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是不信邪道:“官府怕个屁啊!咱怕官府还能犯事?不是我说,咱们要是走,定是龙回大海,到处都在打仗,谁有空来管咱们啊。”
这回,没等到郑伯谦说话,柳则却严厉训斥道:“你他妈当铁鹰卫士都是死人?那铁鹰卫士,一个就能打十个我,要是现在来上两个,咱们现在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你没见过铁鹰卫士,我见过!”
“你要找死,自己找去,别连累老子!”
柳则发火,大骂这人一顿,这人被臭骂一通,见一旁也没个人帮腔,悻悻闭了嘴。
“柳则说的是事实。”郑伯谦开了口,认真道:“我知道弟兄们都嫌给何谋全当兵苦,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不给他当兵,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那铁鹰卫士的凶狠,你们没见过,但我是亲眼所见。”郑伯谦心有余悸道:“别的不说,光是顶着城头乱箭巨石凭空踩着砖头上几丈高的城墙,就已是你我不能及的境界,飞檐走壁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儿把戏。”
“弟兄们都是习武之人,杀人放火冲锋陷阵还能活到现在,拳脚功夫自然不差,但我还是要说,要是对上那铁鹰卫士,你们不是一合之敌,也许铁鹰卫士只需要一剑就能把你们杀光。”
听到郑伯谦这么说,一群人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再提不起半点气来。
“那些铁鹰卫士丝毫没有常人的感情,也没有常人的善恶是非,极其冷血残忍,论杀人用刑,手段花样比你们这些老江湖还狠得多,多得多。”
“你们混了多少年江湖,干了什么,杀了多少人,本将一清二楚,正是因为清楚你们的本事,本将才会这么说。”
“总之,不要与铁鹰卫士为敌,一旦被他们注意到了,谁也保不住咱们的命。”
先前被骂的那校尉又抬起头,绝望道:“真的就一点办法没有了么?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听说那何谋全还要带着咱们出关去打蛮人,这要去了,几千弟兄们只怕剩不了几个……”
“我不想出关抗蛮,我也不想打仗,我只想回家看看老娘,哪怕是待在家里种地也比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强……”
说完,他仰头干了碗里的酒,眼里却已经流出了苦涩的泪水。
对于他的话,也没人回答他,连同郑伯谦在内,众人都沉默了。
打仗……谁想打仗?谁也不想,大家伙都怕死。要是不怕死,谁还会去标营当兵呢,给朝廷的大官当私兵不就是图个平安么?
“弟兄们,别想那么多了,安心跟着大人做事吧,他答应了咱们,会想办法帮咱们免罪的。”郑伯谦见大家情绪低落,劝慰道:“要是表现好,立了大功,兴许朝廷还会特赦咱们。”
在帐外站了很久的何谋全微微皱了皱眉,把已经伸出想去掀门帘的手还是收了回来,然后悄悄转身离开,就跟没来过一样。
没错,里面的谈话,何谋全一个字儿不落,听了个清清楚楚。
知道郑伯谦这群将领在饮酒吃肉聊天,何谋全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将士们冻得话都说不清,冻得脸都烂了,你们居然还能在这心安理得的围着火炉喝酒吃肉?你们还有商量逃跑的心情?
气极的何谋全当时就准备踹门而入给这群混账一通好打,让这些不成器的东西领教领教什么叫犯禁,让这些混账知道知道什么叫三天起不了床!
但是仔细听了听,何谋全还是按捺住了想打人的心。
独自返回中军大营,回到自己的私人营帐,云懿早早起床了,她正提着裙子蹲在地上吹火,忙着开炉生火。
可能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炉火点燃,因此颇为费力,弄得帐内浓烟滚滚,自己也被烟气呛得睁不开眼,即便是这样,火还是没燃!
“啊……”有些气恼的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准备运用真气来催动,看她一脸认真,似乎还是来真的!
“怎么了?这架势,你准备跟炉子斗法啊?”何谋全哭笑不得,甚至还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云懿回首,看了何谋全一眼。
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何谋全只好捂着嘴笑。眼眶发红,这只能证明,她不仅被呛得睁不开眼,而且还被呛出了眼泪。
“没笑没笑,只是来看看一品通州侯是如何以内力生火的。”
云懿没理他,仍盘坐在地上,一脸认真的调动内气,一副不生火成功誓不罢休的样子。
何谋全摇了摇头,摸了摸笑痛的肚子,走到窗边打开帘子,准备将帐内的浓烟散出去,要不然这火灾现场连他自己都待不下去。
开门通风,外面的新鲜空气流动进来,屋子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我的殿下,你还是起来吧。”何谋全走到云懿身边蹲下,伸手将她抱住,想把她抱起来。
“我不起来。”云懿挣扎,冷漠的语气认真道:“别碰我,我必须把它点燃!”
何谋全扶额叹息少许,突然变色,指着炉子大喝道:“与殿下作对?贼炉休得猖狂,且让本差会会你!”
何谋全掏出火折子,对着抓来的一把干草凝气一吹,干草当即着火。
“命你速速前去,火攻以破炉贼!”
话音落地,燃烧的一团干草被何谋全迅疾丢进炉中。
趁势,何谋全又迅速将堆积在炉子里面的木柴、引火枯枝从通风口拿出,不用说,这都是云懿的杰作,她肯定是一股脑的全塞进去了。
取出了一堆半燃不燃还冒着烟的木柴,何谋全又迅速清理了炉中的火灰。不清理了冒烟的木柴和火灰,炉火肯定烧不起来。
异物被清除,先前的一团干草在干燥空旷的炉中迅猛燃烧,火光堂堂,照人脸庞,见状,何谋全又迅速丢进一把引火用的枯树枝,然后指着炉子大喝道:“大胆炉贼!还不束手就擒?”
枯树枝入炉,火势更盛,火焰了也稳定下来、
“炉贼,你大势已去,现在归降于我,本差可饶你不死!”
大喝间,何谋全又丢进去几根划好的干燥木柴。至此,炉火燃了,哪有之前的浓烟滚滚?哪还有半点火灾现场的样子?
“执迷不悟,炉贼,吃我一剑!”何谋全又丢进去两块比较大的木柴,对着炉子的动作言语就像在斗法一样。
噗哧,实在忍不住的云懿笑出了声,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气恼和冷漠。
何谋全看云懿笑了,随即郑重道:“殿下,你且安坐,待本差生擒炉贼!”
“你怎么跟个孩童似的……”云懿收了汹涌澎湃的内力,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何谋全。
一脸温柔,满眼笑意。
“你也知道我不是小孩儿啊?”刚刚是谁要对着炉子使用内力的?何谋全无语。
云懿低下了头,十指交缠,显得局促不安:“我不会生火……”
看着她被弄脏的脸,看着她被烟熏得发红的眼红,何谋全只剩下了一脸心疼,伸手将她轻轻搂在怀中,闻着怀中芳香,直到好久才放开。
“以后,这些事交给我。”
“你不在我身边怎么办,难道冻死自己吗?”
“那可如何是好?”何谋全皱眉,继而又道:“那咱们一生一世别分开就好了啊,我给你生一辈子火,可不会把你冻死。”
“不。”云懿摇头:“我要你教我。”
“我刚才教了啊。”
云懿:“???”
“教教教,我的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着她渐渐升起的寒霜,何谋全忙不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