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沟的腐臭泡沫在月光下泛着霓虹光泽，像极了灾变前步行街的灯牌残影。林晚的战术靴碾碎塑料摇铃时，破碎的《摇篮曲》芯片突然卡顿着嘶吼：“睡吧…睡吧…永别了宝贝…“这声音让她浑身僵直——三年前在第七研究所育婴室，她亲手给每个新生儿播放过这段音频。
“你确定要信个疯婆子？“花刑甩开林晚的手，刀尖挑起她掌心的烫痕。那枚E-09形状的疤痕正在渗出蓝色黏液，与罗小刀三天前捡到的机械元件共振嗡鸣。少年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同样的烙印：“这玩意儿…上周还没有！“
超市后墙的广告牌突然亮起残存电力。褪色的奶粉广告里，婴儿正抓着同款摇铃咯咯笑，画面突然跳转为第七研究所的宣传片：“…E系列母婴护理系统，让您的孩子赢在起跑线…“林晚的脸在宣传片里一闪而过，她抱着个襁褓走向培养舱，舱体编号正是E-09。
“那不是我！“林晚的尖叫惊起食腐乌鸦，鸦群撞碎的玻璃幕墙后露出成排婴儿床。每张床都绑着锈迹斑斑的束缚带，床头的奶瓶里漂浮着微型芯片。最靠近他们的床架上，有个用血反复描画的笑脸，嘴角被抠出三十七个针孔。
花刑的刀柄突然发烫。当他劈开最近那张婴儿床时，床垫里爆出的不是棉絮，而是密密麻麻的孕妇档案。某个档案袋上的产检照片里，孕妇隆起的腹部隐约可见机械零件的阴影——正是罗小刀此刻嵌在脊椎上的同款接口。
“产科医院…地下三层…“林晚的声带突然切换成机械合成音，“…保存着原始病毒株…“她的瞳孔里浮现出星链卫星轨道图，其中一颗卫星的坐标正指向医院楼顶的接收器。
巷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防空警报。花刑突然扯开林晚的袖口，在她肘关节内侧发现了更惊人的痕迹——那里嵌着块微型显示屏，正在倒计时：
【母婴系统重启剩余：00:37:12】
数字的字体与孕妇腹部的胎动频率完全一致。
※
街道在变异胎动的震颤中扭曲成巨兽的肠道。罗小刀的机械足陷入柏油路裂缝时，粘稠的触感让他想起灾变前踩碎的生日蛋糕——那是妹妹五岁派对时摔在地上的草莓奶油蛋糕。他踢飞挡路的三轮车，车筐里发霉的皮卡丘玩偶突然睁眼，塑料眼珠弹射而出，嵌着微型扬声器的声带嘶吼着：“祝你生日……滋滋……变异快乐！“
“低头！“花刑的合金刀擦着罗小刀耳尖掠过，斩断的电缆垂落处迸出蓝火。被酸雨腐蚀的路牌上，“第七妇幼医院“的箭头符号正在渗血，锈迹斑驳的金属表面浮现妊娠纹般的凸起。成排的孕妇雕塑从绿化带破土而出，她们石膏制的孕肚裂开蛛网纹，青铜黏液顺着《母婴保健法》的宣传碑文流淌。
“这他妈是产科通道？“罗小刀用机械臂掀开下水井盖，铰链断裂声惊动隧道里的生物。腐臭味裹挟着童声合唱涌出井口——那是第七幼儿园的校歌，此刻由变声期的蚀变体用金属声带演唱。手电筒光束扫过隧道墙壁，成片的抓痕间夹杂着粉笔涂鸦：
歪扭的“妈妈“字样覆盖了三十七层指甲刻出的日历停在灾变日（2075.9.26）带血指印拼成的箭头指向黑暗深处
最新一道刻痕还滴着暗红液体，罗小刀的机械指扫描显示是AB型血——和妹妹的血型一致。少年突然发狂般捶打洞壁，震落的砂砾中混着彩色蜡笔碎屑，那是灾变前孩子们最爱的星空渐变款。
花刑的刀鞘突然发出蜂鸣警报。某个孕妇雕塑的脐带如毒蛇窜出，青铜黏液在空中凝结成第七研究所的警告标志。林晚的战术镜片自动分析成分：“黏液含孕酮素和纳米机器人……是人工羊水！“
隧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回声，伴随着利爪摩擦金属的锐响。当三人跃入井口时，最后的光线照亮了街道全貌：
公交站牌上缠满带血脐带，吊着未发育完全的胚胎自动贩卖机吐出锈化的避孕药板，锡箔上的生产日期是灾变前一天宠物医院的玻璃橱窗里，怀孕的母猫标本正渗出青铜黏液
