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司平年轻的时候曾经出过海。
他跟着船去外寻找仙岛,仙岛没找到,反倒是遭遇了一场大风。
风浪太大,韩司平的命险些就丢在船上。
待到风平浪静之后,韩司平看的有一奇怪大鱼落在甲板上。
这便是他遣到苍松的那条鱼。
它虽然本事不高,但是稀有少见,就这么忽然死去了,韩司平感觉心头都在跟着滴血。
恐怕是苍松来了个有本事的,被那个水行的东家雇了去,来的人手段够硬,直接就把它给弄死了。
而且……
韩司平手摩擦了一下第一个破裂的珠子。
蠢老虎死的时间和这大鱼死的时间实在是太近了,三兴镇和苍松这边还连着。
说不准杀了这两个妖怪的就是一个人。
欸,麻烦。
韩司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在江湖上游散的人士,有不少人根本就听不懂套话,下手没轻没重,动手除妖之前也不先问一句:“你家靠山是谁啊!”
打狗还得看主人啊!
但又不能明明白白在这些江湖客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旁敲侧击的敲打敲打,本事够高就认着吃了这个亏,本事不高就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那要叫谁去苍松呢?
现在信任的属下都是废物,不是废物的只有一个郭巡捕……
不行,还是不能遣废物过去。
能杀了俏娘子的必不是凡手,废物过去只会坏事。
不如让憨货去。
“郭巡捕,郭巡捕!”
韩司平唤了两声,很快门外面便走来了那个黑塔样的男人。
“韩司平?生了何事?”
“手续下来了,”韩司平道:“你去苍松看看。”
“好!”郭巡捕脸色一亮。
等了好些日子了,总算是等到手续走完了!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正打算离开,却又发现韩司平招了招手:
“别着急,你这人的性子就是急,不听我说话迟早会吃亏的。”
郭巡捕这才停下脚步。
“你小心点,苍松那边好像来了个练家子,最近的坏事和那练家子说不定有些关系,谨慎处事,千万别被人骗了,那些江湖客总喜欢撒谎。”
“您放心好了,我有本事,我从来都不会被骗。”
郭巡捕很认真。
然后才离开。
韩司平冷哼。
老郭有看人面相的本事,能瞧出来这人是不是在说谎。
可他看谎话本事有局限。
含糊的话他看不出来,一半真话他看不出来。
性子又直。
好拿捏。
等到他回来之后,也好从他反应当中看出来苍松那边的是个什么情况。
可惜梁康已经去三兴了,要不然的话,事情还是交给他办更稳妥。
只可惜自己从官时间太短,手底下能用的死忠还是少啊。
也不知道梁康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
梁康是韩柏镇平司的巡捕,因为长得漂亮,还有些道行,深受韩司平的喜欢。
他被遣到了三兴,本来乘坐快马都需要数天的时间,但镇平司有专门的宝马,脚下会生火轮,坐上去之后似有飞轮,景色斗转星移。
所以只跑了一个白天,梁康就到了三兴。
等看到了三兴那块石碑时,一眼便能瞧见整个镇子已经恢复了生气。
街上人虽然还没那么多,但整个镇子明显已经恢复了做工,远处还能听到飘荡而来的哭泣,应该是前段时间死了人的家属终于缓过了气,有精神哭丧了。
梁康皱着眉头。
他对这镇子里面人的死活没有兴趣,只觉得他们吵闹。
该去找一找那老虎在不在。
镇平司的巡捕到了三兴镇,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街道上许多人都瞧着他,有人窃窃私语,念着:
“怎么官家的人来了?”
“这谁晓得。”
梁康左右环顾,正打算寻一个路人问问情况,忽得瞧见前面冒出来个人影,和他迎面撞在了一起。
“碰!”
梁康身体晃了晃,对面那人却直接倒在了地面。
他垂头一看,发现是个面容平平无奇,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特点的汉子。
又感受了一下刚才的力道。
是个没有任何本事的白羔子。
“走路长点眼睛!”
便呵斥道。
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接连点头哈腰:
“俺叫黄牛,附近农户,得罪了,得罪了,官爷。”
“晦气!”见他这卑贱的样子梁康更是不爽利,又左右看看,觉得这人似乎合适,便问:
“这镇子里之前可闹过病?”
黄牛很老实:“之前闹过病,俺一家人都被病死了,剩下俺一个了。”
“我听说病很严重,是哪路好汉治好的病?”
“开始是位厉害郎中,后面来了个打虎英雄。”
“打虎英雄?”梁康转了转眼珠子。
看样子韩司平大人手底下的虎儿哥确实是被收拾了。
不知道虎儿哥藏的那些银子被没被发现。
“怎么打的老虎?在哪打的老虎?”
梁康又问,黄牛依旧很老实的朝着远处上山口那边一指:
“就那边打的老虎,打老虎的是我东家,城里的药铺,店长姓李。”
顿了顿,又道:
“官爷您是镇平司的?太好了,算有镇平司的高人来帮俺们处理这些事情了。”
梁康哼了一声:“话真多,本官自会处理,你可以滚了。”
“欸,俺这就滚。”黄牛露出了非常憨厚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
在得知了老虎死的方向之后,梁康牵着马,抓急了行了过去。
顺着镇子出来之后,顿时安静了许多,山道走的人明显少了,等到那山洼下方时,更是一个人都不见了。
梁康左右环顾,只觉周围干净,草木生长的茂密,实在是不像有人来的地方,但如若是老虎藏东西的话,倒还确实挺贴合的。
他只是个二重天的外堂,学的是阴方术,没有什么找东西的手段,便是直接头疼了起来。
估计钱财已经被这镇子里面的人分光了,实在不行就回去找那“打虎英雄”,看看他们是否是有本事的人。
有本事的就回去报告,没本事的就敲打敲打,把银两拿回去。
打定主意,刚想转头回镇子,忽然见那石路上有个人影跑了过来。
“官爷,官爷!”
梁康仔细一看,发现竟是刚才他问路的那个汉子。
那汉子跑的倒是很快,没一会功夫就已经到了梁康身边。
“你又有什么事?为什么过来找我?”
梁康眉头满是不悦。
黄牛则是脸上露出了个憨厚的笑容:
“官爷,刚才还有个事我忘跟您说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黄牛笑道:
“俺还有另一位东家,那位东家吩咐过俺,如果有人来这镇子里面找老虎,瞧上去像是那老虎一伙的,就让俺把他的皮扒下来,俺看你的皮就不错,您能不能不动弹,让俺把皮扒下来?”
梁康寒毛一下子就立起来!
敢说这话的无外乎三种人,傻子,疯子,和看不透的怪物。
走江湖多年,梁康惜命的很,傻子和疯子可能打不过他,但他会把这种人一概归类为看不透的人。
便是直接大喊一声:
“你这憨夫!讨死!”
转身就骑上了马,扬起马鞭就打算带着马跑。
可这脚下生着火轮的奔马还没跑两步,便是嘶鸣一声,梁康整个人也蓦然受了一股大力,横着就飞了出去。
他砰的一下撞到树上,把腰粗的树都给撞断了。
晕晕乎乎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那脚下生火轮的马躺在地面上,腿被整整齐齐的削掉了。
那样貌醇厚的汉子手中多了一把砍柴的刀,上面甚至连滴血都没沾。
他笑着走到了梁康面前:
“可惜啊,杀了匹比你命还贵的好马。唯独你这身皮囊看起来还算是值钱,可千万别给俺乱动啊,若是伤了皮,俺可没办法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