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什么事都能答应?

竹影如刃,斜插在血雾未散的空气里。

折断的翠竿露出森白骨茬,断面还凝着新鲜树液,与三丈外那具尸首颈间的豁口同样泛着青白,风掠过时,满林竹叶簌簌作响,却压不住有些镖师和趟子手忍耐不住跪地呕吐的此起彼伏。

足杀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狂风寨共带来的三百四十名喽啰尽数死在了福威镖局的手上,林震南自己杀得最多,因为顺手用了黄彤的铁鞭的缘故,弄得身上很脏。

铁鞭这东西钝中有刃,本不是江湖争斗时的常用兵器,反而是战场上用得多些,林震南也不太会使,一鞭下去所中者都是血肉模糊,骨断筋折,骨茬迸飞,弄得林震南身上,脸上,头发上全是血肉骨碎,好不难受。

眼见所有敌人都杀光了,林震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略微放松了下来,身上的杀气一收,扔下钢鞭,恢复了自己温文尔雅的气质,顶着满身满脸的血污冲着程砚等寨主拱手致谢:

“今日之事,实是多谢各位好朋友手下留情了,这份交情,林某记下了,在下押镖在外,实是没带足够的现银,林某愿以福威镖局的招牌信誉担保,此前答应诸位的银两,一月之内,一定送上各位的寨子。”

说罢,林震南笑呵呵地弯腰一礼,只是那一脸血污的模样配上这样的一副做派,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甚至阴森。

程砚等人也明显是被这林震南,以及那净空的狮吼功给吓着了,他们的山寨位置本就都在南少林的势力范围之内,此时虽然是大致已经无恙,但轻微的头晕,恶心,耳鸣等症状却是还仍然持续着呢。

又哪还敢多说什么?便是让他们下令打过来,他们此时也完全没有了胆子,又更何况是管林震南要钱呢?当即,众人连连推拒,林震南却是坚持要给,却是反而因为这些钱的问题相互拉扯了几番。

待说定了每家要给的具体数额(马奎报销),众人当即便一哄而散,好像这竹林闹鬼似的,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就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福威值+800,当前福威值,6019】

也不知道这八百加得到底是福还是威。

见那净空这会儿经也念完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林震南上前解释道:“师兄,抱歉了,让您为了师弟我的事而背了罪孽。”

却是听得出,这净空刚才所念的经文并不是超度亡灵的《往生咒》,而是《慈悲三昧水忏》和《妙法莲华经》,皆是以自我忏悔为主的经文。

“师兄本是慈悲心,您的一声狮子吼,大多倒都是伤人而非是杀人,若是当真有罪,也该是罪责在我才是。”

净空闻言摇头,道:“无碍的,我这也不过是多年养成的习惯罢了,出家人么,自然也该是有个出家人的样子,每次造了杀业都会念一些经书,却也没耽误我下次再动手。

师弟你虽说是佛门子弟,却也是走镖的总镖头,咱们福建武林的一方豪杰,你又不是弑杀之人,既然你决定要杀,那就一定是有必要杀的,我能理解。”

林震南:“多谢师兄,说真的,今日若非是大师兄出手相助,我们福威镖局的这一趟镖,可能是真的要栽了,您这次出手,是救了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啊。”

说着又对身后的镖师们喊道:“还不过来谢过我大师兄的救命之恩?”

净空连连推拒,道:“谈不上救命之恩,若非是有我跟着,这一趟镖,你也会找更多的帮手随行,未必就真的会出事,更何况今日之事,你也叫我学了很多。”

“我那狮子吼虽然擅长应对群战,但对内力的损耗却是极大,这几百个人,我倒是还能应付得来,

但若非是你以言语迫退了其他山寨,他们两千多人要是一拥而上,即便是我也只能暂避锋芒,刚才那样的狮子吼,我至多吼两次,内力便要枯竭了。”

林震南:“我那都是不得已,才与这些黑道匪类攀附交情的,哎~,大师兄不怨我结交匪类,持身不正,影响了咱们少林的威名便好。”

净空疑惑地道:“你是个开镖局的,做的是生意,又不是侠客,我为何要要求你不交匪类?

不交匪类怎么走镖,全靠一双拳头打么?那你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人家劫了你的镖往深山老林里一躲,你就算是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夫,又能上哪找他们报复去?”

林震南点头,其实就是这么个道理,他还真怕这大师兄拘泥于正邪之道,会对他的做法不喜呢。

毕竟这是笑傲江湖么。

二人又说了几句,那净空刚使完狮子吼,内力消耗极大,便回到马车上歇息去了。

林震南将他送上了车,这才转过头,看向了整件事的罪魁祸首,自己让人来劫自己的东家。

噗通一声,那马玉娇就跪在了地上,从胸口拿出一沓银票高声地喊道:“诸位福威镖局的英雄好汉们,小女子一时有眼无珠,做了错事,给诸位赔罪了。”

说罢,咚咚咚地就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而后拿出手中的银票道:

“这是我的私房钱,一共一万两白银,还请林总镖头笑纳,饶恕小女子的不敬,不智,不懂事之罪,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这样的小女子一般见识吧?”

见林震南上前,马府的护卫马强也是硬着头皮上前,却是不敢拔刀出来,只是一味地恳求道:

“林总镖头,我家小姐年幼不懂事,求您看在我们家老爷的份上,饶恕则个啊。”

林震南闻言却是笑道:“东家,您无非也就是仗着您自己是咱镖局所保下的镖,因此有些有恃无恐罢了,咱们这些做镖师的,当然不可能对自己的东家动手。”

“可是你今日做得这般事,若是传扬开来,我便将你这个镖退回给你爹,恐怕这天下人也不会说我半个不是,可这天下人如何说你爹,说你马家,那就不得而知了。”

“何况你勾结匪类,我就是把你绑了送官,也是正当手段,当然,以你爹的能耐想来你也不会被判什么罪,而想来也定能遂了你的心意,料来到时候,那位洛阳的知府大人定会主动退婚,你自然也就不用嫁了,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闻言,那同样被紧缚在一旁的陆惊尘似是面上还闪过一丝喜色,马玉娇却是在面上闪过了一丝凄苦,复又重重地叩头,将屁股撅起,特诚恳地道:

“这般的话,那真是比杀了我还叫我难受的了,林总镖头,您大人有大量,要什么条件,您尽管提,只求您无论如何,要饶过我,饶过我们马家这一遭,求您了,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林震南闻言却是面露几分坏笑,低下头去,与这马玉娇几乎挨着,问:“当真是让你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