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刘霖献毒计，曹操劝他冷静

翌日，司空府。

正殿大门前，刘霖等着召见。

他故意隔一日再来，是要等孔融发出的他的檄文。

待会儿，孔融就会在月旦评上，公布檄文内容，到时候定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再向曹操说自己的计谋，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秋日的阳光落下，依旧寒冷。

一个白发文士拾级而上，是贾诩。

刘霖与他在官渡时，见过面，可从未交谈过。

读过《三国》的他知道，贾诩虽然投靠了曹操，表面上被加官进爵，可并未得到重用。

贾诩早年辅佐张绣时，曾多次与曹操为敌。在宛城之战中，他献计夜袭曹操，导致曹操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及爱将典韦战死。

曹操表面不在意，实际提防。

贾诩深谙乱世生存之道，以退为进，处于半隐退状态。

“太医令好手段。”贾诩笑着上前，“先当街斩裴家庶子，接着设鸿门宴，连环扣做得妙。”

刘霖微微一愣，不知贾诩何意，拱手道：“贾大夫谬赞，防疫琐事罢了。”

“琐事？”贾诩大笑，“大司医署连番新政，比官渡十万大军更骇人呢。”

刘霖嘴角含笑：“知防疫如防川，在下也是尽力而为。”

贾诩眸光锐利：“太医令可知，当年宛城张绣军中也闹过时疫？某献计焚疫者三百，第二日曹公长公子就领兵袭营。”

你是够毒啊。

刘霖心中吐槽，难怪被称毒士。

“所以贾大夫才爱穿三层素纱中衣？”刘霖似笑非笑，“是怕疫者找上你？”

贾诩淡淡一笑：“太医令这张利嘴，可不像华神医。”

“在下也就动动嘴，手段可比不上贾大夫。”刘霖道。

贾诩眼神幽幽，轻叹：“活下来的从来不是最毒的蛇，而是会装成草的蛇。”

刘霖猛地一凛。

这时，许褚走过来拱手：“太医令，司空请。贾大夫，司空今天军务多，就不见你了。”

“是！”贾诩笑着朝刘霖拱手，“太医令，告辞，有空也来我府上诊脉。”

“定会拜访。”刘霖也拱手。

他望着贾诩离去，若有所思。

……

进到大殿，参拜曹操。

殿上只有曹操一个人在，正拿着笔在竹简上批阅。

曹操边挥舞笔，头也不抬的问：“听闻皇后凤体欠安，倒累得太医令日日请脉。”

“臣惶恐，这是太医令职责。“刘霖拱手，“皇后脉象虚浮，乃忧思过甚所致。”

他故意讲出皇后症状，是让曹操知道，有他这个太医令，皇帝和皇后身体状况，司空能一清二楚。

曹操这才缓缓抬头：“守真，这些日子奔波的辛苦吧？”

他意有所指，刘霖也知道。

就在这时，许褚急急进来，手里拿着一捆竹简，道：“司空，这是孔融刚刚在月旦评上发的檄文，揭露颍川士族绑架了华神医。”

“咦？”曹操一惊。

他伸手接过竹简，目光急急扫过。

而后，他看向刘霖，大笑：“守真，这是你的手笔吧？”

他把竹简递给刘霖，刘霖接过。

“荀氏八龙若见子孙以《青囊》垫构陷帛书，可还识得圣贤书卷墨香？”

“华元化悬壶三十载活人无算，裴氏子当街伏诛竟称义举。清流乎？匪类乎？”

“五石散可迷神智，栽赃术早蚀心肝！”

“昔扁鹊见蔡桓公言疾在腠理，今诸公病灶入髓犹笑忠良膏肓！”

刘霖一边看一边暗赞。

特么，孔融这文笔，如此犀利啊。

“华佗被陷害，是你告诉孔融的吧？”曹操问。

刘霖点头：“臣昨日在凤藻宫碰到了孔融，便说服他写了这檄文。”

“你这是把颍川士族放在火堆上烤啊。”曹操大笑。

刘霖假装很无奈：“臣也没办法，大司医署要向前，定会挡他们的道，臣只能先给他们添添乱。”

“你这就叫添乱？”曹操面色古怪，“士族最重名声，你这不让他们吐血么？”

他本就想打压下颍川派，这下刘霖帮他做了。

刘霖上前一步，拱手：“臣还有两步，先向司空禀报。”

“还有两步？”曹操明显一惊，“快说说。”

刘霖沉思了下，继续道：

“第二步，曝光颍川士族当中一些人隐疾。比如陈群，其妾室三月堕胎两次，因他服五石散后暴虐成性；赵俨有磨镜之癖……”

他噼里啪啦的说着。

曹操听着听着，开始扶额。

“你可知颍川士族门生故吏遍天下？”他摊手道，“这些腌臜事掀出来，许都半数朝臣要撞柱明志！”

刘霖双眼略显无辜：“这些事，不能爆出来？都是他们自己干的丑事啊……还有呢……”

“停！”曹操打断他，“你还是说第三步吧。”

刘霖只能点头，想了下道：

“臣吩咐人在药场焚烧药草，引百姓来看。而焚烧的，是从士族仓储中搜出来的不合格药草，他们以前把这些药草卖给了百姓。”

“之前鼠疫扩大，这是原因之一。”

曹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把鼠疫扩大的原因，扣在颍川士族身上啊。

“你是要诛尽士族百年清誉啊。”曹操摇头，“不行，这不行，守真啊，你得冷静点。”

他心中暗道，这年轻太医令有毒士之风啊。

“司空，两步都不能走？”刘霖急了，“那他们对付我，怎么办？”

曹操拍着他肩膀：“冷静！先走第一步，好吧？孤在后面撑着你呢？孔融那篇檄文，够颍川士族头疼的了。”

“臣听司空的。”刘霖一拜。

他其实也没想过曹操会同意走这两步，毕竟，颍川士族对他支持极大。他只是要牵制颍川派，并不是要把他们打倒。

而刘霖的目的，是打消曹操对自己的怀疑。

这一点，他暂时达到了。

曹操看着眼前的刘霖，似乎起了爱才之心。

“守真当知桂枝汤的三味药。白芍敛血如正兵列阵，甘草缓急似奇谋暗渡，桂枝发汗便是雷霆毒手。然若再添砒霜入汤，便是阴毒！”

“昔年董卓火烧洛阳收尽财帛，却烧断汉室最后半寸民心。你欲焚士族药草，正如王莽改制时自诩圣贤，实则掘断根基的阴火！”

“至于那士族隐疾，此物可比千军，然若曝人隐疾为刃，与阉宦构陷忠良何异？”

一边说，他一边盯着刘霖那双漆黑的眸子，豪气大笑：

“孤宁可见你效法商君渭水刑囚，堂堂正正碾碎陈规；或学张良博浪沙椎秦，奇绝狠厉荡涤污浊。”

“唯独不可学十常侍，阴沟里摆弄蛇鼠手段。”

“阴毒如跗骨蛆虫，噬尽人心方见白骨。今日许都医署卫听你调遣，明日百官便能指你养私兵；今朝借孔融诛心笔，他朝清流便道你挟舆论弄权！”

“要做扁鹊明断膏肓，莫成巫蛊魇胜之徒！”

刘霖看着曹操。

他不知道曹操这些话，是遵遵教诲，还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