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城头那个绣金黑袍没走,她还站在这座县城的最高处—望楼,背对众人,负手而立,任凭冷风吹乱长发。
十六名中成高手,全是被她击败的,五位大成至圣,尽败于她手,望着那道绝世倩影,很多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犹豫间,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兵器盾牌碰撞的声音,循声望去,街道东西两端开来了大队官兵,旌旗招展,盾阵开道,甲胄鲜明,刀枪晃荡。
两处出口被堵,黑衣人又望向了剩下的通道——城门,可惜,城门口也冲进来了大队士兵,进城后,军官随即指挥士兵关闭了城门。
这条街道两侧的房顶上,也爬上来了很多士兵,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二百余名刺客,战场周围的各处胡同、小巷里也进驻了大批官兵。
城门口,为首者正是一脸愤怒的县尉和县丞,他们身上还有黄泥浆,看来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过来了。
县城里的巨大动静被衙门留守的差役飞马报告给了在长尾沟工地干活的县尉、县丞,得知县城里爆发了这样的大战,二人惊怒交加,率领卢县驻军火速赶了回来。
看到满地的尸体,县尉气得牙关打颤,马鞭指着众多黑衣人,厉声怒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在本县县城里大打出手,杀得尸横遍野,简直是目无王法!”
“来啊!通通给本尉拿下!”
听到县尉的命令,严阵以待的官兵随即以盾阵开道,弓箭手压阵,向黑衣人包围而来,甲光向日金鳞开,气氛登时肃杀起来。
面对这场景,这群凶狠的黑衣刺客终于表现出了恐惧。
但他们是来杀本朝少保和皇帝的,所以束手就擒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抓我问罪,哼,做梦!
双方很快交战,看到黑衣人不仅不肯缴械,反而还敢提刀反抗,县尉大手一挥,当即下令将这群江湖狂徒乱箭射杀。
这些官兵人人披挂铠甲,戴头盔,比起这些黑衣人可谓是装备精良,而且在反复的训练中,练习了多种协同作战的阵法,相比各自为战的黑衣刺客,又可谓是组织严密、训练有素。
得到县尉的命令后,军官随即向下传达命令,命盾兵与长矛兵开道,然后箭阵压制,等到了弓箭的有效射程,早就准备好的一百五十名弓弩手乱箭射向了猖獗的刺客。
面对箭雨,刺客反抗,他们拔刀去砍官兵,但这些士兵身上都有盔甲,脑袋上还有头盔,在轻步兵前方,还有重装的长矛兵、盾兵保护,这些刺客想杀人,很难很难。
往往还没近身,就被盾牌缝隙里伸出的长矛快速捅中腹部,刺客都没有铠甲,这些攻击对他们来说都是真实伤害,分分秒见血。
战斗进行了不到一炷香,街道上惨叫连连,尸横遍野,半数刺客当场被杀,三十余人重伤被擒,逃走的只有那几十个小成境高手和部分外家宗师。
这些人想走,寻常士兵也拦不住,于是就用箭射,射了一阵,倒也杀了几人。
战斗结束,士兵开始打扫战场,并逮捕那些因受伤而没有逃走的刺客,与此同时,县尉又下令全城搜查刺客的余党,张贴告示安抚受惊百姓。
下了令,县尉纵马,率随从及士兵开往城中。
经过何谋全和刘玄身前时,见何谋全和刘玄这两个白面小子居然敢直视自己,还在气头上的县尉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见官不拜是原罪,而且这两个小子全身是血,也有犯罪嫌疑。
想到这,县尉勒马,指着何谋全和刘玄,然后对身边士兵下令道:“把这两个狂徒给本尉拿下,就地鞭笞三十!”
县尉、县丞返回了县城,看到熟悉的汉兵盔甲、旗帜,黑衣人也被勇武的县尉击退了,何谋全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本以为会松一口气,却突然听到县尉要拿下自己,竟还要鞭笞三十!
撑着一口气,何谋全争辩道:“我等冤枉,乃受害者,县尉大人何故责罚?”
“受害者?”县尉脸一黑,沉吟少许,问道:“你是说,这些刺客都是来杀你的?”
何谋全点头:“正是。”
县尉拦住了准备上前拿他的士兵,然后翻身下马,准备好好询问了解一番,就在这时,城门口冲来了一名差役。
差役连滚带爬跑到县尉面前,气喘吁吁道:“大人,青和郡守府六百里加急报!”
说完后,向县尉递交了青和郡守府签发的公文。
郡上的六百里加急的信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以至于郡上大动干戈,抱着这样的疑问,县尉打开了公函。
开篇两行小字入目,就把县尉吓得不轻,结果没等他看完,城门口又传来了一声惊呼:“急报,刺史府急报!”
刺史府怎么又来了公函了,县尉摸不着北,几任刺史都没来过卢县,今日怎么想起来了?
“拿给本尉看。”
牢骚归牢骚,县尉并不敢对一州刺史的公文怠慢。
差役拿给他了,然后……城门口又接连响起了数道声音。
“朝廷有旨意,京师八百里加急报,诏令卢县县令孙国茂接旨!”
“报!城北二十里的官道上出现了大队精兵,黄旗招展,看样子是朝廷禁军!”
“报大人,刺、刺史大人亲临卢县!队伍已在城东十里外!”
“户部清吏司湟水北州主事马魏马大人到!马大人的车队于城东三里处,大人要不要前去接驾?”
最后一声语气颤抖,充满了浓浓惊恐:“铁、铁鹰卫士来了!”
县尉脑袋一片空白,一个没站稳,昏了过去,身边随从、士兵、差役手忙脚乱冲了上去:“大人,大人!”
城门口,有数骑身份不同的快马,他们是各路人马派来通知卢县官府的。
都到了,何谋全彻底松了一口气,一下倒在了地上,好累,我想睡觉。
然而刚刚躺下时,目光却看到了城上望楼,那里站着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绣金黑袍,负手而立,背对县城,遥望着远方,平静的像一片湖水。
她还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