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爹,你作弊的答案我背下来啦!
- 头发不留长
- 7649字
- 2025-07-08 13:36:08
考官的身影,已经笼罩在了我的考棚入口。那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了我最后一丝伪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千年玄冰,每一次吸进肺里都带着冰碴子刮擦的剧痛。
我认命般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彻底完了。千算万算,算漏了这穿越大神附赠的“贴心”大礼包——我那五岁的好大儿!三个月地狱般的煎熬,无数个不眠不休的默写之夜,那些被汗水、墨水和绝望浸透的黄纸……此刻都化作了巨大的讽刺,狠狠扇在我的脸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造孽啊!李小宝!你爹我上辈子是炸了银河系吗?!
“肃静!”主考官那冰冷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考场内因小宝那声石破天惊的“爹”而引发的所有骚动和窃窃私语。死寂重新降临,但这次,所有的目光都带着灼热的探究和毫不掩饰的鄙夷,聚焦在我和斜对面那个小小的考棚。
我甚至能感觉到主考官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先是在我那团巨大墨污、一片空白的考卷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然后,那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斜对面考棚里,那个还高高举着考卷、小脸上兴奋与茫然交织的小身影。
“你,”主考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威压,清晰地指向小宝,“方才,所言何意?”
小宝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他举着卷子的手终于缓缓放了下来,大眼睛里那点残存的得意瞬间被无措取代。他下意识地看向我,寻求依靠。可我闭着眼,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雕,根本无法给他任何回应。考官那身深青色的官袍和冷峻的面容,对他而言,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我……我……”小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小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他低下头,小手无意识地绞着那件宽大的粗布小褂衣角,仿佛这样能获得一点安全感,“我帮爹……爹写的……都背下来啦……写上去啦……”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但在这落针可闻的贡院里,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惊雷。
“哦?”主考官眉峰一挑,那冷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不再看我,而是径直迈步,走向了小宝的考棚。沉重的官靴踏在青砖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考生的心尖上。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想干什么?!
只见主考官走到小宝的考棚前,微微俯身。小宝吓得往后缩了缩,小脸煞白。考官的目光,如同鹰隼锁定猎物,精准地落在了小宝那张铺在小木桌上的考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主考官先是微微皱眉,似乎对那稚嫩无比、歪歪扭扭如同虫爬的笔迹感到一丝荒谬和不解。一个五岁稚童?握笔尚且不稳,竟敢来考乡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紧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那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但眼神中最初的鄙夷和荒谬感,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了一圈圈惊讶的涟漪。
他的目光,不再是粗略的扫视,而是变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他微微凑近了些,几乎要贴上那张小小的考卷。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自己官袍的袖口,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考场里静得可怕。所有考生都屏住了呼吸,伸长脖子,试图从主考官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窥探出端倪。发生了什么?难道那娃娃真的写出来了?写的什么?鬼画符吗?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这下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小宝那张卷子上写的,可全是我默写的《五三》标准答案啊!那些“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之类的治国策论,从一个五岁娃娃嘴里背出来,再配上这狗爬一样的字……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考官肯定气得要当场把我父子俩拖出去打板子!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发生。
主考官沉默着,目光在那张小小的考卷上逡巡。他看得很慢,很仔细,从第一题的“义利之辨”策论,到第二题的“民生在勤”赋,再到最后的“治水策问”。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愕,渐渐转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困惑、震惊、难以置信,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赏?
这太诡异了!
终于,他直起身。那张清癯的脸上,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冷肃,但眼底深处那抹奇异的光芒却并未完全散去。他没有再看小宝,而是猛地转过头,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再次狠狠劈向了我!
这一次,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完全不同了!不再是简单的鄙夷和愤怒,而是充满了审视、探究,以及一种……仿佛在看什么稀世奇珍(或者说怪物)的复杂眼神。
“李——建——国。”主考官的声音一字一顿,清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砸在我的头顶。
我浑身一哆嗦,几乎要从那三条半腿的破凳子上滑下去。完了,点名了!要算总账了!
“你,”主考官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钉在我脸上,“教子有方啊。”
“???”我懵了。教子有方?这……这是反讽?还是气糊涂了?
周围的考生们也骚动起来,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教子有方?让五岁娃娃进贡院作弊?这算什么方?歪门邪道吗?
