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暴烈的枪声撕裂了德克萨斯州孤星镇炙热的午后。
凯尔·米勒将体重超过两百磅的老搭档戴夫，硬生生拖拽到一辆福特维多利亚皇冠警车的后面。
子弹像是密集的冰雹，疯狂地敲打着薄薄的车身铁皮。
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着凯尔紧绷的神经。
他低头，看着戴夫胸口那个不断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
再看看那件警局配发的、已经深深凹陷下去的劣质防弹衣。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
“我叫凯尔·米勒，孤星镇一名最基层的巡警，三天前，我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了这具叫做凯尔·米勒的年轻身体里。”
“现在是另一个时空1989年的阿美利卡。”
“前世，我的代号是“鬼手”，全美最顶尖的特警战术教官。”
“我熟悉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主流的单兵战术，能用几十种语言喊出“放下武器”，也能在三秒内拆装一把格洛克。”
“而现在，我的人生只剩下三样东西。”
“一个德州边境小镇巡警的身份。”
“一柄需要我每次扣动扳机时都暗自祈祷不要炸膛的老掉牙史密斯韦森M10左轮。”
“以及眼前这个正在走向死亡的搭档。”
思绪被一颗从车底跳弹、擦着他脸颊飞过的流弹拉回了现实。
灼热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戴夫的呼吸已经变得微弱，嘴唇泛白，双眼开始失焦。
“撑住，戴夫！”。
车对面，是三名墨西哥毒贩，躲在一辆破旧的道奇皮卡后面。
“干掉他们！这两个条子死定了！”皮卡后传来西班牙语混杂着英语的叫嚣，“Mátalos!”
他们显然没料到车里两个小镇警察敢还击，短暂的停火后，更加疯狂的火力倾泻而来。
凯尔摘下警车的后视镜，用指尖捏着，小心翼翼地探出车尾一点。
镜面里，三个模糊的人影清晰可见。
一个在车头，两个在车尾。
交叉火力，最基础也最有效的压制阵型。
他们以为吃定了自己。
AK47，三十发的弹匣，以他们这种毫无节制的扫射方式，最多还能持续五秒。
五、四、三……
他悄悄将一枚空弹壳丢向警车的另一侧。
“当啷！”
一声脆响，在枪林弹雨中格外刺耳。
“什么声音？在那边！”皮卡车头的那个枪手立刻被吸引，他大吼一声，调转枪口，对着声音来源处就是一梭子。
就是现在！
在对方火力出现空档的一刹那，凯尔猛地从车尾闪出。
没有瞄准，全凭肌肉记忆，他的身体在扑出去的瞬间已经完成了所有射击前的准备动作。
左臂伸直，右手托住，身体压低。
“砰！”
一击毙命。
子弹精准地掀飞了皮卡车头那名枪手半个脑袋。
“里卡多！”
“Joder!他在那边！杀了他！”
另外两名毒贩的子弹立刻追了过来。
几乎在同时，另外两名毒贩的子弹追了过来。
凯尔就地一个翻滚，身体贴着滚烫的地面躲到一旁的铁皮垃圾桶后。
子弹将垃圾桶打得叮当作响，里面的垃圾汁水四溅。
他没有停顿，在翻滚的末端已经再次举枪。
“砰！砰！”
又是两枪。
皮卡车尾的一名枪手应声倒地，他正准备探出身子射击，凯尔的子弹却提前预判了他的位置，直接贯穿了他脆弱的脖颈。
“魔鬼！这是个魔鬼！”最后那名毒贩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他不再扫射，而是躲在车后，惊恐地开始信仰射击。
凯尔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
枪声，越来越稀疏。
他在等，等对方换弹匣。
AK换弹匣，一个熟练的士兵需要两到三秒。而这种亡命徒，只会更慢。
枪声停了。
凯尔的耳朵捕捉到了换弹匣时的“咔哒”声。
就是现在！
他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站起，冲向皮卡。
三步并作两步，在对方还没把新弹匣插稳的时候，他已经越过车头。
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最后一名毒贩的额头上。
那毒贩的脸上，惊恐的表情凝固了。
他双手举起，颤抖着说：“不……别杀我！Por favor!求你！钱……钱都在车里！”
凯尔没有任何犹豫。
怜悯他们是上帝的事。
他的任务就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砰。”
凯尔扣动了扳机，近距离的冲击力让对方的脑袋像个烂西瓜一样向后炸开。
整个枪战，从他反击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三十秒。
干净，利落，高效。
就像他前世训练过无数次的那样。
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凯尔收起滚烫的左轮，冲回戴夫身边。他粗暴地扯下那件防弹背心。
下一秒，他的动作僵住了。
那件本该护住戴夫性命的防弹衣，在子弹击中的地方，却脆弱地向内翻卷。
这件防弹衣，在它应该发挥作用之前，就已经“死”了。
它根本没能阻挡住子弹的动能，让它钻进了戴夫的胸腔。
姗姗来迟的支援车辆终于抵达，同事们冲下车，看着这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一个个目瞪口呆。