罗小刀抹去机械臂上的黏液，发现上面粘着片褪色的贴纸——和妹妹失踪当天背着的书包同款皮卡丘贴纸。当他的指尖触及贴纸瞬间，整条隧道突然响起产房分娩时的监护仪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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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门的感应红光扫过三人脸庞时，林晚闻到了熟悉的来苏水味——混杂着灾变后特有的金属锈蚀气息。门轴转动声像垂死老人的叹息，她看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正穿着实验室白大褂，胸口名牌还别着弟弟送的卡通胸针。
“……量子胎教系统可提升胎儿抗压能力……“广播里的声音让林晚膝盖发软。那是她获得杰出青年科学家的获奖感言，此刻每个字都扭曲成诅咒。候诊区的电视墙突然雪花闪动，2017年的她正在演示全息投影：
“芯片植入子宫后壁，胎儿二十周即可建立神经链接……“
视频里的林晚撩起孕妇模型衣服，指尖点在肚脐下方三寸。现实中的她突然干呕，那个位置正在发烫——今早发现的烫痕形状与模型芯片完全一致。
“林医生！看这个！“罗小刀用钢爪撕开挂号机的铁皮。生锈的齿轮卡着三十七本孕妇手册，封面都印着第七研究所的鹰隼标志。少年抽出本浸透血污的手册，泛黄的“父亲信息“页上，E-09的钢印穿透了五层纸页。
花刑的刀尖挑开其他手册，相同的编号以不同形态出现：
用脐带血书写的E-09胎心监护图纸上的波形图实为摩斯密码版E-09超声波照片的阴影区藏着微型蚀刻编号
“这不是编号……“林晚的指尖抚过手册扉页的防伪纹路，“是基因序列的简化代码。“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锁骨下的烫痕正在增生出同样的纹路。
电视墙突然爆出刺眼蓝光。视频里的林晚眼球炸开，机械复眼从血肉中钻出，背后的实验室场景变成焚化炉：“……比如在核辐射环境自主呼吸……“
伴随着这句话，产房传来金属撕裂声。三十七台婴儿培养舱正从地底升起，舱体表面凸起血管状的铜丝，末端连接着候诊区每个座椅下的暗格——那些本该存放育儿杂志的柜子里，塞满了同款孕妇手册。
罗小刀的机械义眼突然过曝，他看见空气中飘满基因链状的光尘。当少年试图捕捉这些光尘时，挂号机残骸里突然射出麻醉针——五年前为防医闹设置的安保系统仍在运作，针头刻着的E-09正泛着幽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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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传出的不是啼哭，而是金属摩擦声。花刑踹开门的瞬间，冷光灯管接连炸裂。应急红光里，七名孕妇蚀变体正用脐带缠绕婴儿培养舱。她们的工牌在胸前晃动——全是第七研究所的安保人员。
“孩子…我的孩子…“为首的孕妇转头，脖子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她裂开的腹腔里没有器官，只有台微型信号发射器，正在将胎动频率同步给锈月。
林晚突然跪倒在地。她认出培养舱里的胎儿手握星链零件——正是自己三年前亲手设计的神经接口。当胎儿睁开全机械眼球时，所有人心跳同步加速。
“妈妈迟到了。“胎儿的声音带着电音哭腔，培养液里浮出张被撕碎的照片——是花刑与弟弟在新兵营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