“此子,”主考官的目光再次扫过小宝那张考卷,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停顿,“笔触虽幼拙不堪,然其策论文章,引经据典,立意高远,条理清晰,切中时弊!‘固本浚源’之论,深得魏征《谏太宗十思疏》之精髓;‘民生在勤’之赋,铺陈得当,文采斐然;治水之策,更是言之有物,切合实际!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出自一垂髫稚童之手!”
轰——!
主考官的话,如同在死寂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滚烫的开水!整个贡院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不可能!”
“五岁稚童写出这等文章?!”
“引经据典?切中时弊?主考官大人莫不是看错了?”
“这……这李建国是何方神圣?竟能教出如此神童?!”
质疑声、惊叹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我和小宝之间疯狂扫射。那些目光里的鄙夷和愤怒,此刻全都化作了极度的震惊和匪夷所思。
我也彻底石化了!大脑CPU直接烧毁!
什……什么情况?!
引经据典?立意高远?切中时弊?!还……还深得魏征精髓?!
主考官大人!您老是不是熬夜批卷子批得老眼昏花了?!那是我从《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抄来的标准答案啊!是二十一世纪高考工厂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应试模板啊!跟魏征有个毛线关系?!切中时弊?我连这个朝代皇帝老儿姓啥都不知道啊!
小宝写出来了?!他真的把我默写的那些东西,一字不差(除了字丑)地写出来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把我这三个月当成紧箍咒一样天天念叨的、他自己可能连意思都不懂的“天书”,硬生生地背下来,还写在了考卷上?!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命运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的悲愤感,如同火山喷发般直冲我的天灵盖!我辛辛苦苦作弊,卷子毁了!我儿子懵懵懂懂背答案,结果被考官当成神童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主考官显然没有理会我的内心崩溃和满场的哗然。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里里外外看个通透。那眼神里的探究和审视,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压力。
“李建国,”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压下了周围的嘈杂,“此子答卷,虽惊世骇俗,然其笔迹稚嫩,年岁不符科考规制,答卷无效,此乃铁律。”
我的心随着“答卷无效”四个字猛地一沉。果然……还是不行吗?白折腾了?小宝的“神童”光环也救不了我们父子俩的穷命?
“然,”主考官话锋一转,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钩子,紧紧锁住我,“稚子能诵此等锦绣文章,其授业之人,必非等闲!本官观你考卷……”他的目光扫过我桌上那团巨大的墨污和空白的卷面,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虽因意外污损,未着一字,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那审视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脸上,仿佛要从我这张写满“熬夜猝死”和“穷困潦倒”的脸上,挖出什么绝世文豪的底蕴来。
“但,能教出如此神童者,其本身才学,岂可轻忽?此等污损,或有内情,亦或是……天意弄人?”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嗡嗡响起,充满了各种猜测。天意弄人?难道这位李建国才是真人不露相的大才子?因为意外才毁了卷子?
我听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咆哮:内情?!内情就是你眼前这个“神童”他爹是个靠背高考答案作弊的现代学渣!天意?!天意就是耍我玩啊!考官大人!您老这阅读理解能力是不是有点过度脑补了?!
主考官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推理逻辑中。他清咳一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建国,你父子二人,暂留贡院。待本官与众考官详议之后,再行定夺!”他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带着警告的意味,“其余人等,继续应试!再有喧哗者,以扰乱考场论处!”
冰冷的命令如同冰水浇下,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议论。考生们噤若寒蝉,慌忙低下头,重新看向自己的考卷,只是那心思,早已被这惊天动地的插曲搅得七零八落。
两个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衙役如同门神般,迅速走到了我和小宝的考棚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们。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老实待着,哪儿也别想去!
我瘫坐在冰冷的板凳上,浑身脱力,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那件破旧的粗布长衫。巨大的墨团依旧狰狞地盘踞在我的考卷上,像一张无声嘲笑着我的巨口。未来?生路?此刻都变成了巨大的问号和沉甸甸的枷锁。
而斜对面,小宝似乎终于被这肃杀的气氛彻底吓住了。他小小的身体缩在宽大的板凳上,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嘴扁着,努力忍着不哭出声,只是时不时地抬起眼皮,怯生生地、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害怕,偷偷看我一眼。他小小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被主考官称为“锦绣文章”的考卷,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我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再看看自己那一片狼藉的考桌,再看看门口那两个虎视眈眈的衙役……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绝望、荒谬、悲愤和一丝丝哭笑不得的情绪,如同打翻的五味瓶,瞬间在我的胸腔里炸开!
