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笛声

  • 墟引
  • 荔枝大少
  • 3579字
  • 2025-05-08 17:54:29

血河桥崩塌的轰鸣还在耳畔回响,秦砚手中的玉珏仍在发烫。苏灵鸢的绳索堪堪抛过断裂的石桥,陆沉舟一把拽住秦砚的后领,将他扯向秘道深处。潮湿的石壁上,那些血色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却在熄灭前映出沈墨紧绷的侧脸——他握着玉笛的手指,此刻还在微微发抖。

“那些黑袍人......”秦砚喘息着开口,却被苏灵鸢突然捂住嘴。少女的玉铃发出细碎声响,她将夜光珠贴近地面,瞳孔骤然收缩:“别出声,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众人屏住呼吸。黑暗中传来细密的爬行声,像是无数蛛腿在岩壁上摩擦。陆沉舟举起铁刀,刀背却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他猛地转身,刀尖却只挑落一团黑雾——那雾气在空中凝聚成半透明的人脸,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是幽冥殿的追魂引!”沈墨甩出符篆,金色光芒却穿透黑雾,在石壁上炸开朵朵血花。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这些不是实体,普通攻击没用。”

秦砚感觉噬灵之体蠢蠢欲动,丹田处的漩涡开始旋转。当他试图感知黑雾中的灵力时,却发现那些雾气里混杂着诡异的死寂,如同被抽空一切生机的空洞。记忆突然闪回——父亲临终前,身上也萦绕着类似的气息。

“用玉珏!”苏灵鸢突然扯住他的手腕,“血河桥的阵纹和玉珏共鸣过,或许......”

玉珏刚离掌心,黑雾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秦砚看见玉珏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在空中勾勒出与血河桥相同的符号。黑雾如潮水般退去,却在消失前,将一缕幽光注入他的眉心。

“快走!”沈墨抓住踉跄的秦砚,“追魂引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

话未说完,秘道尽头传来悠扬的笛声。那声音空灵缥缈,却让众人的脚步变得沉重如铅。陆沉舟的铁刀“当啷”坠地,他双目无神地走向笛声传来的方向,嘴角溢出黑色血沫。

“陆哥!”秦砚冲过去抱住他,却感觉陆沉舟的身体正在变得冰冷。噬灵之体疯狂运转,他强行从陆沉舟体内抽出一缕黑雾,却发现黑雾中藏着沈墨的模糊身影——以及,他从未见过的幽冥殿密室。

“沈墨,你是不是......”秦砚转头,却看见沈墨举起玉笛,符文亮起的光芒将他的面容映得阴晴不定。

“别听他的!”苏灵鸢突然将解毒丹塞进陆沉舟口中,“这是摄魂音,会让人看到最恐惧的幻象!”她的玉铃发出急促的声响,“沈墨,你为何不早提醒?”

沈墨的笛声戛然而止,他低头擦拭玉笛,声音低沉:“我的玉笛只能破解初级摄魂音。方才那些笛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砚手中的玉珏,“带着上古禁制,寻常修士一旦中招,必死无疑。”

秘道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的钟乳石如雨点坠落。秦砚握紧玉珏,发现那些坠落的石块在接近玉珏时,竟悬浮在空中,组成一幅残缺的星图。记忆深处,父亲教他辨认星象的画面与眼前重叠——某个特定的星象组合,正是开启青云宗禁地的关键。

“往左边!”秦砚突然拽住众人,“那里有暗门!”

苏灵鸢掏出药粉撒向空中,绿色烟雾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当暗门在玉珏的光芒中缓缓开启时,众人终于看清追赶而来的东西——数十具身披黑袍的干尸,他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火焰,手中握着与沈墨一模一样的玉笛。

“是幽冥殿的死士。”沈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是用活人炼制的傀儡。”

暗门后的空间弥漫着腐臭气息,地面散落着无数玉简。秦砚捡起一枚,玉简表面的裂纹中渗出黑色液体,触碰的瞬间,一段记忆涌入脑海:一位长老在密室中与幽冥殿使者密会,桌上摆放的,正是完整的天墟玉珏。

“青云宗有内鬼。”秦砚将玉简递给沈墨,却发现对方接过玉简时,指尖微微发颤。还未等他开口询问,秘道外的笛声突然变得尖锐,那些干尸竟开始融合,化作一只三丈高的骨魔,骨爪上缠绕着黑色锁链。

“镇魔符!”苏灵鸢抛出符篆,却被骨魔挥手击碎。陆沉舟苏醒过来,抄起铁刀怒吼着冲上去,刀光却只在骨魔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秦砚感觉玉珏的温度几乎要灼伤掌心,噬灵之体疯狂吞噬周围的灵力。当他再次看向骨魔时,竟能“看”到其体内的灵力脉络——在心脏位置,有一颗跳动的黑色珠子,正是所有力量的根源。

“攻击它的心脏!”秦砚大喊,同时甩出一道灵力。骨魔发出震天怒吼,转身向他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沈墨的笛声突然响起,音波缠住骨魔的四肢,苏灵鸢趁机将毒药撒向其面门。

混乱中,秦砚注意到沈墨吹奏的曲调,与方才幽冥殿死士的笛声竟有几分相似。而当骨魔被击碎的瞬间,他看见沈墨悄悄收起了一枚刻有幽冥殿徽记的玉牌。

“快走!秘道要塌了!”陆沉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众人冲出暗门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月光下,秦砚望着手中的玉珏,那些血色纹路正在缓缓消退,却在消失前,在他掌心烙下一个小小的“墨”字。

