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余人杀上城头后,犹如猛虎下山,搅乱了流寇阵型。
流寇的弓手、弩手也被韩令孜、陈长廷专门针对,很快就倒下了一大片,赖狗顿时慌了神,大吼着通道增派盾兵、长矛兵。
在冷兵器时代,弓弩手的存在能极大缓解其他兵种的压力,要是弓弩手都被杀干净了,这守城战根本没得打。
大批流寇向韩令孜、陈长廷等人涌来,扛着大盾、长矛设立新的防线,保护身后的弓弩手。
午后的日光下,硝烟弥漫,火光四起,厮杀声、哀嚎、惨叫、愤怒的吼叫,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片人间修罗场。
在韩令孜、陈长廷等人的强势介入下,终于又有一批武定兵登上了城头,快速稳固防线后,用人命堆填,保护身后的云梯,以接应更多的同袍士兵。
而流寇自知退无可退,在部分精锐老贼的带领下,也与官军展开了殊死搏斗,绝不后退一步。
角楼里,瓦砾纷飞,灰尘漫天,赖狗擦了擦脸上的灰土,正在思考下一步如何。
城内还有六万多人,且多数都是老贼,所以赖狗是不缺兵的。
但是官兵猛攻东门一隅,但是内城东门接战面又极为狭小,一下子不可能上去很多人,只能等前面的人没了,在往上面增兵。
想了想,他召集麾下的几个心腹,把东门的三万多流寇划分为几十支千人队,轮番上。
只要前面的人快打光了,下一支立刻顶上。
其中,他又着重叮嘱,要看好弓弩兵,并伺机击杀那些正在城头大开杀戒的高手。
投石机一刻不停的向内城开火,数千颗巨石、火球呈抛物线砸进城里,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整个前原卫已经彻底沦为了一片废墟火海。
有了先前的武定兵死守垛口,加之洪相封、王汝信等人以及忠义营的高手助力,越来越多的官兵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头。
面对密密麻麻的官兵,流寇的弓弩手无疑非常吃香,蝗虫般的箭矢如天盖地般射出,又撂倒了一大批人马。
无数官兵倒在了登上城头的路上,中箭倒地,有的立刻毙命,没死的则被已经疯狂的官兵踩成了肉泥。这个关头,所有人想的都是冲上城去杀敌,抢首级兑换银两,谁还有空在乎脚底下的人?
官兵的尸体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但一个个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嘴角扭曲的官兵仍在冲锋,顽强的顺着云梯往上爬!
观战指挥的赖狗怎么也没想明白,怎么官军一下子这么悍勇?是不是何谋全使用了什么妖法呢?
赖狗心惊胆战,官兵如此疯狂,悍不畏死,就像是行尸走肉的人偶,无视死亡,不知害怕,这还是有血有肉的人吗?
在何谋全命令的催化下,前原卫这个人间炼狱,东门这片绞肉机、修罗场,已经把这些油头滑脑的士兵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快,上弓弩手,射死他们!”赖狗指着飞快登城的士兵,惊恐大喊,说完后又朝着一个传令兵道:“快去请大将军,告诉他,官兵要破城了!”
随后赖狗走出角楼,亲临通道,提着刀督战指挥,但凡后退下来的流寇都会吃他一刀。
“回去!”
赖狗又砍死了一个满脸惊恐的流寇,然后朝着这尸体后面的十几个溃寇厉声怒叱。
前面是修罗场,去了是死,后面是自家将领拿着大刀监战,退回去也是死。
退无可退,无路可走,走投无路!
于是只好咬着牙又回到战场,毕竟只要打退官兵,还有一线生机。
赖狗把这群企图逃战的溃兵赶了回去,心里也暗自惊心庆幸。
如果这些流寇不听指挥,一心要当逃兵的话,他赖狗也没什么办法,自己能杀十个百个逃兵,杀得了千个万个?
就在他喘气庆幸时,面前的天空中飘来了一道白影,在黑压压的官兵中,格外显眼。
这道白影只是时不时点着脚下的兵群借力,一次跃出几尺远,几个眨眼间,已经飞快的接近了云梯。
但白影并没有踩着云梯往上,而是踩着城墙垂直而上,几丈(十四五米)高的城墙,短短几个呼吸就冲了上来。
十几米高的城墙,踩着城砖就冲了上来!
没等赖狗下令,惊恐的流寇弓弩手就朝着白影疯狂射箭,蝗虫般的箭矢扑上去;白影来势不减,只是挥手一掌,内力便汹涌而出。随后弩箭齐齐震碎,成了一团报废的木屑,纷飞坠地。
弓弩手根本挡不住她!这女子像个鬼魅一样,身形灵巧,飘忽不定,诡异的身法避开身边正在激烈厮杀的人群,径直朝角楼而来。
路上,一根粗壮的檑木挡住了她的来路。这女子一掌打出,檑木竟顺着城楼通道飞了起来,而后撞在一处垛口,将垛口砸垮塌,檑木混着砖土顺着城墙掉下去。
见状,城头的流寇无不目瞪口呆,赖狗双眼失去神采,心神俱裂。
来人正是冰霜美人——云懿。
“放箭,射死她!”赖狗条件反射般大叫,然后手脚并用朝角楼里钻进去。
这时,内城方向又飘来了一道黑影。
来人头戴斗笠,脸带面具,着绣有血鹰的黑服,径直也往角楼而来。
陈长廷、韩令孜见云懿赶到,又惊见这穿血鹰的人,顿时明白了,随即各自脱离战场,齐齐往角楼杀来。
几大高手自发封住了赖狗的东南西北,前后上下,将他困在角楼中。
“还银儿命来!”来人凄厉叱喝,一脚踩在角楼的瓦顶上,震起漫天尘土。
流寇见朝廷高手封锁角楼,意图擒拿赖狗,也慌了神,各自指挥着麾下流寇朝陈长廷、韩令孜、云懿等人包围而去。
但对于韩令孜、云懿、陈长廷这等万人敌来说,流寇的攻势也只是螳臂挡车,蜉蝣撼树,只增笑耳。
云懿只是轻轻一跃,在垛口上反复横跳,来回贯穿,以手中银剑杀敌,剑气纵横,不消半炷香,就足足有一百余流寇丧命在她剑下。
韩令孜这老魔头也一直在发威,尖声厉叱之间双爪已经完全染红,沾着破碎的血肉,披头散发的他就是一头恶鬼。
几大高手杀得流寇心胆俱裂,但越是杀,流寇就就越是还要冲上来,好在登上城楼的官兵越来越多,已经有两千余人。
攻势逆转,流寇防线开始整体溃退,此消彼长之下,冲上城楼的官兵也越来越多。
云懿、韩令孜等人仍在大开杀戒,起手落手,必有人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