完了,没完。
活着,但好像又死了。
儿子成了“神童”,爹成了“可能的大才子”,但考卷毁了,人还被扣下了。
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贡院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降临,只是这一次,多了两道如芒在背的衙役目光,和一个五岁“神童”压抑的抽泣声。我李建国的穿越科举之路,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极其离谱的方式,卡在了半道上,不上不下,生不如死。
主考官那句“详议之后,再行定夺”,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也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是看在我这“能教出神童”的“才学”份上网开一面?还是觉得我们父子俩作弊手段太过惊世骇俗,干脆打入大牢以儆效尤?
我脑子里一片浆糊。小宝的哭声像细小的针,扎得我神经一抽一抽地疼。他大概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可他那小小的脑袋瓜,又怎么能理解这其中的荒谬和凶险?他只知道爹很生气(虽然我此刻更多的是生无可恋),爹的脸色很难看,还有可怕的“青天大老爷”和凶巴巴的衙役叔叔。
“爹……”小宝带着浓重鼻音的小奶音怯生生地响起,打破了我们父子之间绝望的沉默。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大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肚肚饿……还有……尿尿……”
我:“……”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是啊,从早上天没亮就折腾进贡院,到现在日头都快偏西了,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我自己也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更要命的是,生理需求它可不管你是不是在经历人生最荒诞的时刻!
我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两个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衙役。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小宝的话,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官……官爷……”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连我自己都觉得卑微,“您看……孩子还小……这……这人有三急……能不能……”
年长的衙役面无表情,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短促的气音,算是回应。那意思很明白:憋着!或者……就地解决?反正这贡院考棚,几百年来什么腌臜事没见过?
我绝望地闭了闭眼。让小宝在这鸽子笼里解决?那画面太美……我都不敢想!而且,这味道要是散开……旁边那些考生还考不考了?主考官大人会不会直接把我们叉出去?
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羞愤欲绝之际,一直沉默的年长衙役终于动了动。他没看我,而是对旁边的同伴低声说了句什么。年轻的衙役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我心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是去请示了吗?还是……有转机?
没过多久,年轻的衙役回来了,手里……竟然拿着一个粗糙的陶罐和一个……小孩子用的夜壶?!
我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抽搐起来。贡院……竟然……备有这种东西?!看来类似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该死的古代科举!
衙役面无表情地把夜壶放在小宝考棚外的过道上,又把陶罐递给我,里面是浑浊的凉水。
“快些。”年轻的衙役瓮声瓮气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或者是对麻烦的嫌弃?
“谢……谢谢官爷!”我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了,连忙道谢。赶紧示意小宝解决问题。
小宝看着地上的夜壶,小脸皱成一团,显然也觉得这环境太过羞耻。但生理需求压倒了一切,他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解决了。整个过程,我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感觉旁边考棚里若有若无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解决了燃眉之急,小宝捧着陶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情绪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但大眼睛里依旧写满了不安和依赖。他蜷缩在板凳上,小小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可怜。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日影西斜,贡院高墙投下的阴影越来越长,光线变得昏暗。其他考棚里,考生们还在奋笔疾书,沙沙的书写声和偶尔的轻咳声成了背景音。而我和小宝,就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两件待处理的物品,在衙役冰冷的目光下,忍受着饥饿、疲惫和无尽的惶恐。
主考官和其他的考官们似乎真的在“详议”,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未知的等待,比直接的宣判更加折磨人。我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剥夺考试资格?杖责?流放?还是……看在小宝“神童”的份上,给我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比如……现场再写一篇?
想到这个可能,我浑身一激灵!写?!写个屁啊!我那点墨水,离开《五三》标准答案就是个睁眼瞎!让我现场写八股文?那还不如直接把我拖出去打板子痛快!
