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北方向吹过来的寒风,掠过千乘的上空。
这几日的千乘,格外热闹。
在得知了刘宋军队不日来攻的消息后,青州百姓纷纷走出家门,请求要帮刺史守城。
冯珙当然不会把这些百姓当成士卒使用。
百姓愿意来帮忙,冯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这个时候百姓真的很朴实,只要你给他们活路,他们就愿意拥戴你,给你建生祠。
冯珙给他们分田,在他们心中,已经是顶顶好的青天大老爷了,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心中的“圣人”了。
窟坏公交给冯珙的那些兵马,冯珙心里也是有数的。
要是真是什么强军,也不至于几万人打不赢庞孟虬两千兵马了。
这些士卒冯珙让他们担任辅兵,到时候主要是协助守城。
要是真重用这些人,让他们去守城,恐怕都不需要半日,这千乘县城就得破了。
至于这些百姓,能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冯珙安排他们去帮忙挖掘防御工事,加固城墙。
冯珙为这些参与城防建设的百姓准备食物,但是百姓并不接受,直言这是守卫自己的家乡,不能连守卫自己的家乡也要刺史掏钱。
但是冯珙态度也很坚决,执意要承担这些,并且对百姓道:“百姓多疾苦,却仍然愿意来做这样辛苦的差事,我作为一州刺史,百姓于我而言,便是我的子女一般。
我这个刺史尚有余力,怎么能见着子女们自发来为守城做事,而无动于衷呢?”
百姓闻言,无不含泪,皆口称“父母”。
自此,在青州百姓这边,“冯父母”的称号,便广为流传。
后人将其载入书中。
有书记载: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珙以民为子,行止之间,为民思之,不以己身之损余而改其心,百姓皆称其为父母。”
青州兵大多都是青州人,冯珙对待青州百姓的态度,也让青州兵们更加感动,恨不能现在就以死报效冯珙。
“刺史,城外百姓都已经转移完毕。”于烈过来汇报道。
“高菀、博昌等县百姓也已经收缩到城中。”王昭明也上前说道。
王昭明的脸色并不算好,似乎很久没休息了,但是他的眼睛依旧明亮。
王昭明风尘仆仆地从博昌赶来,一回到千乘,就见到了千乘县城的百姓,正在自发做着守卫城池的准备。
“冯父母”的名号,他也听闻了。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倘若王昭明当初刚刚投奔冯珙时,只是奢望冯珙能够成为大魏举足轻重的一代权臣,那他现在,已经开始期待冯珙再进一步的样子了。
颜师伯想要攻打博昌等县,就绕不过千乘县城。
千乘作为北魏青州治所,却正好顶在了直面宋军的最前沿,是北魏如今对抗刘宋的桥头堡。
在经历了冯珙多次地袭击之后,颜师伯明白,如果不拿下千乘县城,先把北虏的主将拿下,他若是攻其它城池,千乘县城中的魏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从后方袭击自己。
不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敌人,哪怕这个敌人看起来很弱。
而且,冯珙连续不断的袭击,已经向颜师伯证明了自己绝不是一个草包。
这样一个敌人,就算他现在的兵力不多,也绝不能小觑。
不过,自从上次庞孟虬战死,颜师伯带着大军,再也没碰到过敌人的袭击。
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没给他们机会,把他们吓走了,还是另有成算?
当天夜里。
三更之时,一支带着火光的箭矢飞射而出,像是在发出信号,数百支箭矢如火雨一般落在了颜师伯营帐的东侧。
“走水啦!”
有士卒大声喊道。
颜师伯走出营帐,见火光都在东侧傅乾爱驻军的那里,没有丝毫担心。
西北风吹过,火势被拦在东侧,并没继续向西侧蔓延。
傅乾爱已经指挥着士卒扑灭那些火光了。
结果又一轮火箭自上而下射出。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天上的火箭吸引。
在浩瀚的夜空之下,这火箭数量看起来并不算多。
但是敌人连续两轮用火箭袭击驻地,让颜师伯也不由恼怒起来。
他立马令前员外将军周盘龙领兵前去搜山。
此时,李昶趁着宋军被东侧的火箭吸引,领着五十名士卒,已经潜入到西侧营帐附近,将火油倒在看起来像是存放物资的地方。
王琇和剩下的士卒,最后又射了一轮火箭,然后便立即撤退。
李昶的动作也快,迅速点燃火油后,便迅速撤离。
火油烧起来很快,一个个营帐迅速被大火吞噬。
颜师伯见东侧的大火就要被傅乾爱所部扑灭,准备回营帐睡觉了。
却突然望见西侧也冒起了滚滚浓烟。
颜师伯一阵目眩。
稳了稳心神后,就立马安排人去救火!
只是西侧的大火并不像东侧那般。
西北风将火星子迅速带往下一个营帐,一个接一个。
冬季天气干燥,火着的很快,这场熊熊烈火已经彻底烧了起来。
军营本就缺水,这场火已经没办法简简单单的扑灭了。
颜师伯见事不可为,便将扑灭大火的命令,改为抢救军需物资,能救多少救多少。
一晚上过去,颜师伯面色阴沉。
听着主薄汇报上来的损失,颜师伯心如刀绞。
虽然士卒所受伤亡不大,基本上都是在扑灭大火的时候,或者抢救物资的时候被火烧伤,但是物资上的损失就太大了。
军中粮草几乎被焚烧大半,攻城器械也被烧毁不少。
昨日,殷孝祖又遣人来信,说运粮队伍遭受袭击,下一批粮草需要重新征调,运过来的时日会比计划中的稍晚一些。
本以为凭借着自己军中的余粮,完全可以撑过这一段时间,但是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现在军中的粮草已经不多了,下一批运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没有真正碰面,颜师伯就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北魏军的那个主将的棘手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