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时候,我被表白了,一个同班的男生通过QQ的暂时聊天功能联系到我,结果就是我拒绝了他,拒绝得利落干脆,我讨厌暧昧,尤其是和根本不熟悉的人,也讨厌不清不楚,虽然这点我在和陈桁时接触上没有做到淋漓尽致,但也已经很努力了。
陈桁时没有在意我的冷落,我以为他会一直不在意下去,直到……佳佳在短视频平台刷到附近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店里有福利可以打八折,我们就空着肚子去尝鲜了。
我以为是一家大店,就是那种配备桌椅的,没想到会是帐篷式的,每一个帐篷都是一个独立的包间,有四人、六人、八人的可选,扫码点单付钱后,会有服务员上来上菜,里面的桌椅都是榆木制的,空间很大,佳佳推了推我和陈桁时到另一边坐,我们一起扫码,选好菜品,统一交给了祈安去点,并且把钱A给他了。
祈安把烫熟的肉用漏勺捞起来分给我和佳佳,忘了是从哪个话题开始,我和祈安聊得十分投机,他和我一样,都很喜欢看影视剧,喜欢的题材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有不少共同话题,佳佳喜欢看少女漫画,我们也有共同话题,我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越聊越开心,我明显觉得陈桁时在一旁很沉默,引了两个话题到他身上,断断续续地结束了。
中途我要出去洗手,陈桁时一同起身,说刚才蹭到调料,手黏黏的,也想去,我点点头,和他一起出去。洗手池很像我们操场旁边的那种可以多人洗手的水池,我和他窝在最边边洗,水流都开得很小,因为我知道,他有话要说。
我抖了抖手上的水,抽出纸巾擦干,顺手递给他一张,“还不说吗?这里可没有其他人。”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这样?”
我歪了点头,有点意料之外他要说的是这句话,“怎么说?”
陈桁时逼近我,难得地有种示弱的口气,“你在冷落我,所以我想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后退一步,说的理所当然,“没有啊,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没有在冷落你,只是我对朋友就是这样的,之前对你那样,是因为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了,也死心了,这样没有任何问题啊。”
“……”他无话可说,也无法否认。
我不留情面地继续追击,打断他想要和我营造暧昧气氛或是要给我错觉的想法,“是你自己说的,不喜欢我,不是吗?那我用对待朋友的方式对待你,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他彻底落败,“没问题……”
“那不就得了,走吧。”我不打算和他多说,只想快些回到座位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抬起的眼眸中带着试探,“知幸,我……在你心里已经不再特别了吗?”
“没有啊,”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笑得坦然,“你和佳佳祈安他们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看到他因为咬紧牙鼓了一下的脸颊,他在压抑着什么,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不说,我不问,不过度关心他的私事,在他需要我的时候给予意见和安慰就好。
好像过去了很久,他在和我的对视中败下阵来,轻叹一口气,“那就好。”
呼,好险。我跟在他身后,摸着快速跳动的心脏,撒谎让我很不自在,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的喜欢会给他带去困扰,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我们没有一次性点太多吃的,怕分量太多吃不完,吃不饱的话还能再点,这个不影响,没想到真的不够,饿了半天的威力还是蛮大的。第二次是佳佳点的,我转过脸和祈安对话,余光在关注陈桁时,他将情绪隐藏得很好,我都有点分不清他此刻的情绪如何。
在等菜的间隙,祈安垂眸盯着手机,抬头看向对面的陈桁时,他拿纸巾擦了擦蒙上热气的眼镜,搁到一边,“桁时,我们去催一催吧。”
陈桁时:“行。”
他们一走,我和佳佳立马凑到一起,“什么情况?”
佳佳按了按握紧的拳头,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感觉要‘开战’了。”
“啊?为啥?”
佳佳捞过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雪碧,“为你,祈安肯定会觉得陈桁时是故意跟你出去的,他可能担心你吧。”
我更不明白了,“但我好好的啊,反而是陈桁时,感觉他那会儿,脸都黑了。”
佳佳紧皱眉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啊?他真这样挂脸呐?”
“不不不,夸张,但有点难受我感受出来了。”
……
“祈安,陈桁时!我们要玩儿游戏了。”吃饭的座位必须有人在才行,佳佳让我出来找陈桁时和祈安,她发的信息许久没有得到回复。
我找了好几个帐篷座位,都没看见他们的身影,最后在湖边看见他们,我刚要过去,就听见祈安难得严肃带着质问的语气,我快速地小跑他们身后隔着一小段距离的长椅后躲好。
祈安的语气听上去很不好,怒气冲冲的,认识这么多年,头一次,“你是打算骗过所有人,还是只打算骗自己?”
陈桁时:“……”
“在关于她的事情上,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你的心意也一样,与其说是你没有隐藏好,不如说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
“她”?还是“他”?是在说自己喜欢的人吗?祈安的心意我清楚,他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但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呢?陈桁时也喜欢那个人吗?
