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何谋全继续道:“那你可知左光先现在何处?”
“还能在哪?就在前面二里地的三屯寨。”
左光先在三屯寨!何谋全大惊,转身和云懿对视一眼,二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万幸,三屯寨还在,左光先居然能杀出重围,还保住了三屯寨!
按照何谋全之前得到的情报,左光先逃离郦郡以后,正被流寇衔尾追杀,也就说,如果左光先现在在三屯寨,那么应该是处于被流寇包围中。
包围他的人会是谁呢?
想到这,何谋全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我是信一将军麾下的开拓先锋队。”流寇有些害怕的说道:“因为不想参加攻城,所以我才带着弟兄们跑了出来……”
好家伙,左光先守城居然能守得流寇不想打了!
流寇口中的信一,何谋全也知道,自然指的是李信一,现在是高迎风的义子,所以叫高信一。
“好了,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何谋全脸色一黑,毫无感情道:“云懿,送他们上路。”
对于何谋全的口吻,云懿颇为不满,冷声道:“你在命令我?”
“哪里敢啊……”何谋全无奈一笑,:“帮帮忙。”
……
话音落地,云懿出手;这七个流寇对于何谋全的出尔反尔极为不满,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躲避着宛如魔女的云懿,不过没什么用,只是十来招,七人伏法。
看着地上的十三具尸体,何谋全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手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让他们活着,才是对好人的犯罪。
处理了手头上的事,何谋全已经打消了上山的想法。形势已经非常明了,左光先被困在了三屯寨,何谋全也不敢摸到三屯寨城外去打探情况,一旦被高信一发现,怕是有去无回。
“走,我们回去。”何谋全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山,山的那边,就是三屯寨。
云懿对何谋全这番突然的话有些奇怪。明明已经到了三屯寨,马上就能看到寨城了,为什么看都不看一眼就走?即便那流寇已经交代了,但你何谋全能保证那流寇说的是真的?
“不过去看看吗?”
何谋全摇头,斩钉截铁道:“立刻回去收拢大军,突袭三屯寨!”
二人不再说话,匆匆离去,在将军树一带与统帅大军而来的柴襄碰面接洽,出乎何谋全意料的是,柴襄将古门寨的部分地主武装强行编进了军队,并且一路收拢了不少溃兵,两者相加得人五千。
将三屯寨所得的消息与贺隆臣、严道等人说明以后,诸将震惊。在震惊过后,纷纷提出,要立刻急行军驰援!何谋全准!
同时,何谋全下令,以严道陷阵营为先锋,沿官道向景中山、三屯寨北门进兵。以贺隆臣西平军为左翼军,出景色中山后向西迂回,如果流寇战不过要跑,则从三屯寨西门侧翼方向截断三屯寨流寇逃往郦郡的道路;何谋全本人则携威风营、忠义营以及张乘龙的东夏军随后跟进,并与严道约定,陷阵营佯攻扰袭流寇城下大营,何谋全本人从西门强攻。
命令颁布,在各级军官的传达下,近十万官军紧张起来了,因为要和流寇的主力精锐开战了!
“出发!”何谋全跃马扬鞭,目标直指三屯寨!即使没有马哨斥候的准确情报,何谋全现在仍然断定左光先在三屯寨,如果左光先已死,那么他的最后一战肯定也在三屯寨。不论三屯寨是否失手,三屯寨必须拿下,吃掉高信一这股稍微精锐一些流寇!
近十万大军五人一排,在官道上绵延四十余里地。浩浩汤汤,横无际涯,乱哄哄的队伍宛如山里的骆驼看不到头。大军行了十余里地,却不知是谁带头,居然扎起堆,吆喝叫骂之声时高时低,有骂人的话,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冲突,同时也有看热闹唆使的声音,而且阵仗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居然有数百人停了下来。
何谋全带着陈长廷、韩令孜、赵真定、郑伯谦等人回马赶到这里,从挤成一片的军卒中分出一条道,进去一看,才发现竟是几十个兵打起了群架,地上还躺着一个有进气没出气的兵,鼻青脸肿,浑身是血。
“这是哪个营的兵?把校尉给我叫来!”何谋全脸色大变,陈长廷等人看情势不对,急忙派人上去把已经打成血葫芦的几十个兵强行分开。陈长廷细细一问才搞清楚,这是郑伯谦麾下忠义营的兵。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毕竟自己也在忠义营统兵。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说是郑伯谦的。于是向何谋全复命,道:“禀大人,是郑将军的部下。”
何谋全沉着脸不说话,径直上前,朝这群打架的兵了解情况,稍稍一问,也弄清楚了。吵架打架的原因很简单,很可笑,郑伯谦部将柳则的一个兵自嘲说是朝廷拿标营的人当马前卒,不给钱还让卖命,心有不满。
于是跟旁边几个原本就是标营的兵商量着,到了三屯寨要不要趁着大军攻城的当子跑路?那旁边三个标营的兵原本也有这打算,认为这仗根本打不过,早就想去投高迎风了。只不过碍于军法森严,加上一路上没有合适的机会,才拖到现在;郎有情,妾有意,四人一拍即合,定下了到三屯寨官军攻城的时候就跑的计划。
但是这话却被陷阵营的一个兵听见了,陷阵营这兵当即就上去理论,自然没理论过,然后双方骂了起来,先是标营四个兵打陷阵营的一个兵。接着同伍的威风营兵、陷阵营兵跑来上帮忙,然后标营的兵又跑来帮忙,逐渐演化成了几十个人的群架,就差动刀子了。
围观的大家伙儿唯恐天下不乱,见有打架的好戏看连连起哄,于是这群架愈演愈烈,先前被四人围殴的陷阵营那兵,更是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如不是何谋全来得早,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
何谋全脸色有些难看,自己抽调陷阵营、威风营这些良家子跟标营兵组建忠义营到底是对是错?
“郑伯谦!陈长廷!”何谋全厉声一喝,把两人叫到面前。忠义营组建后,何谋全以韩大伴为统兵官,节制忠义营诸将。以郑伯谦为左将,节制原本标营的人马。陈长廷为右将,节制从威风、陷阵等营调来的官兵。
到了何谋全面前,早有准备的两人均是义愤填膺,互相指责,各有各的道理。何谋全冷着脸,也不说话,陈长廷与郑伯谦见争不出个高下,便找何谋全评理。
评理?评什么理?
何谋全冷笑一声,问道:“本差现在没心思管你们这一烂摊子狗屁倒灶的事,本差就问一句,乱军心者何罪!”
陈长廷与郑伯谦对视一眼,各有各的打算。乱军心者死罪!这规矩写在汉律军法里,同样也写在步兵操典里,谁不知道?但郑伯谦如何能让何谋全这么轻易把人杀掉?因为就是他教唆部将柳则给陈长廷找事的。要是今天保不住这些人的命,以后他在忠义营哪还有什么威信在?
并且,没钱是事实啊,天底下哪有卖命不给钱的道理?好些部将都在给郑伯谦反映问题。郑伯谦也给何谋全隐晦暗示过,但何谋全就俩字——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