红灯才开口：“那些植物人...曾经都是我的搭档。“
齐墨的预知能力突然失效了。这是他第一次完全无法读取林暖的未来片段，仿佛有堵防火墙隔断了他们的联系。
“陈锐给你注射了什么？“
林暖的指甲陷入方向盘真皮套里：“抑制剂改良版。“火焰纹身在她锁骨位置一闪而逝，“能让我们活久点的毒药。“
SUV驶入隧道。在二十秒的黑暗里，齐墨清晰听见金属变形的声音。当灯光再次笼罩车厢时，林暖的瞳孔恢复了正常，而他手臂上的金纹不知何时越过了手肘。
“最后一个问题。“齐墨按住突然发烫的时之纹，“为什么陈锐靠近时，你眼里的火焰会消失？“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暖把车停在应急车道，转身时整个人笼在路灯光晕里。齐墨第一次看清她火焰纹身的全貌——那不是纹身，而是从皮下透出的、真正的火焰。
“因为那不是火焰。“她解开领口纽扣，锁骨下方露出巴掌大的机械结构，“是能量泄漏。“
齐墨的幻象突然爆炸式涌现。他看见：
林暖在培养舱里睁眼的瞬间（7年前）
陈锐将某种发光的液体注入她脊椎（3年前）
自己手臂的金纹与林暖体内的机械产生共振（72小时后）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闪电会选中你了。“林暖重新发动汽车，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们都是被拼凑出来的怪物。“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在挡风玻璃上投下跳动的光斑。齐墨数着心跳，直到手环开始发出与脉搏同频的嗡鸣。在某个呼吸的间隙，他确信听见林暖用气音说了句“对不起“。
而预知能力告诉他，这是今晚她说的唯一一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