就在我内心的小剧场演到最悲壮的一幕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宝也猛地坐直了身体,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
只见那位清癯的主考官去而复返,脸上依旧是那副冷肃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身后跟着几位同样面色凝重的考官。他们径直走到了我的考棚前。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空气重新凝固。
主考官的目光在我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了一眼小宝那张写满“神迹”的考卷,最后落在我桌上那团刺目的墨污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附近每一个考棚:
“经本官与诸位同僚合议,李建国,汝子李小宝,年齿尚幼,虽答卷……惊世,然违制,故其卷作废,成绩不予录入。”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小宝的“神童”光环也改变不了规则。
“至于汝……”主考官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我身上,带着最后的审判意味,“考卷污损,未成一字,依律,本应黜落,逐出贡院。”
黜落!逐出贡院!完了……三个月的疯狂,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和小宝,还是逃不过在这穷困潦倒的古代饿死的命运吗?巨大的绝望瞬间将我淹没。
“然!”主考官话锋陡然一转,这个“然”字,如同黑暗中划破天际的一道微光,瞬间抓住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猛地抬起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稚子能诵此等经世之文,其授业之功,不可磨灭!汝虽未着墨,然其才学,或为天妒,或另有隐情。”主考官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停顿,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本官惜才!不忍明珠蒙尘,更不愿见良材美玉因一时之厄而埋没!”
周围的考生们再次发出压抑的惊叹和议论。惜才?!明珠?!良材美玉?!这是在说那个卷子上只有一团墨的李建国?!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考官大人!您这脑补能力也太强了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牛逼啊!
主考官无视了周围的反应,继续用他那威严的声音宣布:
“故,本官破例!特准李建国,于明日此时,于贡院偏厅,单独补考一场!试题另出!由本官亲自主考!”他锐利的目光如同两道闪电,死死锁定我,“届时,是龙是虫,是明珠还是顽石,一考便知!汝,可有异议?”
轰——!!!
我的脑子里像是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补考?!
单独?!
主考官亲自主考?!
试题另出?!!!
这……这哪里是网开一面?!这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是把我这头披着“才子”皮的羊,直接扔进了虎口啊!还让我明天就考?!我拿什么考?!拿头考吗?!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爹?”小宝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仰着小脸,怯生生地叫了我一声。
主考官的目光也随着这声呼唤,再次落到了小宝身上,那冷峻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叹,有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至于此子……”主考官的声音缓和了一丝丝,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小宝,年纪虽幼,颖悟非凡!其今日所呈答卷,虽不合规制,然其文思之敏,记诵之强,实乃本官生平仅见!纵是古之神童,如甘罗、曹冲,恐亦不过如此!”
周围的抽气声更大了!甘罗?曹冲?!主考官竟然拿这个五岁小娃娃跟史书上记载的神童相提并论?!
小宝完全听不懂这些名字,只是被主考官严肃的语气和周围的目光看得更加害怕,小身子使劲往我这边缩。
主考官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位考官,见无人明确反对(大概都被小宝的“神迹”震住了),才缓缓开口:
“此等天赋,若因年岁而荒废,实乃暴殄天物!故,本官亦破例!李小宝,汝可愿随本官回府?本官欲亲自考校,若果真良才,当延请名师,悉心教导,不负上天所赐之禀赋!”
什么?!!
轰隆——!!!
我脑子里刚刚爆炸过的废墟上,又被投下了一颗千万吨当量的氢弹!
带走小宝?!
亲自考校?!
延请名师?!!
这……这……这转折也太快了吧?!从科场作弊嫌疑人,直接变成主考官大人亲自看中的神童预备役了?!
小宝则完全吓傻了!他惊恐地看着主考官,又看看我,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爹!我不要!我不要跟大老爷走!我要爹!哇啊啊啊——!”
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在寂静的贡院里回荡,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主考官显然没料到小宝反应如此激烈,眉头再次皱紧。他看向我,眼神里的含义很明显:你这个当爹的,表个态!是让儿子跟着我这个朝廷命官去享福(在他看来),还是继续跟着你这个连考卷都写不出来的穷酸爹吃苦?
我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抱住我腿的小宝,再看看主考官那不容置疑的威严面孔,最后低头看看自己桌上那团象征着彻底失败的巨大墨污……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彻底淹没!
穿越。
儿子。
科举。
作弊。
墨污。
神童。
补考。
带走……
这些词汇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碰撞、爆炸!
我,李建国,一个现代社畜,带着五岁的儿子穿越古代,本想靠高考题库作弊逆袭,结果儿子背下答案成了神童,我作弊失败面临补考(等于死刑),主考官还要把我儿子带走培养?!
老天爷!你玩我呢?!这剧本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我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看着哭成泪人的儿子,又看看等待我答复的主考官,再看看周围无数道或震惊、或羡慕、或鄙夷、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
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悲愤的念头:
“李小宝!你个坑爹的熊孩子!爹这次……真的被你坑惨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