秦砚盯着掌心逐渐淡去的“墨“字,耳边还回响着秘道崩塌的轰鸣。沈墨正弯腰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沾在玉笛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黑紫色。

“这毒......“苏灵鸢掏出药瓶蹲下,玉铃随着动作轻晃,“是幽冥殿独有的蚀骨散,得赶紧运功逼毒。“她忽然顿住,目光扫过沈墨藏在袖中的左手——那里隐约露出半截漆黑的玉牌。

陆沉舟却浑然不觉,将铁刀狠狠插进地面:“那群杂碎!等老子恢复气力,定要把幽冥殿掀个底朝天!“他转头看向秦砚,“阿砚,你说玉简里看到的内鬼......“

“先离开这里。“沈墨突然起身,玉笛点在岩壁上,碎石应声而落,露出隐藏的山道,“天亮前若赶不到云松镇,执法堂的搜捕网就该收紧了。“他迈步时踉跄了一下,苏灵鸢伸手去扶,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秦砚跟在沈墨身后,噬灵之体悄然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沈墨的灵力波动,时而紊乱如惊涛,时而又平稳得反常。当路过一处溪流时,他故意放慢脚步,瞥见沈墨蹲下身捧水的瞬间,迅速将玉牌塞进溪底的石缝。

“沈墨,你的玉笛。“秦砚捡起掉落的笛子,指尖擦过笛身符文时,一股阴冷气息顺着经脉游走。记忆碎片突然闪现:父亲临终前用血在地上画的符号,竟与这符文如出一辙。

沈墨的瞳孔微微收缩,伸手来夺:“小心!这笛子......“

“我没事。“秦砚避开他的手,将笛子抛回,“只是觉得符文有些眼熟。“他装作不经意地望向溪底,却发现沈墨已悄悄用石块盖住藏玉牌的缝隙。

云松镇的灯火在暮色中摇曳时,四人混在流民队伍里进了城。苏灵鸢在街角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掌柜瞥见她腰间的灵医谷玉牌,立刻吩咐小二送来热水和疗伤草药。

“陆哥,你和苏姑娘先休息。“秦砚将房门掩上一半,“我和沈墨去打探下消息。“

街道上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秦砚跟着沈墨拐进一家破旧的当铺。当铺老板是个独眼老者,看见沈墨立刻拉下卷帘门,从柜台下摸出个油纸包:“小公子,您要的东西老朽寻到了。“

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半块刻着骷髅头的令牌。秦砚的噬灵之体突然剧烈震动,他看到令牌表面流动的黑气,竟与秘道中幽冥殿死士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是......“他刚开口,沈墨已将令牌塞进怀中:“别多问。“他转头看向老者,“有青云宗的人来过吗?“

老者摇摇头,独眼闪过一丝惧意:“自从三日前封了城门,只进不出。听说......“他压低声音,“后山禁地出了事,执法堂正在搜捕几个叛徒。“

回客栈的路上,秦砚故意绕到溪边。趁着沈墨不注意,他潜入水中摸到石缝,将玉牌攥进掌心。玉牌背面刻着的幽冥殿徽记硌得生疼,而正面的字迹更让他瞳孔骤缩——那是用古篆写的“玄字叁号“,与玉简记忆中内鬼密会时桌上的令牌一模一样。

“你在做什么?“沈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秦砚迅速将玉牌塞进袖中,转身时踢起水花:“鞋子进了石子。“他看着沈墨苍白的脸,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客栈里,苏灵鸢正在熬药,药香混着陆沉舟的鼾声飘出房门。秦砚将玉牌悄悄递给她,少女验看后脸色大变:“这是幽冥殿核心弟子的令牌!你从哪......“

“嘘!“秦砚捂住她的嘴,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墨推门而入,额角还沾着雨水:“执法堂的人正在排查客栈,我们得......“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苏灵鸢手中的药碗上——那碗里的药渣,竟与他方才在当铺见到的解毒配方完全相同。

“沈墨,你早就知道蚀骨散的解法。“苏灵鸢放下药碗,玉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为什么故意拖延?“

沈墨的喉结动了动,玉笛在指间无意识转动:“我需要时间确认一些事。“他看向秦砚,目光复杂,“阿砚,你从禁地得到的玉简里,除了内鬼,还看到了什么?“

秦砚正要开口,窗外突然亮起冲天火光。有人在街上大喊:“走水了!是城西的幽冥殿分舵!“沈墨脸色骤变,第一个冲向窗口。借着火焰的光芒,秦砚清楚看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那半块骷髅令牌。

“分头行动。“沈墨转身时,眼中闪过秦砚看不懂的情绪,“陆沉舟守着苏姑娘,阿砚跟我去分舵。也许......“他顿了顿,“能找到你父亲的线索。“

街道上乱作一团,救火的百姓与执法弟子擦肩而过。秦砚跟着沈墨潜入火场,噬灵之体疯狂运转。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传来的灵力波动,而当靠近分舵密室时,那种熟悉的死寂气息再次出现——与追魂引、与沈墨身上的玉牌,如出一辙。

密室的石门紧闭,沈墨将骷髅令牌嵌入凹槽,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秦砚握紧玉佩,却在门开的瞬间,被里面的景象惊得后退半步——墙上挂满了画像,其中一张赫然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模样,而画像下方的日期,竟与幽冥殿创立的时间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