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戮天归乡

冰冷的宇宙罡风如亿万把淬毒的刮骨钢刀,疯狂撕扯着林岩的护体仙罡。他身处一片狂暴的空间乱流中心,四周是破碎的星辰残骸和扭曲的时空裂缝,色彩诡谲的能量风暴咆哮肆虐,足以瞬间湮灭寻常金仙。

林岩,曾经的修真界底层蝼蚁,历经三千载尸山血海的挣扎磨砺,踏着无数强敌的尸骨,终登临绝顶,被亿万修士敬畏地尊称为——戮天仙尊!

然而此刻,这位令诸天万界颤栗的仙尊,却显得异常狼狈。他身上那件由九幽玄铁与天火神蚕丝炼制的戮仙战甲,早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黯淡无光。

原本浩瀚如星海、足以支撑一场灭世大战的磅礴仙元,此刻枯竭得如同干涸的河床,仅剩一丝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本源在顽强流转。俊朗无俦的脸上,沾满了凝固的金色仙血和空间尘埃,深邃的眼眸深处,是刻骨铭心的痛苦与足以焚灭星辰的滔天恨意!

“爹…娘…小薇…老师…”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之上。脑海中,那尘封了千年却依旧鲜血淋漓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温馨的小院被烈焰吞噬,父母将他死死护在身下,用血肉之躯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滚烫的鲜血染红了他惊恐的双眼。

妹妹林薇凄厉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她被几个狞笑着的壮汉粗暴地拖走,那双绝望无助的眼睛,是他最后看到的景象。

如同父亲般教导他、庇护他的恩师陈老,为了保护他逃离,被仇家请来的神秘高手一掌震碎心脉,倒在他面前,口中鲜血狂涌,却死死抓住他的脚踝,嘶吼着:“走!活下去…报仇!”

还有那个曾让他付出所有真心的女人苏晴,在关键时刻的背叛,那冰冷的眼神和指向他的枪口……

背叛!陷害!杀戮!家破人亡!

这血海深仇,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神魂,支撑着他在修真界那一次次濒死的绝境中爬出来,变得更强,更狠!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林岩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无视了足以撕裂他神魂的空间风暴,无视了仙体濒临崩溃的剧痛,眼中只剩下地球的方向,那个埋葬了他所有温情与血泪的蔚蓝星球!

“赵家!李家!王家!苏晴!还有你们背后的魑魅魍魉…所有参与其中的人…我林岩,回来了!”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实质般的血芒,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杀戮意志冲天而起,竟暂时逼退了周围狂暴的空间乱流。

“戮天九转,本源为祭!虚空…给我开!”林岩发出一声震彻神魂的咆哮。他双手结出繁复到极致的古老印诀,每一次变换,都牵动着诸天法则的哀鸣。他体内那仅存的一丝仙尊本源,如同被点燃的灯油,疯狂燃烧起来!剧烈的痛苦让他身体剧烈颤抖,七窍都渗出了淡金色的血液,但他眼神中的疯狂与决绝却丝毫未减。

轰——!!!

以燃烧本源为代价,一道蕴含着毁灭与新生、混乱与秩序的灰蒙蒙光束,从他双手之间悍然轰出!光束所过之处,狂暴的空间乱流被强行撕开一道狭长、极不稳定的裂口!裂口深处,隐约可见一片熟悉的蔚蓝!

就是现在!

林岩没有丝毫犹豫,残破的仙躯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道随时可能崩溃的空间裂缝!

“噗——!”

在彻底没入裂缝的刹那,一股远超预想的恐怖空间挤压之力骤然降临,如同亿万星辰同时碾压!本就濒临极限的戮仙战甲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彻底崩碎!林岩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黑洞的核心,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被强行撕裂、重组!意识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只有那刻骨的仇恨之火,在灵魂深处熊熊燃烧,指引着归途的方向……

……

意识如同沉睡了万载,在冰冷与剧痛中艰难复苏。

林岩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修真界熟悉的灵雾仙霞,也不是空间裂缝的混沌狂暴。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尘埃、劣质汽油和城市下水道混合的浑浊气味。远处,是低矮破败、如同鸽子笼般拥挤的筒子楼,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乱七八糟的涂鸦。

“咳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他忍不住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汞,经脉寸寸断裂,丹田空空如也,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曾经挥手间摘星拿月、崩灭星河的无上伟力,此刻荡然无存。

“地球…临江市…西郊…老棉纺厂的废弃宿舍区?”林岩的神识虽然也遭受重创,如同蒙尘的明珠,但覆盖这片小小的区域尚不成问题。周围破败、熟悉的景象瞬间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这里,离他当年被追杀逃亡的起点不远,也靠近…妹妹林薇最后失踪的地方!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更加炽烈的杀意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谩骂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由远及近。

“妈的,真晦气!狗哥交代的‘保护费’还没收齐,回去又要挨骂!”

“都怪那帮穷鬼,一个个抠搜的要死!”

“咦?快看,前面地上好像躺着个人?”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几米外,扬起一片尘土。车上跳下来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穿着紧身花衬衫,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胳膊上纹着劣质的龙虎图案,嘴里叼着烟,眼神里充满了社会底层的戾气和欺软怕硬的猥琐。

为首一个黄毛,踢踏着人字拖,走到林岩身边,用脚尖不客气地捅了捅他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身体:“喂!死了没?没死吱一声!”

林岩闭着眼,调动着体内仅存的一丝微弱神识,努力引导空气中稀薄到近乎于无的灵气,试图修复几处致命的内伤,根本没理会这几只聒噪的蝼蚁。

“嘿!装死?”黄毛见林岩没反应,又加重力道踢了一脚,正好踢在林岩肋下断裂的骨头处。

剧痛让林岩眉头猛地一蹙,但他依旧没睁眼。这点凡人的痛楚,比起空间撕裂和燃烧本源的痛苦,微不足道。

“靠!真他妈晦气,碰上个死乞丐还是残废?”另一个红毛吐了口唾沫,一脸嫌弃,“看他这身破烂,比垃圾堆里捡的还脏,估计兜比脸还干净。”

“搜搜看,万一有点值钱玩意儿呢?蚊子腿也是肉。”最后一个绿毛搓着手,蹲下身就要去扒拉林岩那身早已看不出原貌、被空间风暴撕扯得如同破布条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