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月遮天

九尾妖狐滚烫的妖血糊了满脸，腥臭刺鼻。萧天羽半跪在刑台冰冷的石面上，剧烈喘息，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远处太白山方向，天崩地裂的轰鸣与狂暴的能量余波如同潮汐般阵阵涌来，震得脚下刑台嗡嗡作响。

【功德+50】！

【奖励：呼风唤雨术】！

意识海中，《地煞七十二术》的古朴书册虚影微微震颤，新的一页悄然翻开，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关于驾驭风雷云雨的信息洪流涌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气流感，仿佛沉睡的种子在丹田深处被功德浇灌，萌发出一缕生机。

变强的感觉，如此清晰！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一丝劫后余生的悸动，甚至不敢去回味斩杀大妖带来的异样快感。沾满血污的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伪装出惊魂未定的仓惶，眼神刻意涣散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刑台下方——重甲力士东倒西歪，呻吟不断。

“妖…妖狐…死了…”他嘶哑地朝高台上那几个同样被龙王威势和冲击波震得脸色发白的执事喊道，声音淹没在风雪的呼啸和远方山崩的余音里。

然而，就在他低头喘息，目光扫过地面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了九尾妖狐那巨大的无头尸身上！

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极度阴寒与怨毒气息的黑紫色气流，正从断颈处、从被斩断的九条巨尾根部汹涌而出！这气流如有实质，扭曲翻滚，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痛苦面孔在其中挣扎嘶嚎，正是这头大妖临死前凝聚的、最精纯的煞气！

几乎是本能，意识海中那本《地煞七十二术》的书册虚影猛地一震！一股无形的、带着古老道韵的吸力骤然爆发！

呼——！

刑台上，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滔天煞气，如同百川归海，瞬间被这股吸力牵引，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洪流，疯狂地涌向跪在尸身旁的萧天羽！

这股煞气洪流来得太快、太猛！萧天羽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冰寒刺骨、带着无尽怨毒与毁灭气息的能量，如同万载玄冰打造的尖锥，狠狠刺入他的眉心！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他喉咙里挤出。那不是肉体的剧痛，而是灵魂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反复穿刺、搅动的撕裂感！九尾妖狐临死前的滔天怨恨、不甘、暴戾，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眼前瞬间被一片粘稠的血色覆盖，无数妖狐怨毒的复眼在血色中死死瞪视着他，尖锐的狐啸在灵魂深处炸响！

【警告！煞气过载！魂魄震荡！】

意识海中，书册虚影光芒狂闪，急促的警示如同烙印般浮现。

“给我…镇住！”萧天羽双目瞬间赤红，前世与癌症搏杀磨砺出的、如同钢铁般的求生意志轰然爆发！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心神全部沉入脑海！

《地煞七十二术》的书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翻动！每一个古朴的符文都爆发出混沌的清光，交织成一张坚韧的大网，死死兜住那汹涌灌入的凶戾煞气。清光与黑气剧烈碰撞、消磨，发出滋滋的、如同烙铁烫肉的恐怖声响！

炼化！强行炼化！

这过程痛苦得无以复加，如同置身炼狱油锅。但萧天羽没有退路！一丝退让，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嗡——！

书册猛然一震，爆发出更强烈的清辉。那汹涌的煞气洪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搓、提纯！其中的怨毒、疯狂、混乱的杂质被清光强行剥离、湮灭，只留下最精纯、最本源的能量颗粒。

【炼化九品巅峰妖王煞气…】

【功德+300】！

当最后一丝凶戾被剥离，磅礴而精纯的能量如同温润的泉水，瞬间灌满四肢百骸！丹田深处那缕微弱的气流如同吹气球般急速膨胀、凝实！筋骨齐鸣，气血奔涌如江河！

力量！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仿佛一拳就能砸碎脚下的刑台！

萧天羽猛地睁开眼，赤红褪去，眼底深处精光一闪而逝，旋即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但他知道，刚才煞气灌体的瞬间异象，必然瞒不过某些眼睛！

他下意识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再次抬头瞥向苍穹。

那颗悬于池州上空的巨大血月，深渊般的瞳孔深处，亿万星辰的流转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分？那冰冷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在斩妖司混乱的战场上反复扫视，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精准的“搜索”意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刹那——