“凯尔！你……你一个人干的？”
“叫救护车！快！”凯尔抱着戴夫，冲着他们怒吼。
他的愤怒，不是因为同事的迟钝，而是因为手里这件毫无用处的防弹衣。
约翰逊警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凯尔浑身还沾着血污和灰尘，一言不发地走进去，将那件劣质的防弹衣，“啪”地一声，拍在了警长那张宽大的橡木办公桌上。
年过五十的约翰逊警长抬起头，看了看那块防弹衣，又看了看凯尔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戴夫还在抢救。”凯尔平静地说道，“医生说，子弹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一公分。就算能救回来，这辈子也完了。”
约翰逊警长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烟斗，慢慢填装着烟丝。
“凯尔，你今天做得很好，非常出色。”他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我会为你向上面请功的。你是孤星镇的英雄。”
“我不要当英雄。”凯尔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件防弹衣，“我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我们会穿着这身装备去跟拿着AK的毒贩拼命？为什么我们的装备，连那些杂碎都不如？”
约翰逊警长吐出一口浓密的烟圈，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经费，凯尔。我们都懂，是经费的问题。”他的声音听上去疲惫不堪，“镇议会去年就削减了我们的预算。这批防弹衣是五年前采购的。我打过无数次报告申请更换，但回复永远是‘下一季度’。”
“那戴夫的医药费呢？那是一笔天文数字，警局的保险能覆盖多少？”
约翰逊警长又沉默了。他拉开抽屉，翻找了半天，找出一张表格。
“工伤补助的申请流程很长，需要委员会审批。”他把表格推了过来，“需要多久？几个月，也许半年。”
凯尔沉默了。
他想起了在医院里，医生递给他那张长长的预估费用单，上面的数字足够让这个小镇任何一个家庭直接破产。戴夫的老婆在走廊上哭得几乎昏厥。
几个月？半年？
到时候他们收到的可能不是补助金，而是戴夫的骨灰。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许久，约翰逊警长从桌上拿起一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推了过来。
“凯尔，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省着点花。”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你今天干得不错，我会为你向上面请功的。”
凯尔没有去看那个信封，他只是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块致命的钢板。
请功？有什么用？换一枚可笑的勋章，还是在下次枪战时，能有一件不那么脆弱的防弹衣挡在自己胸前？
他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捏了捏那个信封，里面的几张富兰克林头像的钞票，薄得像几片秋天的落叶。
这点钱，别说支付戴夫的医药费，甚至不够给他买一束像样点的鲜花。
他走过警局大厅的公告栏，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公告栏上贴满了各种通缉令，大多是些小偷小摸的混混，赏金从几十到几百美金不等。
而在最中央，一张崭新的通缉令格外显眼。
上面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素描头像，眼神阴鸷。下面用粗黑的字体写着：
“悬赏：‘公路屠夫’，连环杀手，涉嫌在近三个月内于21号公路沿线杀害四名女性。此人极度狡猾残忍，警方至今未掌握任何有效线索。”
而在最下方，是一个血红色的数字。
“$50，000”
五万美金。
这个数字像一团火焰，瞬间点燃了凯尔眼中最后一点光。
这笔钱，足够支付戴夫所有的医药费，还能让他康复后过上体面的生活。
这笔钱，足够让他去黑市买一把可靠的柯尔特M1911，再给自己弄一套真正的凯夫拉防弹衣。
这笔钱，是他活下去，并且有尊严地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破土而出，并且以一种不可遏制的速度疯狂生长。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张冰凉的纸。
当警察，赚不了钱。
但罪犯有钱啊！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干他们的时候也没负罪感。
我既能获得赏金，又能“黑吃黑”，何乐而不为了。
他看着通缉令上那个价值五万美金的头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把老掉牙的左轮手枪。
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