陈桁时抿着唇,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心意,他没有反驳,“别告诉她。”
我看到祈安皱着眉,忍着心头的愤怒,揪着陈桁时的领子,“陈桁时,既然你没决定好,没做好准备,就不该再去招惹她,就算她喜欢你也不行。”
“我早就想好了,用不着你提醒。”陈桁时掰开他的手,没甚感情地整理衣领,随后抬眸扫过对方的脸,“倒是你,周祈安,别再往前迈,你越界了。”
看他们这架势好似要打起来,我在原地跑了几步,小跑向他们,我叉着腰调整急促的呼吸,“终于找到你们了,回去玩游戏了。”
“知道了,走吧。”陈桁时拉住我的手腕,要带我走,我下意识跟随,另一只手被什么东西抓住,我侧头看过去,才发现手不知何时搭在了祈安的手臂上,他正紧握着我的手臂,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他们就这样通过我作为连接,传达着对彼此的不满,我让他们的“杀气”染得发毛,退后甩开他们的手。
“莫名其妙的搞什么,快走啦,佳佳一个人很无聊的。”
佳佳从餐桌边拿了副扑克牌,不太熟练地洗着牌,“普通牌玩儿一局?输了的真心话大冒险。”
我爽快举爪子,“我同意。”
“加我一个。”
对面俩人异口同声地跟了一句。
普通牌的规则无非就是,第一个打完牌的人胜利,最后留有最多牌的人输,第一局我打得很顺利,牌都很不错,拿了个第二名,无功无过,倒也还好。佳佳选了真心话,第一名是祈安,祈安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知幸最喜欢干什么?”
“这个简单,”佳佳弯起眼睛,看了眼撑着头看她的我,“唱歌。知幸唱歌最好听了,正确答案应该有两个,还有一个是写小说。”
在朋友面前,我向来不是谦虚的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局我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和第三名仅差了个“炸弹”,刚才还是最后一名的佳佳逆风翻盘,沾沾自喜地抖了抖身体,像只灵活的小动物,她打了个响指,神秘兮兮地凑近我,“知幸,想不想玩点有意思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摇了摇脑袋,佳佳沮丧地垂下肩膀,从包里拿了个什么出来,不舍地摸了摸,“都是真心话就没意思了,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愿意……”
“啊,好啦,你先让我听听,我再决定。”真是耐不住她委屈成这样。
“那就是选大冒险喽……”
“算是吧。”
“我这里呢,有一个测心跳的腕表,在杂货店买的,还没试过呢。这个大冒险是需要祈安戴上腕表,两分钟之内,你要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心跳过120,过了就算成功,失败的话,你就要……就要……和陈桁时拍张双人合照。”
“这算什么嘛,失败的惩罚是什么奇怪的惩罚。”我嘴上嫌弃着,身体诚实地站起来,和陈桁时换了座位,坐在祈安身边替他戴上腕表,佳佳看我们准备好了,提醒了一句“倒计时开始”。
我想着从挠痒痒下手,祈安怕痒,说不定一绷不住,情绪激动,心跳也会上去,不料他看穿我的“计划”,我手刚伸出去就被他制住,我求助地看向佳佳,她观察着腕表,给我出主意,“对视,对视。”
我瞪着眼睛直视着祈安,眼睛眨个不停,酸涩地让人控制不住,他忽然笑了一下,我不解地又眨了几下眼睛,“这样不行啊知幸,时间不多了。”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这平时把情绪控制得很好的人,心跳超过120啊……啊不管了,拼一把,我一咬牙,手搭在祈安肩膀上,朝他靠近了一点,祈安明显一愣,我乘胜追击,挑了下他的下巴,讨好地笑笑,“给个面子心跳往上升升呗。”
“你……”我注意到他红了耳根,他掩住嘴,视线往下,我随着他的视线下移,他反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反击似的挑了下,“这动作能随便做的?”
我惊讶地捂住下巴,共情到了他心里奇怪的感觉,心虚地食指对戳,头低低的,“对不起。”
他抬起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用自己的食指打断我的食指,“没怪你,逗你玩儿呢。”
佳佳靠在桌边看着我们,适时终止,“145,祈安,你这心理防线不行啊。”
“是吗?这么高?”祈安自己也很惊讶,腕表上的心跳数值在他看的时候已经降下来了,徘徊在一百左右。
余光注意到有人站起来,陈桁时放下手里的酒精饮料,起身时晦暗莫深地看我一眼,“我去趟卫生间,你们继续。”
陈桁时回来的时候,我重新坐回了佳佳身边,面前剩有半杯雪碧,是瓶子里剩下倒出来的,我想着用个新杯子倒出来一会儿要是谁渴了就拿去喝别浪费,我自己的杯子已经放在用过的餐具的清理箱里了。
“知幸,你还喝不喝?”祈安对那个杯子扬了下下巴。
我边摇头边说,“不喝。”
锅里原先剩了些肉,在辣锅那边烫着,他见熟了就捞起来吃了,我们两个女孩实在吃不下了,他知道,所以自己解决了,也没逼着我们谁吃,大概此刻辣意上头,他不好意思说,就用这种方式,“那给我吧,有点渴。”
“好。”
我和佳佳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偷笑他逞强吃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