“桀桀桀桀——！！”

一阵比万妖嘶吼更加尖锐、更加癫狂、充满无尽恶意的怪笑声，如同无数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刮擦着所有人的耳膜，从四面八方、从每一片阴影中响起！

斩妖司外围，那在龙王与司主对决冲击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围墙，轰然炸裂！

不是倒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撑爆！无数碎石断木混合着积雪冰渣，如同炮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

滚滚魔气，浓稠如墨汁，带着令人作呕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恶臭，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围墙的缺口处、从倒塌的塔楼阴影中、甚至从地面龟裂的缝隙里，汹涌喷薄而出！

魔气翻涌，瞬间遮蔽了小半个斩妖司的天空，与敖丙残留的妖云、血月的暗红光芒交织碰撞，形成一片光怪陆离、混乱污浊的末日景象！

魔气之中，影影绰绰！无数扭曲、畸形、散发着浓烈死亡与邪恶气息的身影浮现！

腐烂的僵尸拖着残躯，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半透明的怨灵发出无声的尖啸，卷起刺骨的阴风；披着破烂黑袍、手持白骨法杖的魔修口中念念有词，召唤着污秽的地狱火球；更有形态各异、被魔气深度侵蚀的妖兽，瞳孔赤红，涎水横流，只剩下纯粹的杀戮欲望！

魔潮！真正的魔潮！

为首者，踏在一团不断翻滚、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哀嚎凝聚而成的漆黑魔云之上。他身形高瘦，罩在一件宽大得近乎诡异的纯黑斗篷里，兜帽下并非人脸，而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化、时而凝聚成模糊五官、时而又溃散成纯粹黑暗的混沌雾气！唯有一双眼睛，两点猩红如凝固血滴的光芒，穿透斗篷的阴影，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与残忍，扫视着混乱的斩妖司。

魔道巨擘，陈墨！气息之凶戾，竟隐隐不弱于方才的东海龙王！

“李知言已被敖丙老龙拖住！斩妖司群龙无首！儿郎们！”陈墨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直接在所有生灵的灵魂层面响起，带着令人疯狂的战栗，“杀！一个不留！血肉灵魂，尽归吾等！”

“杀——！！！”

回应他的，是魔潮山呼海啸般的、混杂着贪婪与毁灭的咆哮！黑色的洪流，带着湮灭一切的死亡气息，狠狠撞向了刚刚遭受龙王冲击、尚未恢复秩序的斩妖司防线！

“结阵！死守！”高台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执事目眦欲裂，嘶声怒吼，手中令旗狂挥。

残余的斩妖司力士和还能站起来的斩妖人，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血勇，嘶吼着迎向那污浊的魔潮洪流！

刀光剑影瞬间被淹没在魔气与妖异的法术光芒之中！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法术爆裂声、妖魔的嘶吼声……瞬间将整个斩妖司化作了血肉磨盘！

刑台，这座片刻前还象征刑罚威严的石台，此刻成了血腥漩涡的中心！

一道矮小迅疾的黑影，如同贴着地面飞射的毒箭，带着浓烈的腥臊气，无视了混乱的战场，目标明确，直扑刑台！

鼠头人身，尖嘴獠牙，一双绿豆小眼闪烁着残忍狡诈的红光。它穿着一身紧巴巴的黑色夜行衣，两只枯瘦的爪子却异常巨大，指甲弯曲乌黑，闪烁着金属般的幽光，散发出刺鼻的腥甜气息——剧毒！

耗子精！专为偷袭、刺杀而生的魔物！

“吱！小崽子，刚才那煞气异动是你搞的鬼？好东西交出来！”刺耳的尖啸几乎要刺破耳膜，枯瘦的毒爪撕裂空气，带起五道乌黑的、腥风扑鼻的爪影，快如闪电，直抓萧天羽的心口！爪风所过，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几乎是同时，刑台另一侧，腥臭的水汽扑面而来！

一个体型臃肿、覆盖着青黑色黏腻鳞片的身影撞开两个挡路的魔尸，蛮横地冲上刑台。鱼头狰狞，巨口开合，露出层层叠叠的獠牙，一双死鱼眼浑浊无光。它没有武器，但两条覆盖着厚厚粘液和骨刺的粗壮手臂，如同两柄攻城重锤，带着沉闷的破空声，一左一右，狠狠砸向萧天羽的左右太阳穴！力量之大，足以开碑裂石！

