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石捡起脑袋挂在腰间，收刀入鞘，然后回队站定。
“好！王有石，本官一向看好你，你做的很好，没让本官失望，本官宣布，你被神策军录用了！”
“多谢将军教导！”
王有石和李武二人的举动做了很好的表率，也彻底激发了九十五营剩下九十八人的血性，他们本就不是懦弱之辈，如今犹豫，完全是因为没杀过人。
活生生杀死一个人，心理压力是很大的，但在看到王有石和李武如此轻松斩首后，当下纷纷抄刀冲了出去。
总管大人都说了，这些都是朝廷核准的死囚，每一个都是背了杀孽的家伙，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即使我们不动手，这些死囚也一定会被朝廷处死，明正典刑。
反正都要死，由谁来杀又有什么区别呢？自己杀了，还可以借此成为神策军士兵！
九十五营的集训兵全体出动后，血腥的场面很快就展开了，与此同时，其他各营大都也行动了起来。
看上去，有些家伙比李武和王有石还狠毒。
恐惧会蔓延，杀戮也是一样，当校场上一半以上的集训兵都抄刀动手时，剩下观望的也加入进来了。
面对拿着刀的集训兵，手无寸铁且手脚被绑的死囚们只是本能的逃跑的，但很快就丢了性命。
战场上，两军对垒时，谁先溃散谁就败了，绝大多数的斩首，也是在追溃兵的途中完成的，因为溃兵已经丧失了战斗欲望，一心只想着逃命。
这个时候，杀人就是杀鸡一样简单。
乱哄哄的校场上，惨叫迭起，鲜血飞溅，每分每秒都有死囚倒下，有的还没死透，就有集训兵冲上来割脑袋。
尸山血海，身首分离，这残酷的场面让很多胆小的兵都吐了出来，早上吃的粥菜尽数被呕出。
这些铁鹰卫士却是无动于衷，见怪不怪，这是一个兵的必经之路，如果连几个死囚都不敢下手，将来怎么跟雪原蛮人和西荒的鞑子拼命？怎么和流寇拼杀？
要知道，你们的总管大人在五边可是杀了十几万流寇的狠人，光是俘虏都屠了好几万，你们这算什么？
我们当初进铁鹰卫士时，九岁就被要求杀人，你们都是十几二十的男人，有什么不敢的。而起杀几个死囚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被命令去杀一个并无罪过的好人，才是痛苦的。
说到杀人，督管他们的铁鹰卫士都是行家里手，因此，很多铁鹰卫士都在给自己营下的兵做思想工作。
震天响的喊杀声中，章小见却一直愣在原地，迟迟不敢下手，他一个庄稼汉的儿子，连鸡都没杀过，何况杀人。
虽然这些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但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让他操刀砍脑袋，他真的下不了手。
督管九十五营的铁鹰卫士见了章小见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冲上来就是一脚，将章小见踹倒在地。
“章小见，你在等什么？”
吃了一脚，听到教官将军的话，章小见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拱手道：“我……有些下不了手。”
这名铁鹰卫士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又不是让你乱杀无辜，这些家伙都是命犯，手上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都该死，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
“确实是这样，可、可……”
章小见这样，激怒了这名铁鹰卫士，他狠狠一耳光抽在章小见身上，阴沉道：“你吃了这一个月的苦是为什么，不就是留在军中吃皇粮么？不割下一个脑袋，你就会被逐出军营，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想清楚，别犯糊涂。”
挨了一巴掌，章小见清醒了一些，但还是说道：“可是我从来没杀过人……”
“这有何难，我杀给你看。”
这名铁鹰卫士使出轻功，纵身吃冲入人堆，一把抓住一个死囚，如提小鸡般将其揪了回来。
揪着死囚，铁鹰卫士不厌其烦道：“若是使剑用刀，刺入人的心口、后脖子、喉咙是最快的办法，运足气力，捅进去就可以了，如果一刀没有毙命，就再补上一刀。”
这名铁鹰卫士说完后，立刻伸手拔剑动手。
章小见只看到了残影，然后就看到这名死囚歪着脑袋没了气息，温热的血喷溅到了铁鹰卫士和章小见的脸上。
铁鹰卫士无动于衷，收剑入鞘，章小见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
“记住，斩首的时候要找好位置，不然不好割下来，而且刀还在会陷进去。”
章小见闭上眼睛，脑袋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总算是决定下来了。我一定要留下来，要对得起自己吃的苦，也不能辜负将军的期盼，哪怕是为了军中的伙食……
腹中已经吐得空空如也了，但一想起那血淋淋的场景，章小见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那死囚临死的眼前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怨毒，让章小见感到害怕，同时也有几分感慨。
即使他是一个犯下杀孽的人犯，但在面对死亡时，却也跟个硕鼠没什么区别，畏惧、绝望、不甘、怨毒……一样不少。
人命就是这么脆弱，只要一刀捅进胸腔，马上就会死去。
章小见重重出了一口气，带着首级回到了队伍，首级是王有石帮他割下来的，如此一来，他又欠了王有石一个人情。
九十五营铁鹰卫士看到章小见提着脑袋走了回来，而不是打空手，当时也罕见的露出了笑容：“恭喜你，从此成为神策军的正式一员。”
“谢谢将军教导，小见没齿难忘。”
“不必谢本官，本官是铁鹰卫士，不能跟任何人有来往。记住，以后效忠陛下，一心报国，若是有异心，本官这把剑就会斩下你的首级。”
对于教官将军的话，章小见不是很明白，但既然是将军说的，那小见记住就是。
“小见谨记了。”
台上，皇帝和何谋全以及其他文武官员、将领目睹了全程，短短一个时辰内，近五万人犯授首，用自己的命偿还了血债。
虽然都是该死之人，但有些人却还是觉得不忍，这造下的杀孽太重了。死了五万人？不，应该换个说法，死了一个人这件事，发生了五万次，好些个没见过血的文官甚至当场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