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鱼塘深潭

“大兄弟,我估摸着你侄子小需要补身体,得多吃点鱼,你给我来几条大点的花鲢,改明儿我再给你钱....”

王寡妇一边说一边从渔网里拿出几条五六斤重的花鲢鱼来,别看王寡妇四十来岁,可是身手利落,都是庄稼妇女,就不缺那点体力。

趁着混乱,王寡妇把五六条大胖头鱼放进自己的木桶里,嘴里对玄子说着“你大娘眼睛不好使,腿脚也不利索,回头给她炖几个鱼眼睛吃,俗话说吃啥补啥,你说是吧,玄子,唉玄子,我看你忙,嫂子我又是妇道人家,帮不上忙,这两条鱼就送给我吧,我给你大娘炖上,啊!”

一边自说自话,一手提着木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出堤坝后,才发现两个小孩已少了一个,唤了一会小儿的乳名,见没有任何回应,急忙呼喊了起来。

闹哄哄的人群,都被王寡妇尖锐的呼喊声所吸引,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时大家都帮着找起了人来,有好事的邻居,咕噜道:“不会是遭扒子(贩卖小孩的人)了吧,听说我姑舅家的小舅子的二侄女就是遇到了扒子,失散的时候才两岁,都七年了,还是音信全无....”

这些闲言碎语,听到了王寡妇的耳朵里,心里更是急得七上八下,她一边哭喊着儿子的乳名,一边拉着个人就问看到她儿子没有,半小时过去了,玄子也慌了,怎么说王寡妇的儿子都是在他的打渔聚会上弄丢的,他感到很是内疚。

突然,黑子对着鱼塘角落的一处水面汪汪狂地吠叫,已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不会是掉水里了吧,既然狗能发现水面上的异常,那就证明孩子还没吃够水,并未下沉,那就还有得救!”

有经验的老人说道,其余村民纷纷附和。

紧接着村里几个青壮男子就自告奋勇地跳下了鱼塘,向着鱼塘角落游去,靠近陡峭山体的那个角落,山体峭壁上生长着茂密的树木杂草,还有一片竹林,常年不见阳光,远远望去,在水面上会呈现出一片阴影。从玄子记事以来,这口鱼塘就未曾干枯过,常年水体阴冷冰寒,可鱼虾却长势良好,这也是二叔为何会承包这块鱼塘的真实原因,对二叔来说鱼塘就是他的命根子,如今鱼塘也是玄子的命根子。

这口鱼塘曾经是全村的饮用水源,直至上前年打出了一口井,就不是唯一的村民水源地了。

不过这口鱼塘并不太平,二叔曾说过:“这口鱼塘曾经淹死过上百号人,比如说就在玄子上三年级那一年,曾一次性淹死过村里的七个半壮汉。

为啥说有半个人呐,那是因为有位村民被大伙救上岸之后,就得了重度风湿性关节炎,用村长的话说就是“被废了武功”,从此瘫痪在床,年纪轻轻就体会到了只有重症老年人才能体会到的心酸。

从此,大家都自觉远离这口鱼塘,不过村民最大的特点就是健忘,有啥大不了的事不能被岁月遗忘的,这不,才六七年时间,大家就为了抢鱼(抢着挑选自己满意的鲜鱼)而争先恐后地挤在并不宽敞的鱼塘堤坝上。

又过了十多分钟,七八名入水的青壮男子不见了踪影,遍寻水面不见其踪,乱哄哄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这下大家心里都没底了。

咋整!还是村长一声号令,这水塘特邪乎,干脆挖开堤坝放干池塘里的水,不就水落石出了吗!说干就干,也不管玄子这个实际承包人同意或是不同意,大伙都回家扛来锄头簸箕,榔头铲子,大力挖掘起鱼塘的堤坝来。

玄子知道,人命关天,放干池水,就啥都明白了,所以他乖巧懂事地在一旁帮着倾倒泥土。

就这样,在全村几百号人的共同合力下,两个小时就挖开了堤坝,池水哗哗哗的流淌后,有村民居然开始在堤坝决口处用抄网接鱼。

傍晚时分,几亩地面积大小、十来米深的鱼塘水体就见了底,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水凼呈现出来,大家都跳下去自顾自地捉起鱼来。

并未见到先前入水的青壮男子,众人都带着疑惑纷纷下到了塘底。

玄子也跳了下去,黑子欢快地跟着跳了下来,在稀泥水凼里跳跃奔腾,时而溅起一身的污泥。

大人们都往山壁阴影下的鱼塘角落处跑了过去,周围的水体大多都已干枯,唯有靠近山壁的那一侧有一个百余平米面积大小的水体还有一些水洼,似乎这是一个深水潭。

于是好事的村长与队长又唤人去找来了两台抽水机,打算把这汪水潭里的水都抽出去,好找到先前入水的那七八个人的尸体。

约莫抽了几个小时的水,百余平米的水潭水体已萎缩成为三四十平米的范围,水体下降了十余米。只见萎缩后的水体,水质却越来越清亮,正从潭底汩汩涌出,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这该如何是好。

看到身为一村之长的老村长身体一转往后缩进了人堆里,于是作为鱼塘主人的玄子只得主动请缨,自告奋勇地用吊绳吊下了十多米深的潭底,刚解开绳子,正要向上报平安。

黑子却在水潭边急得打转转,呜呜乱叫,然后也跳进了水潭,扑通一声,紧接着又是扑通的一声,不知何时早已来到人群的大黑猫圆子也跳进了水潭里。

“嚯嚯嚯,滋滋————,....”

只见潭底一股巨大的吸力,连带着潭底的泉水都被瞬间抽空,连着刚才跃入水潭的这一人一狗一猫一起,都吸进了深黑黑的巨大泉眼里,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大家始料不及,只得咂舌惊叹❗️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玄子被漩涡水流旋转的七荤八素,隐约觉得后背反复撞擦在光滑的石壁上,只觉得如同反复坠入了无数个无底深渊。

慌乱之中摸到一个动物用爪子紧紧地抱住了他,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就是他家养的大黑猫🐈⬛圆子。玄子一阵阵地天旋地转,就这样继续坠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坠入潭底,但有时候又觉得似乎是在环绕着某个曲线在做平行滑行。

慢慢地昏睡,快速地滑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总算是有个平稳的光滑平台,平整的洞窟石板地上,旁边是一条缓急清澈的河流,这是一条地下暗河,暗河与溶洞一起组成了这个神奇的地下奇观,有山峦有河川....。

玄子梦到黑子在舔他的脸,意识逐渐恢复,直至清醒。

“喵喵喵.....”,一阵猫叫声将他唤醒。

朦胧中仿佛回到了祖屋的茅草铺上,难道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难道这就是一个恶梦。

不对,摸了摸身子底下光滑坚硬的石板地,强迫自己睁开困倦的双眼,努力挣扎着坐起来,岂料浑身酸痛的肌肉似乎在有意地和他作对,就算是用尽了全力,还是几乎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原地。

尽管睁大了双眼,可是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混沌黑暗,唯有耳边汩汩流淌的水声在提醒着他,这是在那个黝黑深邃的潭底。

他奋力大吼一声,传来数声回音,进一步证实了这是一个空旷宽阔的地底山洞。

“汪汪汪汪,汪....”,“喵喵喵喵,喵喵....”

唯有他熟悉的黑猫圆子与黑狗黑子正在努力地回应着他的呼喊,他越来越惊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