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利奥跑的方向确实不太对。
他一定不知道，汉克是个做事喜欢上双保险的疯子。
当那声轻微的“咔哒”声从埃米利奥脚下传来时，这位信使先生，X公司在德州边境曾经的头面人物，就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没有惨叫，没有遗言，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爆炸的冲击波过后，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
“我操，”汉克吹了声口哨，打破了死寂，“这下好了，连个全尸都没给他留下。这帮墨西哥人不是很讲究入土为安吗？这下他可怎么安？”
“闭嘴。”凯尔的脸色有些发白，指着不远处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那是一颗头颅。
埃米利奥的头颅。
或许是爆炸角度刁钻，它奇迹般地保持着完整，只是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那副金丝眼镜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打包带走。”凯尔的强忍着不适。
“啥？”汉克愣住了，“打包？你他妈认真的？”
“以牙还牙。”凯尔从那辆运毒的货车上扯下一块防水布，“他们喜欢送‘名片’，我们就回赠一份‘悼词’。把他包好，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好吧好吧，听你的。”汉克不情不愿地蹲下身，像捡一个烂西瓜一样，把埃米利奥的头用防水布裹了起来。
二人没再耽搁，汉克开着那辆装满了军火和毒品的货车，凯尔则开着自己的雪佛兰在前面开道。
他们要趁热打铁，直捣黄龙，把X公司在拉雷多的老窝给端了。
“我说，凯尔。”汉克通过对讲机跟凯尔聊着天，“咱们就这么杀过去？万一他们老巢里还藏着一个排的兵力怎么办？咱们这不叫突袭，这叫送人头。”
“埃米利奥说了，拉雷多是新据点，人不多。刚才干掉了几个，剩下的，撑死也就三五个。”凯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他们现在还在等胡安和那帮送货的回去，警惕性是最低的时候。机不可失，我们没时间跟他们耗。我可不想因为这事耽误明天上班。”
“操，你还想着你那破班呢？”汉克乐了，“咱们现在可是怀揣着几百万美金的货！你还惦记着那点可怜的薪水？”
“这是原则问题。”凯尔说，“我的人设不能崩。”
在拉雷多市区边缘绕了几个圈，甩掉可能存在的尾巴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格里菲思进出口贸易公司。
这是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仓库，铁丝网围墙，巨大的卷帘门，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招牌。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里会是一个武装贩毒集团的中转站。
凯尔把雪佛兰停在几百米外一个黑暗的街角，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进汉克开的货车里。
“准备好你的奥斯卡级表演了吗？”凯尔把M1911别在后腰，低声说道。
“瞧好吧，小子。”汉克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焦躁又不耐烦的表情，“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方法派演技。”
他一脚油门，冷藏货车粗暴地停在了仓库的铁门前，然后拼命地按着喇叭。
“嘀——嘀嘀——”
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仓库旁边的小门才被拉开，一个穿着背心男人探出头来，满脸不爽地吼道：“谁啊！他妈的大半夜奔丧呢？”
汉克摇下车窗，把头探出去，用更大的嗓门吼了回去：“我操你妈的！埃米利奥那个狗娘养的在哪儿？老子他妈等了他快两个钟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他是不是死在哪个婊子的肚皮上了？”
那守卫被汉克这通劈头盖脸的臭骂给骂懵了，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这辆白色的冷藏货车，又闻到了车上飘来的那股熟悉的烂土豆味儿。
“货……货到了？”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废话！”汉克骂道，“‘老三’的货！误了时间，你我都他妈得被扔进搅肉机里！赶紧他妈的开门！老子没工夫跟你这儿耗！”
一听到“老三”这个名字，守卫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不敢再多问，连忙转身跑回去，按下了开门的电钮。
“哗啦啦——”
巨大的卷帘门缓缓升起。
汉克骂骂咧咧地把车开了进去。
仓库里灯火通明，另外两个打着哈欠的家伙也从一间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胡安呢？埃米利奥老板呢？”其中一个瘦高个问道。
“我他妈哪儿知道！”汉克跳下车，把车门摔得震天响，“你们老板放了我们鸽子！快点卸货！快点！老子还要赶回去复命！”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看着这满车的货，也不敢怠慢。
他们叫上汉克和一直沉默不语的凯尔，一起打开车厢，开始往下搬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土豆麻袋。
凯尔一边干着活，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个仓库。
仓库很大，但人确实不多。
除了眼前这三个，再没有其他人了。
一个在角落里看管着武器，另外两个则在清点货物。
火力点分散，毫无防备。
可以动手。
凯尔朝正在跟那个瘦高个套近乎的汉克使了个眼色。
汉克心领神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香烟，递了一根给那个瘦高个：“嘿，哥们儿，来一根？这活儿可真他妈累人。”
“谢了。”瘦高个接过烟，叼在嘴里。
汉克拿出自己的Zippo打火机，凑过去，“咔哒、咔哒”地按了好几下，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操，没油了。”汉克抱歉地笑了笑，“你等等，我车上好像还有个备用的。”
瘦高个不疑有他，就那么叼着烟，等着汉克。
汉克转身，慢悠悠地走向驾驶室，他的手，伸进了怀里。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身！
他手里拿的不是打火机，而是一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
“砰！”
在瘦高个惊愕的眼神中，一颗子弹精准地钻进了他的眉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凯尔动了！
“砰！砰！砰！砰！”
他对着剩下的那两个还在发愣的家伙，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清空了整个弹匣。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地上瞬时多了三具温热的尸体。
“操，”汉克吹了吹枪口的青烟，一脸的意犹未尽，“这就完了？太没挑战性了。我还以为能有一场恶战呢。”
“别废话，干活。”
两人把三具尸体拖到货车旁，堆在一起。
凯尔从仓库的工具间里找来一罐黑色的喷漆，在冷藏货车白色的车厢上，画下了一个巨大而潦草的图案。
一个咧着嘴笑的，简笔画风格的幽灵。
做完这一切，他们开始扫荡整个仓库。
撬开办公室的保险柜，把里面的现金、账本和几块看起来很值钱的金表洗劫一空。
最后，凯尔拎着那个用防水布包裹着的人头，走到了仓库的大门口。
他找来一截铁丝，把埃米利奥的头颅，高高地挂在了“格里菲思进出口贸易公司”那块招牌的正中央。
夜风吹过，那颗头颅在半空中轻轻摇晃，圆睁的双眼，正对着拉雷多繁华的夜景。
凯尔和汉克回到街角，坐上那辆不起眼的雪佛兰，发动汽车，汇入车流，消失在了城市的灯火之中。
“我们现在去哪儿？”汉克一边兴奋地数着刚到手的一大叠美钞，一边问。
“回家。”凯尔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拉雷多，“老子明天还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