鱼妖！力大无穷，皮糙肉厚！

前有毒爪掏心！后有重锤轰颅！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萧天羽完全笼罩！比面对九尾妖狐时更加凶险！他甚至能闻到耗子精爪子上那令人作呕的腥甜毒气，感受到鱼妖重拳砸下时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避无可避！

“滚！”千钧一发之际，萧天羽眼中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惊惶尽数褪去！只剩下前世搏命三年和方才炼化煞气带来的、近乎本能的凶悍与冷静！

丹田内，那刚刚由300点功德催生、凝练的磅礴气血之力，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四品武者的力量瞬间充斥全身！筋骨齐鸣，肌肉贲张！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耗子精的毒爪，猛地一个矮身突进！身体几乎贴地滑行，险之又险地从那五道致命的乌黑爪影下方穿过！毒爪撕裂了他后背的衣物，在皮肤上留下几道火辣辣的血痕，剧毒瞬间侵入！

但萧天羽不管不顾！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手中那柄制式斩妖刀上！

刀身之上，一层微弱却无比凝练的混沌清气一闪而逝！那是地煞七十二术运转到极致，引动的一丝本源之力！

刀光如匹练！不再是斩杀妖狐时的直线，而是在矮身突进的瞬间，划出一道阴狠刁钻、自下而上的反撩弧线！

噗嗤——！

刀锋精准无比地切入耗子精因全力前扑而暴露的、覆盖着稀疏黑毛的柔软腹部！

“吱——！！！”耗子精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绿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它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气息微弱、刚才还一副吓破胆模样的斩妖人，速度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恐怖！力量为何如此狂暴！

滚烫腥臭的污血和内脏碎片喷溅而出！萧天羽看也不看，借着反撩刀势未尽之力，腰身猛地一拧，整个人如同旋转的陀螺，硬生生在狭小的刑台空间内完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变向！

呼！

鱼妖那两记势大力沉、足以轰碎他头颅的重拳，擦着他旋转带起的残影狠狠砸在了刑台冰冷的石面上！

轰隆！

碎石飞溅！坚硬的刑台被砸出两个脸盆大的凹坑！

巨大的反震力让鱼妖臃肿的身体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旋转中的萧天羽，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手中沾满耗子精污血的斩妖刀没有丝毫停顿，借着旋转的离心力，化作一道撕裂风雪的寒芒，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出！

斩铁式！

刀锋之上，那丝混沌清气再次浮现！

嗤啦——！

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牛油！刀锋毫无阻碍地切开了鱼妖脖颈上那层厚实粘腻的鳞片，切开了坚韧的筋肉，切断了粗壮的颈骨！

硕大的鱼头冲天而起！浑浊的死鱼眼中还残留着一丝茫然。无头的庞大身躯僵立片刻，腥臭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断颈处狂涌而出，轰然倒下，砸起一片血泥！

【斩杀九品魔化鼠妖，功德+20！】

【斩杀九品魔化鱼妖，功德+20！】

【累积功德触发地煞术奖励！】

【奖励：掩日术（残）】！

冰冷的提示在意识海炸响！一股关于如何扭曲光线、混淆感知、于方寸之地制造短暂视觉盲区的玄奥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与此同时，斩杀两妖带来的40点功德化作暖流，瞬间融入四肢百骸，将他刚刚突破到四品的修为彻底稳固，甚至隐隐又推进了一小步！力量感再次增强！

呼…呼…

萧天羽拄着刀，单膝跪在刑台中央，剧烈喘息。耗子精的剧毒在体内肆虐，带来阵阵麻痹和灼烧的痛楚；鱼妖重拳擦过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后背毒爪留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浑身浴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妖魔的污血。

但一股前所未有的、由内而外的强大感觉，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刑台之下，魔潮汹涌，厮杀震天。高天之上，血月巨眼的瞳孔深处，星辰流转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丝，那冰冷的“视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锁定”意味，再次扫过这片小小的、被鲜血浸透的刑台。

萧天羽缓缓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在混乱的战场和血月的注视下，燃烧着如同深渊寒冰般冷冽而坚定的火焰。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还不够…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