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患自愿自首,袒露罪行,现已伏罪。”棠亭越不知是对谁说了一句,戚患忽然站起来冲到她面前想看看手机在哪里时,他的动作立刻停住,猛地一下扎进椅子,神情逐渐变得呆滞无神,偶尔眼角抽上一抽,好像在跟什么做斗争一般。
“我已尽自己所能规劝了戚患,他承认了。没错,机械人?已被尽数销毁,请那边不要担心。”
棠亭越则继续不紧不慢的对空气说话,裘正接收到信息,逐步向研究所靠近,这对他来说简直堪称意外之喜。
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国家人员,政府那边怀疑腾山研究所有非法实验,他便潜入其中寻找蛛丝马迹。
但戚患隐藏的太深,诸多猜测到头来都被他抹的干干净净,有几次还差点冒上生命危险。
正当裘正想要汇报进展无果时,巧了,棠亭越联系到他,并给他打了这样一通电话!
是以裘正可以召集同伴搜寻罪证,巨大的喜悦忽略了对方手机号为空白的信息,他对研究所轻车熟路,不需要人引路就到了办公室门口。
他的心脏在怦怦直跳。
“裘正?你干什么?你不是休假了吗?”现在是休息时间,休息室里只有宋莲一个。
然而裘正没有理他,对他做了个手势,宋莲一凛,顿时噤声,默默退到休息室去把门关上,独自心惊肉跳。
他认得那个手势,那是正在执行任务请勿扰乱的意思。
结合之前戚患的猜测,裘正果然是卧底!
宋莲吓得差点晕了过去,糟了,戚患被抓,那他今天?
他也坐不下去了,关上门扒拉在门边注意那边的动静,但愿戚患不要扯上他,他就是打个下手而已!
而这边戚患的意识已经完全被棠亭越掌控,棠亭越听到外面的动静,冷哼一声,掐住戚患的下巴,冷冰冰道:“等会儿就按我说的来,听懂了就点头。”
戚患麻木的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好似被困在这副躯壳里似的,能听懂外界的一切,但他想动作,想发声,这却由不得他,像是被操纵一样。
就像现在,他根本不想迎接外面的狂风暴雨,但头却不受控制的跟着棠亭越点头。
这个棠亭越真的是人类吗?
这么想着,棠亭越好像偷窥到他的内心活动,意味深长扫了他一眼,用眼神彰显戚患的愚笨。
傻子,现在才看出来,不是为时已晚吗?
戚患想到一种可能,瞬间冷汗直流。
不,不会的,那个机械人明明?
那真正的棠亭越在哪里,他不记得实验室给他配备过克隆或操控的能力,那只有一种最坏的可能了······
戚患的意识在躯壳里疯狂寻找出路,意图冲破牢笼,但四周是铜墙铁壁,他根本没有逃的余地。
裘正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戚患在椅子上被捆住不停扭动的模样,只觉好笑,他看惯了戚患平常在研究所里发怒,但像今天这么狼狈还是第一次见。
棠亭越站在一边宠辱不惊,对裘正笑了笑:“人交给你了。”
裘正并不觉得她笑的有多好看,反而心里有些膈应,转头招呼几个手下将戚患制服。
手铐拷上戚患的那一刻,棠亭越指尖微动。
戚患,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戚患,现有证人指认你从事非法研究,决定将你带回警局进行审判,你可认同?”
戚患要疯了,这不是他要的结局,他不认,他不认!
但在其他人看来,戚患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听到判决时反而认同的点了下头,然后说:“我认。”
人类果然智商不高。
棠亭越不动声色跟在后面,和裘正一起将戚患送进了法庭。
“叮叮叮——”
意识回笼,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棠亭越按下接听键,裘正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棠亭越吗,我有一件事想向你确认一下。”
棠亭越说:“好。”非常吝惜。
“······戚患和腾山动物园那边究竟有没有合作,他不承认,但是据我所知,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合伙从事过非法实验。”
棠亭越心想,戚患就算想说也说不出来,因为她需要裘正去自己证实,揪出钱逐,顺便一网打尽。
这样就不需要她出手了,也免得引起人类的警觉。
“我不清楚戚患的其他作为,如果你有猜疑可以去腾山动物园亲自去看,最近不是有一场动物表演吗,那里或许会有新的发现。”棠亭越提醒道。
“马戏?行,我去查。”裘正挂掉电话,眼前是神情呆滞的戚患,他总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了反而给他极大的不真实感。
“戚患,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否从腾山动物园购买过一头成年母虎并将其用以实验?”
戚患坐在他对面,听到裘正的话也没有反应,只是重复道:“我认罪。”
裘正头一次对一个罪犯的良好自我觉悟感到头疼。
这时,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裘正叹了口气,示意监护人员将戚患带走,而后接通电话。
这是个陌生号码,等戚患被带走后,裘正才出声:“喂?”
电话那面的人顿了片刻后才说:“裘正,我要见你,我知道所有的内幕。”
他等不了了,与其恍恍惚惚在黑暗里过一辈子,不如主动请求减轻罪行,说不定还能留个好下场。
裘正沉默着听完后做出决定:“我需要证据,下个周腾山动物园会面,到时我会联系你。”
*
“联系医生了没有,他怎么说?”宋莳心急如焚,一颗心脏都不能平稳的放在胸腔,下车后赶紧给吟非打了过去,直直奔向校医务室。
容川大学基础设施完善,属于这片区域医疗条件排名靠前的。
“没有了。”吟非的声线沙哑,带着哽咽:“老师,肖艾没有了。”
“别怕,我马上就来!”宋莳狠狠抹了一把脸,自己的学生意外去世,怎么都像天方夜谭,尤其是这个学生几天前还在自己面前上课学习。
至少是活着的。
宋莳赶到校医务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吟非在门外面坐着,一根马尾零散的扎在脑后,精气神全无,像是失了魂魄。
肖艾的死显然令她倍受打击。
“吟非!”宋莳快步跑到她身边,还是被她深陷的眼窝吓了一跳,人是何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瘦到这种程度的?
吟非流了很多泪,现在整个人都非常虚弱,见到宋莳宛若见到救星,扑了过去向他控诉什么:“宋莳,他们说肖艾已经死了,非要带肖艾走,我拦不住,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是吟非第一次叫宋莳的全名,宋莳一阵心痛,他必须在吟非失去依靠的时候做她坚固的后盾。
他轻拍吟非的背:“别着急,慢慢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吟非所指的他们,应该就是医务室专门运送尸体的护士。
这么一来,肖艾可能早就······
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吟非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是她没能拦住肖艾,是她害了肖艾。
故事回溯到吟非化形后回到宿舍的那晚,她光是带宋莳回家就几乎耗费了所有体力,等到了宿舍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也没开灯,也没说话,直接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但就是她这一睡给了另一边的肖艾无限想象。
她本以为吟非回来会责骂、质问又或是原谅她,但吟非什么都没说,再加上晚上钱贵对她威胁的那几句话,肖艾一下子就陷入了恐慌之中难以自拔。
钱贵会不会揭发她,让全校师生都知道她曾作为养父的禁脔而因此唾弃她、嫌恶她?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一旦吟非得知自己的室友兼好友竟然是个如此肮脏的人,她还能像从前一样和自己一起吗?
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朋友还被自己背叛,吟非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肖艾心里的光亮逐渐黯淡,恐怕到了明天,就会完全熄灭。
于是一根筋的肖艾就在天亮之前穿好衣服,整理妆容,在草草留下一封不到一页纸的信之后就合上宿舍门,走向早已预谋好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