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迷情

深棕色的窗帘拉不严实,有一条刺眼的光照在了洁白床单上堆叠的两条腿。

夏橙早早醒来,下身痛得厉害,第一次并未像网上所描述的那样绘声绘色,让她本就干涸的心灵腾不起一丝波澜。

因为,和她共赴云雨的是,是她妹妹喜欢的人。

男人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脑袋凑得很近,压住了她的头发,呼吸粗重,并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她侧身看向男人,他的睫羽细长,皮肤是较平常男孩白净的颜色,鼻梁细挺,眉头正轻轻锁着,似乎是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

他侧身靠着她,夏橙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炙热得像是要把与他紧靠的胳膊融化般。

床单泥泞,夏橙想要去清洗,却也因为发丝被压住,不能动弹。

就这样静静躺了有一会,男人的呼吸声才突然中止。他像是陡然想起昨夜经历了什么,浅棕色的瞳孔睁开的瞬间,微微颤动,有些沙哑的音调,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景源大问一声,退出去很远,径直坐到了床边,卷走被子,让夏橙失了遮挡,满身红痕暴露在空气中。

夏橙低低垂眸,悬泪欲泣:“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扶你来休息,然后你……你……”

“对不起,不过,怎...怎么可能!我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还是说我故意进了你的房间?这是我第一次...唔......怎么办,呜呜呜,怎么办。”

恰当的哭泣和呜咽,让模糊的细节都变得不好追问。

于景源无措地揉了两把头发,有些懊恼自己昨夜醉酒。脑海里断断续续的记忆那样香艳,确实在告诉他,到底干了什么。

至少在那一刻,他沉沦了,眼前似乎浮现了夏橙白嫩的肌肤,紧贴着他,让他无法控制,似乎是爆发性的报复,完全没有一点理智。像一只野兽,撕咬,啃食不断请求的女人。

太阳穴胀痛,于景源叹了口气,想要像夏橙道歉,可抬头看到她白净的躯体不着一物,上面肆意的红痕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立刻又避开视线,有些狼狈地低下脑袋,闭着眼将身上的被子推给她后,背过身子:

“抱歉,我,我现在脑子很混乱,我先去清洗一下,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夏橙不看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于景源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匆地去了浴室,一小点开门的声音被掩藏在水流与杂乱的思绪中,于是等他真的洗完澡出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

夏橙裹着于景源的外套悄咪咪离开了酒店,回到宿舍后,先是吃下避孕药,才清洗上床。

放在床头的手机不断震动,夏橙本不打算理于景源,可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

两人沉默几秒,直入主题。

“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夏橙咬住唇,摸着胳膊,将脑袋搭在膝盖上:

“我,我想静静。”

“我们现在更需要的是复盘。”于景源上车,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不断扣动方向盘:“你别害怕,我不会再把你怎么样,我会负责。”

“我不是害怕,我是愧疚。”夏橙埋在胳膊下的嘴角勾了起来,哪有半点愧疚的模样。

“你愧疚什么?”于景源不明白,他只以为是夏橙对他愧疚,不由得放缓语气:“我会和荀叔叔说的。”

夏橙可不希望他现在就告诉别人她干了什么。

她降下音调,语气委婉:

“我现在身体不舒服......可以等我稍微好一点了再谈吗?还有,能暂时别告诉我的父母吗?至少得我们交谈过后,才能和家长说吧。”

于景源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居然催促一个迷茫的女孩下楼见他,夏橙怎么可能好意思,这恐怕也是她逃走的原因吧。

他满口答应下来,两人没再聊什么,匆匆挂了电话。

夏橙重新躺了回去,明明身体疲惫,抬不起一点力气,两条腿都在打颤,内心却是极度的爽快。

因为,她的妹妹荀茉,喜欢于景源。

或许任何人都会惊讶,夏橙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只有夏橙知道,嫉妒早就吞噬了她的理智,她所残存的安全感,都要靠自己争取。

*

夏橙刚上大学那一年,是学校里最老土的人,九月开学开始日复一日穿着洗得发皱的白色短袖和黑色裤子,一双板鞋已经脏的都洗不干净,内衣裤也都松了劲。

因为低保,学校有补贴,加上夏橙在暑假挣够了生活费,生活方面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除了一部手机,多的资源也没有。

就是这种时候,警察局给她打来了电话,因为学校开学体检夏橙的DNA入了库,也因此揭开了夏橙的身世。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她有一对找了她十几年的父母,可靠的哥哥,调皮的妹妹。

这是夏橙和他们见面之前的想法,见面以后,一切对家庭的幻想,都破灭了。

并不是说她的父母不好,而是太过公正。

夏橙永远记得自己踏进荀家大门的那天,父母左右搂着她,母亲甚至红了眼睛。

她的妹妹荀茉俏皮地走在前面,穿着无袖小白裙,锁骨凸显,两只手臂纤细柔嫩,脊背单薄,她踏让台阶,小皮鞋打在地板上,朝她来了个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声说:

“欢迎公主回家!”

她的哥哥荀昇,在一旁静静站着,和蔼可亲地微笑。

佣人站在门口,穿着比她还体面的衣服,弯腰恭敬地说着“欢迎大小姐回来。”

这样的氛围,让夏橙几乎热泪盈眶,她确实也哭了,伏在母亲的怀里,肩膀一耸一耸,像只终于找到归处的浮萍,满脸鼻涕眼泪。

这时候,她听见荀茉在一旁,轻轻地说了句:

“好脏。”

很细弱的一句话,沉浸在喜悦的父母里没有听到,却落入了不安的夏橙的耳朵里。

她和妈妈相拥,脑袋放在妈妈的肩膀上,抬眼看去,荀茉正对她笑,浑然不觉自己刚刚说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荀昇敲了敲荀茉的额头,荀茉才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歪了歪脑袋。

之后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每一次荀茉一两句莫名其妙针对的话都能被认为是吐槽,或者是单纯的直言直语。

所有人都告诉夏橙,荀茉是一个单纯的人,可夏橙偏偏讨厌这份单纯,因为这刺伤了她小心翼翼维护的自尊心。

来到这个陌生的家,一切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吃饭的碗可以是几千块钱一个,随手就能买下一个几万块钱的包包,钱跟用不完似的,能把人砸死。

而在暑期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为了钱铤而走险的普通女孩,没有家人没有依靠,浮萍一样来到大城市。

她心里的不安,即使在重新回归原本的家庭后也没有消失,也因为荀茉的话而更加自卑。

尤其是在看到荀茉样样出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习优异时,自卑逐渐演变成了嫉妒,刻意的对比下,夏橙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一样能比得上荀茉。

哥哥不亲近父母太过公正,没有什么朋友。

这个家根本就是围着荀茉转的,而荀茉,从来只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