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随即爆发,但是这些以军政要员的子侄亲信为主体的群体与李武等人在人数上差距过于巨大,几乎是十倍之大。
血腥的屠杀持续了一炷香左右,宿舍中的七十八人除十六人幸免外全部被杀,这十六人都是忠良之后,凭借祖宗的余荫活了下来。
杀完这些人以后,众人简单收拾了一番,随即前往校场集合。
本来的六百四十九人,加上被裹挟进来的那十六个忠良之后,总人数达到了六百六十五人。
李武虽然没有杀他们,但也不会允许其随意行动。
待出了京城,再放他们走。
李武、许成良、王有石三人并肩而立,许成良居中,李武和王有石分列左右。
望着校场上整齐列队的六百六十五人,李武心情十分复杂。
曾几何时,他只是一个乡野小子,但只是短短几个月,他已经可以站在台上指挥一群人。
这些人中,不乏王宫贵胄的子侄。
交代好各项注意事项以后,李武悄然打开大门,当先率领一队人马离去。
王有石的队伍次之,许成良殿后。
大家一起行动,目标太大,故而许成良提议化整为零,分头行事。
跑马巷里虽然没有东园的眼线,但巷外可就有了。
此时的京城早已宵禁,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时时还会有大队巡逻的禁军出现。
但王有石早已经摸清他们换岗、巡逻的规律,故而很快就带着一行人溜到了外城城门前。
东华门前,火把林立,旌旗在黑夜中招展。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龙武军士兵执戟肃立,双眼紧盯着各处黑暗。
别看他们人少,一旦城门发生战斗,别处的禁军很快就会增援过来,所以王有石不准备力敌。
找到排水渠道,王有石第一个钻了进去。
水道里的老鼠受惊,叼起一块烂肉转身就逃得无影无踪。
这水道臭不可闻,令人作呕,别说是完全躺在里面,就是把手伸进去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粪便,还有腐烂的杂草棉絮,以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骸骨,生活上产生的厨余废水也倒了进来。
顶着这股极致恶臭,王有石在水道中艰难匍匐前行,为后面的人开道。
一个时辰过后,最后一个人钻进了水道。
后面的人在等候的时候,巡夜的禁军两度从附近路过。
好在这些天策学子都很警觉,士兵来了就藏紧,走了就再出来。
王有石所部全都出城的时候,李武所部也都出了京城,而且他们没钻下水道。
李武所部先进了一处宅院等候,不久后许成良率队到达。
许成良到了以后,打开了假山中的密道,随即带领众人从中撤了出去。
李武万万没想到还有密道,一问才知道,这宅子是许家往年在京城买的宅子,密道本身就有,有些年头了,是何时所建,由何人修建也已不可考。
见有保命的密道,许家人也没伸张,偷偷保留了下来。
走在密道中,李武由衷感慨,这些世家大族当真是门路颇多。
翌日清晨,周延益案头多了一封密报。
报告中说道,布置在跑马巷附近的探子都死在了路边,天策军校的学子也集体失踪,学校的宿舍里还发现了大量尸体,都是军校本来的学员。
死了几十个学生是其次,关键处在于这些被杀学员的身份不简单,要么是一州刺史郡守的子侄,要么就是各地总兵、统兵官的子侄,可谓是非富即贵。
这些人死在了京城,相当于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刘齐政权的脸上,抽在了周延益的脸上。,另外让周延益感到头疼的是,如何向这些学员的家长交代?人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他们的父母叔伯岂肯善罢甘休?
如今新朝初立,人心本就浮动不稳,这些地方大吏要是再闹腾起来,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周延益暴怒之下,立即派出追兵向北搜寻。
这些天策学子即使要逃,肯定也是往临江方向去,周延益仅凭直觉就已经弄清楚前因后果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周延益的嗅觉是十分敏锐的,所派追兵搜寻的方向也是对的,但可惜的是,专业的追兵碰上了不好对付的天策学子。
自半夜逃出京城后,许成良等三队人马化妆更衣,随即兵分三路朝临江方向而去。
短短一个半夜,加上白天大半天,先头王有石所部已经跑到了新乐镇边界。
天色将黑的时候,王有石一行到了新乐镇下辖的复州城。
亡命般狂奔了一天一夜,中间只是短短休息过几次,而且也没吃喝过东西,因此一行人便在此休整,顺便等后面的李武和许成良汇合。
完全入夜后,李武、许成良一行人终于抵达复州城外。
他们派人去城里买了些吃的,并没有进城,一番吃喝休整,众人终于恢复体力。
望着黑暗中的复州城,李武对王有石说道:“你和成良带着大家往西走,只要过了竹山,你们就安全了,再往前经过武连县后,就到临江了。”
王有石眉毛一挑,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李武平静道:“追兵就在后面,都是禁军骁骑,咱们的马跑不过,不出两个时辰就得被追上,所以我打算带人往复州方向去,为大家引开追兵。”
王有石向来喜欢跟李武唱反调,此时依然是唱起了反调。
“你在军中是连长,我不过是一名队正,天下哪有连长给替队正打掩护的道理?神策军中,就没有你这么干的,你和老许带人往竹山去,追兵交给我。”
李武怒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你连长,那就应该服从我的命令,神策军纪律条例你难道忘了?”
王有石冷笑道:“在军中我当然听你的,但现在不是在神策军中,我们现在都是天策军校的学生,你我是平级。”
许成良见二人争执不下,便开口道:“你们都别去了,我去,我是许家人,即使落到东园手里,他们也不一定敢杀我。”
匆匆一语过后,许成良准备翻身上马。
“不可!”
李武一把拉住许成良,大声道:“公主对你栽培有加,要是你死了,我们如何向公主交差?”
许成良反问道:“难道少保没有对你栽培有加?少保和公主对在场哪个不是恩重如山?勿复多言,吾意已决。”
“既然你执意要去,好,那李某与你一同赴死。”
李武松开许成良的袖子,毅然翻身上马。
凌厉的眼神望向众人,李武高声道:“历朝奸人乱政无有不断头者,今神策军流血殉国,请自李武始!如武战死未归,父母就拜托给诸位了,若家人度日艰难,也烦请你们照料再三!”
声震夜空,众人心头齐齐一抖。
说毕,不等许成良和王有石等人回应,李武纵马驰骋出去。
“无牵无挂者,随我来!”
声音传来,当即就有七十七骑越众跟出,与李武一道策马往复州城关而去。
“李兄及诸位,保重。”
许成良朝他们躬身一拜,随后带着队伍朝竹山方向狂奔而去。
一边躲开有人的地方,一边仔细清扫地上的蹄印,许成良一行人终是有惊无险的到了临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