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大一三班的课桌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李老师的点名声穿透晨读的余韵，每一声“到“都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教室里漾开清亮的回响。
讲台上的李老师身着月白色风衣，衣摆随她转身的动作划出利落的弧线。黑色无边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笔直的长发用玳瑁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却丝毫未减她周身的肃杀气场。
当她第三次念出“陈明“时，尾音已带上冰碴：“这个小胖子又踩着点呢？“
“到——！“
后排突然撞开的后门扬起一阵风，带着浓郁韭菜味的声浪先于人影抵达。陈明像颗裹着校服的肉弹冲进来，嘴里还囫囵着半个包子，油星顺着嘴角滴在胸前的校徽上。
他刚在后排喘匀气，另一个身影也擦着门框滑进来——林叶扶了扶微乱的额发，在胖子身边落座时，鼻尖已被那股霸道的包子味攻占。
“下次再迟到，你这学期的实践学分就别想要了。“李老师的御姐音裹着磁性，却让全班噤声。
她指尖的粉笔在黑板上顿出白点，目光扫过后排时，却在林叶脸上稍作停留，镜片反光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
“啧啧，看李老师那眼神，“
陈明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叶，韭菜味呼在他耳边，
“兄弟，你这新生待遇比我这走后门的强多了。白羽那学霸都实习去了，现在系里最受宠的就是你吧？“
林叶往旁边挪了挪，折扇似的挥开那股气味：“别扯了，上次你说这话还是上周点名的时候。“他低头翻着课本，指尖划过“血清觉醒理论“的章节，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谁都知道大四的白羽跟着杨博士搞研究，两年前那场轰动全市的血清改良，让临海大学的分数线一夜暴涨。
而他林叶，直到开学前三天才收到录取通知书，信封里还夹着张没有署名的便签，写着“你有个不错的朋友“。
“哎哎，说真的，“陈明压低声音，小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外面传杨教授那改良血清...跟你的血清优化研究成果，是不是有点关系？“
林叶刚要开口，刺耳的防空警报突然撕裂空气！呜——呜——的长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
“全体注意！按灾害演习预案行动！“李老师瞬间收起温和，抄起教鞭指向后门，“后四排走安全通道，前四排跟我从前门撤离！“
话音未落，身边的陈明已像装了弹簧般弹起，肥大的校服在奔跑中鼓成风帆，眨眼间就消失在后门。
林叶跟着人流往外涌时，余光瞥见李老师站在讲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口袋，那里似乎藏着什么硬物。
操场上早已聚满了人，晨雾未散的空气里浮动着惊慌的低语。当林叶在人群中找到气喘吁吁的陈明时，两人都被主席台上的景象惊住了——
十几个穿迷彩服的军人笔挺地站在那里，每人脚边都蹲着一只泛着金属冷光的机械犬。
为首的短发女人接过校长递来的话筒，指尖在金属网罩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轻轻的说道：“喂？陈校长，这学期的设备维护费又拿去填绿化经费了？“
五十多岁的校长在她身边显得格外瘦小，讪讪地搓着手：“张少校，您也知道临湖市十年没拨过专项经费了...“
被称作张少校的女人嗤笑一声，随手将话筒丢还给陈校长，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操场格外清晰。
她往前半步，军靴踏在主席台边缘，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同学们，叫大家来有两件事——一件坏事，一件好事。“
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每个字都像敲在人耳膜上。
实验室角落，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对着对讲机低语：“老师，是军方的异能者在做动员，超凡等级应该是C级。“
对讲机那头传来中年人发出的声音:“行了，小羽回来吧，实验室这边需要你的帮助.“
“坏事是，“张少校的声音陡然沉下来，“半小时前，城南防线遭到超凡者暴动群体袭击。那些失去理智的家伙，正在啃食我们的家园。“
她身后的军人用遥控器打开那巨大屏幕终端，屏幕上闪过断裂的城墙和扭曲的黑影，惊得前排女生发出低低的尖叫。
“好事是，“她话锋一转，嘴角勾起抹铁血的弧度，“我们有了最新的AI作战机器人，足以抗衡大多数等级的超凡者！“
终端画面切换成金属拿着冲锋枪在战场中发射子弹的场景，子弹仿佛透过屏幕刮在每个人脸上。
台下的议论声潮水般涌起：“让我们去前线？““我们只是普通人啊！“
张少校抬手压下声浪说道：“很简单，你们当中已经有超凡者。一对一保护，自愿报名。不想去的，留在学校看实时直播。“
她顿了顿，从随身的金属匣里拿出两支试管，一支装着鲜红的液体，另一支躺着枚莹绿色的晶体：“福利在此——未觉醒者，赠送改良版觉醒血清，无明显副作用，失败可二次使用；觉醒者，奖励D级异能兽核一枚。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加入军方编制。“
“嘶——“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谁都知道学校实验室保险柜里锁着的改良血清，每个学期只给十个名额，而普通血清的失败者往往在三个月内变成失智的“狂化者“。
至于兽核，那是只有猎杀D级以上产生智慧型了的异能兽才会掉落的珍宝，黑市上一枚绿核能换套市中心的房子。
“安静！“张少校将试管重重磕在讲台边缘，“改良血清有价无市，因为它解决了初代血清的排异难题。而兽核...你们这群温室里的花朵，这辈子恐怕都没见过真的。这次军方带来一百枚绿核，只要你们敢去前线看看，这些就有可能是你们的！“
校长接过话筒时，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同学们，张少校说得对，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是去前线见证新时代，还是留在学校争那十个血清名额，自己选。“
“去啊！必须去！“陈明的胖手在林叶胳膊上掐出个红印，“绿核唉！这东西确实不多见呀！再说有觉醒者保护，能出什么事？“
林叶望着主席台上张少校那只泛着金属光泽的义肢，又想起信封里那张没有署名的便签。他轻轻拨开陈明的手，目光投向操场外渐渐亮起的警戒线，那里停着数辆涂着迷彩的装甲车，车身上还沾着未干的红色黏液。
“别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你见过真正的异能者暴动吗？军方跟他们耗了四十年没解决，不是靠几台机器人就能扭转的。“
风卷起林叶额前的碎发，眼底映着装甲车冰冷的金属反光，“这种时候送学生去前线...更像是去填战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