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窒息,我盯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听着走廊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冷风,傅沉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冷峻,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扫了眼我缠着纱布的左手,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
“苏小姐,傅先生说您在这儿待得够久了。”护士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攥着被角的手指微微发抖,将最后一朵白桔梗插进玻璃花瓶。这是他曾经说过我最像的花——清冷孤傲,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沈舟,我能再住几天吗?”我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
傅沉舟修长的手指叩了叩病床护栏,发出清脆的声响:“傅氏下周要和周氏联姻,你不想上头条吧?”他顿了顿,从公文包抽出一叠文件,整齐地摆在我面前,“这是离婚协议,签了,你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玻璃花瓶突然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瓷片划破掌心的瞬间,疼痛反而让我清醒。原来这三年,我不过是他摆在家里的一件装饰品,在需要的时候拿来遮人耳目,用完便可以随意丢弃。
“傅先生记性不太好。”我弯腰捡起锋利的瓷片,血珠顺着指尖滴在离婚协议上,晕开一朵朵狰狞的花,“当年是你跪在教堂说,要护我一世周全。”
傅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我知道他想起了那个暴雨倾盆的婚礼,宾客散去后,我突然发起高烧,他抱着我冲进医院,红着眼眶对医生嘶吼:“救她,不然我让你们整个医院陪葬!”
可此刻,他却冷笑着扯开领带,露出性感的喉结:“苏棠,别装了。你接近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你爸报仇?”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恨意,忽然觉得荒唐。当年父亲的医疗器械公司破产自杀,所有人都说是经营不善,只有我知道,幕后黑手是傅氏集团。为了复仇,我以医生的身份接近傅沉舟,却在无数个朝夕相处中,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傅沉舟,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把感情当筹码?”我将染血的协议拍在他胸口,“签字可以,但我要你回答一个问题——”
他喉结滚动,我看见他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半年前,有人刺杀他,我替他挡了一刀留下的。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这三年,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爱过我?”
病房陷入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傅沉舟转身时带起的风掠过我的脸颊,像最后一个虚无的吻。
“苏小姐,你该认清现实。”他的声音混着走廊的脚步声,“明天我会派人来办手续。”
门被重重关上的瞬间,我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破碎的瓷片扎进膝盖,却比不上心口传来的钝痛。原来最残忍的不是不爱,而是在漫长的时光里,让我误以为自己被偏爱
窗外的晚霞渐渐黯淡,我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孕检单。淡粉色的双杠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傅沉舟,你永远不会知道,我走进这场婚姻时带着恨,却在离开时,带走了一颗完整的、属于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