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舞伴（3/3）

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进湮没之井——冰窖的最深处。

他进入地下层，一路上畅通无阻，因为走的不是三条路中的任何一条，而是校长办公室的直达电梯。

卡塞尔学院也算得上错综复杂，前往地下层的方式——大部分学生只知道英灵殿和教堂有下行的电梯。

——少部分有心人知晓中央主机控制室的通道。

——而最后校长办公室的VIP专用电梯，就更鲜为人知了。

这是前往冰窖-湮没之井的第四条路。这所校园一砖一瓦搭建之初时，来人就已经在这里了，所以他熟悉这条路。

建校百年，第一次有人把这东西扔进校园里来，还真是丢脸。

昂热看着面前的景象，轻声对自己说。

十分钟前他终于抵达学院。

年轻人们还是太年轻，居然被老头子领先。根据施耐德反馈的信息，恺撒与楚子航此刻分别于英灵殿和教堂遭遇神秘人员阻击，无法顺利进入冰窖。

这帮老鼠一样溜进校园的人看来具有相当不错的水准。昂热不禁猜测，这会不会是来自他很久不见的老朋友的“问候”？

那么这被扔进冰窖的东西……大概就是老朋友的“礼物”了。

他是学院方第一个亲眼看到这东西的人，现在才惊觉一百年的屠龙履历终究也没能让他道心如铁——面对着这伟大的事物，自己竟然也微微战栗。

昂热抽动鼻翼，似乎能嗅到空气里烈火与青铜的味道……他现在非常确定面前的事物是什么——即将降世的青铜与火之王。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兴奋而战栗，呵，这谁又说得准呢？

教授们的评估准确，被投放进校园的东西的确“停”在了湮没之井上——受到守夜人副校长亲设的炼金矩阵托举。

弗拉梅尔牌的炼金矩阵还是靠得住的，能生生扛住青铜与火气息的侵蚀，被熔解的速度远远小于那些钢筋水泥石材合金等人类建材。罐子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过是陷入矩阵之中几寸，周边繁复的龙文呈现出金色的光芒，一闪一闪。

罐子其实也已经不能算作罐子了。

外壳已经彻底碎成一块块，只是由于内部的组织溢出，粘连着碎片，才没有彻底落在地上。溢出的组织是被血红色丝状物缠绕裹挟的球体，像是生物的茧，也像两颗巨大的、不断搏动的心脏。

这个罐子其实也并非单纯的黄铜，而是混合炼金材质，所以才能坚持那么久。看得出来，制作罐子的人在炼金领域也有两把刷子，虽然没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起码也是信手拈来的熟练工。

这种高危“物品”竟然就这么被扔进这座倾注心血建造起来的校园，这令昂热感到恼火。可是他也觉得庆幸，毕竟可以有机会端掉里面的伟大存在了。

学院在青铜城扑了空的东西……居然又被送了回来，真像是一场恶作剧呐。

只是这样还不够保险，昂热想。如果他们一起醒来，会非常棘手，且也不能保证这二位没有留下后手。

他们落地后直接吞食对方怎么办？落地后先商量一番结下茧怎么办？这都是可能出现的情况。他想杜绝这种可能的话……就需要做一个小小的操作，设置一个“陷阱”。

因为【要杀死龙王，只有逼到他们无路可退，逼他们赌上几乎永恒的生命和人类战斗到底。在至亲被杀的时候，不再想活下去的时候，就会无路可退。】

所以抱歉，二位不能一起醒来。你们必须感受“错过”的痛苦与绝望，并任其冲昏头脑。其实对于人也好，龙也罢，错过都是最不好的一种情绪。与所求擦身而过，却没来得及抓住，这会是多么懊恼发疯的一件事。

有些丧心病狂，昂热耸耸肩。

但他不觉得这样做有错。真要算账的话，也是这些东西先欠了他才对。

他上前，扬手，拿着的瓶子里面，装着刺激性极强的灰锡溶液。

他只把这溶液泼在了一个茧上！

当头浇落，剧烈的腐蚀效应随之出现！那个茧搏动的频率大增，也瞬间从圆球状坍塌！仿佛是一块在微波炉里软化的奶酪那样，暗绿色的雾气四射。

欢迎重临世界，虽然你的降世惊天动地，连我也要暂避锋芒。

脸上带着舒畅——或者说戏谑的笑容，昂热快步后退，隐没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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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言喻的低吼声响彻地下层，焦灼狂躁。

这动静顺着无数的甬道传递，先在整个地下区域传遍。芬格尔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

“妈的，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

他不是没想到过这个可能，也窃听了教授们指挥恺撒和楚子航的通话，有过朝向这个方面的猜测。但是事情真的确定后，还是忍不住觉得惊悚。

“所以你们到底扔了个什么水平的玩意儿进来？四代种？三代种？只有一条？还是不止？”芬格尔上前揪住赵孟华战斗服的衣领。

“喂喂，你凶什么？我起码没骗你吧？底层机房这里是不是安然无恙？”赵孟华高举双手。

靠！芬格尔无语至极，这里看似无恙，可那东西要是真发起威来，把整座校园掀上天怎么办？

“快点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档次的东西！？”

他看起来很焦急。的确，这种时候第一个要搞清楚的问题就是对手的层次。战斗不能针对未知展开，不然太容易送人头。

赵孟华忽然灵机一动。

“交换，告诉我当时格陵兰的情况，我就告诉你现在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你会拿到第一手消息，然后作出领先所有人的决策！”

靠！！芬格尔真想骂娘。

算了。

其实告诉他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活”着的人“只”剩下他了。现在拿到更多信息，没准能救更多人。

芬格尔嘴唇翕动，叙述快速简洁——

“好的……我知道了。”赵孟华缓缓点头。

“我得出去了。不放心Eva的话，你可以继续守在这里。”听罢了芬格尔的话，赵孟华起身。

方才传来的吼声仿佛龙吟，他知道龙王已经复苏。接下来还有今天行动的最后一步——【把龙王杀死在这儿】。现在他必须离开这里，去地面关注事情的发展了。

他转身，快步走向来时的电梯。但是他也不确定芬格尔不会再暴起为难他，所以余光依然留意着身后。

不过芬格尔只是定定地站着。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愣住了。

那里三个人影并肩，沉默地看着他。

Adams，Eva，还有魁梧却有些驼背的男人。

男人也才二十多岁呐，怎么那个身影竟无端沉重了许多呢？

他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

电梯门在面前合上，隔开了他和那三个人。而看着赵孟华离开，昏暗通道里的莹蓝色身影也轻轻靠近了芬格尔。

像是依偎在了他的肩头。

——在晚上学生会的舞会里……你本不该大出洋相的。赵孟华叹了口气。

本来……你也该有一位美丽的舞伴才对啊，芬格尔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