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成五若有所思，点头道：“成某知道了，那就不再为刘公子挑选了，但成某一诺千金，既然还了有琴身，便不会再食言，所以还请刘公子带走有琴，也不枉她对刘公子情深一场。”
“成帮主不可，刘某一个也不能收。”刘玄摇头拒绝，根本不喜欢，带上作甚？何况紫微宫还盘踞着一头母老虎。
“从成某还身与她，她就是刘公子的人，要杀要剐，是刘公子的事。”成五饮了一杯酒，无所谓道：“刘公子若是不方便，玩玩之后，送人也可以，实在不行，丢了也行。”
一个大美人，在他口中显得如此不值钱，在成五看来，女人甚至还没有运河上民夫的命值钱，女人除了能看能那什么，还有什么用？
何谋全也听得心里一沉，在这个乱世，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如有琴这种隐户，更是跟草芥虫蚁没什么区别。娼妓、士兵、僧道、奴隶等都是官府不统计在内的隐户，少一个多一个，没人会去管。
一个大美人，被人当作物品随意交易、赠送，显得毫无人性，何谋全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天下遭到这种对待的，不仅是这个女子，其他的娼妓也是如此，甚至连为朝廷作战的士兵都是如此，而且士兵的命更不值钱，这些士兵不仅遭到军将的盘剥压榨，更是上级军官随意辱骂打杀的对象。除了少数精锐兵马，天下大多一个鸟样，这也是汉廷这些年来屡战屡败的原因。
至于那些佃农、奴婢，就更惨了，过得完全不是人的生活，也可以说，他们就是地主、权贵的财产、物品，是死是活，都是主人说了算。
隐户中，唯一过得好的，也只有那些避世隐居的和尚道士了。
想起琵琶女的遭遇，想起这世道的吃人、罪恶，何谋全又对这舞女起了恻隐之心，于是便对刘玄道：“刘兄，既然她倾心于你，你就收下吧，不要让成帮主难做。”
刘玄本想拒绝，但又见何谋全使眼色，以为何谋全是有什么用意，这才艰难点头：“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刘正谢过成帮主。”
如此周折一番，终于确定了这舞女的命运，听到刘玄的话后，有琴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看向刘玄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的爱意。其他舞女则一脸失落，情绪一下低沉下去，集体难过起来。
不过何谋全也没办法了，如今自己的力量还太弱，等自己以后有了改变天下大势的权力，再来为天下隐户争取自由吧。
饭吃好了，事情也说完了，舞女的命运决定了，何谋全也准备走了：“成帮主，漕帮诸位，本官公务缠身，又是皇上钦赐的圣命，耽搁不得，因此就先行告辞了，你们慢饮。”
成五起身送客，挽留道：“少保与刘公子远道而来，不如留宿一晚吧，也好让成某尽地主之谊。”
“成帮主客气了，这地主之谊成帮主已经尽了，本官很满意，就不叨扰了。”何谋全整理衣冠，刘玄也跟着离席。
“成帮主，刘某也还有些琐事，告辞。”
二人转身离去，一直站在旁边值守的赵克礼、李典大步跟上，看都没看成五等人一眼，陈有琴带好东西，朝刘玄的身影追了出来，提着裙子边跑边喊：“刘公子，等等我！”
“她跟来了，她来了！”刘玄回头一看，见那道熟悉的人影飞奔而来，惊恐大叫。
刘玄的异常举动引起了赵克礼、李典的高度警惕，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子如此失态，顿时以为是有什么强敌出现。两人顺着刘玄望去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踉跄而来，两人各自对视一眼，分站到刘玄左右护卫，运功握剑，蓄势待发，只待那女子接近，便一招送她到黄泉。
“刘兄，快拦住赵克礼！”何谋全瞳孔一震，赵克礼要是想杀她，百步之外就能一招取了陈有琴的命。
陈有琴虽有些令刘玄生厌，却也是因为仰慕倾心于她才会如此，喜欢一个人不是罪，如果倾心于皇帝是罪的话，那也罪不至死。
活生生的人命，何谋全岂能坐视？
“住手，不可妄杀无辜。”刘玄斥退了赵克礼、李典二人，然而陈有琴的身影也越来越近了，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她的脸。
一看到那张美貌的脸，刘玄就难受起来，于是向何谋全寻计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说让我收下他，是有什么用意吧？既然是你让我收的，那你自己去处理。”
“刘兄可真是不讲理，我何时说过让你收下她？那句恭敬不如从命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与我何干？”何谋全争辩，丝毫不承认之前唆使刘玄收下陈有琴的事，脸皮之厚，再一次刷新了刘玄的认知。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刘公子你认命吧！”何谋全哈哈大笑，推开了刘玄求救的手。
聊天的空当，陈有琴也终于走到了，拿着东西一路飞奔过来，把她累得不轻，杵着腰大口喘气，却一脸笑意看向刘玄开心道：“有琴可算是追上你了，刘公子走得真快。”
事出紧急，怕跟不上刘玄脚步，陈有琴只带了一些换洗衣服和一把琴以及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剩下的金银首饰服饰和其他财物全部没拿。
琴是她安身立命的手艺，衣服也不能不换，钱肯定也有，不然要是刘玄不管，岂不是得饿死？
“姑娘，刘某并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倾心于我，但我要告诉你，我们不可能，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跟着我，也只是做徒劳之功，而且我夫人凶戾，她容不下你。”
“总之，我们不可能，你也别再跟着我了，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刘某衷心祝愿你寻到真爱。”
刘玄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饶是何谋全这个庞人听了，都觉得太过残忍，何况陈有琴一个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