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摇曳的烛火将画像映得忽明忽暗,秦砚感觉呼吸都要停滞。父亲画像旁还挂着泛黄的卷轴,字迹斑驳却仍可辨认:“玄字叁号,噬灵血脉实验体,编号07。“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玉佩,冰凉的触感与掌心的灼痛形成鲜明对比。
“这不可能......“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他和苏灵鸢也跟了进来,铁刀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沈墨站在墙角,玉笛抵在唇边却迟迟未吹奏,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苏灵鸢上前细看卷轴,玉铃轻响:“噬灵血脉...原来噬灵之体不是天生,而是......“她突然捂住嘴,惊恐地看向秦砚。
“是实验产物。“沈墨终于开口,笛声般的嗓音带着沙哑,“二十年前,幽冥殿企图创造出能吞噬一切灵力的兵器。你父亲......“他顿了顿,避开秦砚的目光,“是自愿参与实验的修士之一。“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秦砚的声音冷得可怕,噬灵之体在愤怒中剧烈翻涌。他看见沈墨藏在袖中的手又握紧了几分,指缝间隐约露出幽冥殿徽记的纹路。
沈墨还未回答,地面突然震动。密室角落的机关启动,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腐臭气息扑面而来。苏灵鸢掏出夜光珠,光芒照亮通道两侧的壁画——画中黑袍人将婴儿浸入黑色液体,婴儿的瞳孔逐渐变成诡异的漩涡状。
“这是......“秦砚后退半步,记忆中父亲临终前的画面与壁画重叠。他突然想起玉佩发烫时看到的零星片段:实验室里的惨叫、父亲被锁链束缚的身影、还有那个反复出现的黑袍人,他的面容与青云宗某位长老有七分相似。
陆沉舟举起铁刀:“不管真相是什么,先宰了这些畜生!“他刚要迈步,沈墨的玉笛横在面前。
“通道里布满噬心蛊,“沈墨的笛声混着机关运转声,“只有用特定频率的音波才能通过。“他将玉笛凑近唇边,吹出一段古怪的旋律。通道两侧的石砖应声翻转,露出镶嵌在墙内的青铜棺椁。
最前方的棺椁突然发出巨响,棺盖被震飞。一个浑身缠满锁链的干尸坐起,空洞的眼窝盯着秦砚,喉间发出咯咯怪笑:“噬灵血脉...终于回来了...“
“小心!这是幽冥殿的守墓尸傀!“苏灵鸢抛出药粉,却被尸傀挥手震散。秦砚的噬灵之体本能地运转,却发现对方体内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反而是锁链上流转的黑雾,与沈墨的玉牌气息同源。
“砍断锁链!“沈墨的笛声变得急促,符文凭空浮现。陆沉舟的铁刀劈在锁链上,火星四溅却无法斩断。秦砚突然想起玉佩与玉珏共鸣时的力量,他摸出怀中的玉珏残片,血色纹路亮起的瞬间,尸傀发出凄厉惨叫。
锁链寸寸断裂的刹那,尸傀体内飘出一卷羊皮纸。苏灵鸢眼疾手快抢过,展开后脸色煞白:“是当年实验的记录...上面说,噬灵血脉的觉醒需要双珏之力,而完整的天墟玉珏,就在......“
她的话被突然涌入的灵力打断。密室顶部轰然炸裂,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为首的黑袍人摘下兜帽,秦砚瞳孔骤缩——那赫然是青云宗的执法长老,他腰间的赤色令牌与记忆中追杀父亲的人完全一致。
“把玉珏交出来。“长老的声音带着冰寒,“还有你体内的噬灵血脉,也该物归原主了。“他抬手间,地面浮现出血色阵纹,将四人困在中央。
沈墨突然站到秦砚身前,玉笛符文爆发出耀眼光芒:“当年你杀了我父亲,现在还想夺走阿砚?“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别忘了,我也是玄字组的幸存者!“
长老冷笑:“就凭你?一个失败的实验品而已。“他挥动手臂,阵纹中伸出无数骨手缠住沈墨。秦砚感觉玉珏在怀中发烫,噬灵之体不受控制地暴走,他冲向长老的瞬间,瞥见沈墨被骨手贯穿胸口时,悄悄向他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这个数字突然触发了秦砚的记忆。他想起玉牌上的“玄字叁号“,想起密室里编号07的卷轴,还有沈墨藏在当铺的半块令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长老的灵力护盾时,终于明白沈墨隐瞒的真相——那些看似漏洞百出的破绽,都是对方故意留下的线索。
“阿砚!接招!“陆沉舟的铁刀从侧面劈来,逼得长老不得不分神。秦砚趁机运转天墟剑诀,剑意与噬灵之力融合,在护盾上撕开一道裂缝。长老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慌乱,他转身要逃,却被苏灵鸢甩出的捆仙绳缠住脚踝。
混乱中,秦砚摸到沈墨塞过来的半截令牌。当两块令牌相触的瞬间,整个密室开始崩塌。他看见沈墨被埋在碎石下前,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去墨阁。“
逃出废墟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秦砚握紧令牌,上面的骷髅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苏灵鸢查看沈墨留下的伤口,突然惊呼:“这不是噬心蛊的伤...他是故意引那些骨手攻击自己!“
陆沉舟却早已冲向城里:“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先宰了那个长老!“秦砚望着手中的令牌,想起沈墨最后的眼神。墨阁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晨雾如轻纱笼罩云松镇,秦砚摩挲着手中的半截骷髅令牌,指腹触到边缘细微的刻痕——那是三个并排的「墨」字。苏灵鸢蹲在街角熬煮疗伤药,玉铃随着搅动的动作轻响:“沈墨的伤口里残留着特殊毒素,我需要墨阁的千年雪参才能彻底解毒。“
陆沉舟猛地将铁刀插入青石:“还等什么!那小子为了我们......“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想起沈墨被碎石掩埋前的微笑。秦砚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阁楼,那里挂着褪色的「墨香斋」匾额,与记忆中沈墨口型说出的「墨阁」如出一辙。
推开木门,陈年的墨香扑面而来。店内货架上摆满落灰的宣纸,角落里的砚台还残留着干涸的墨迹。掌柜是个瞎眼老者,闻声从柜台后站起:“三位可是要寻......“他突然顿住,嗅了嗅空气,浑浊的眼珠转向秦砚,“带着幽冥气息的客人?“
秦砚瞳孔微缩,噬灵之体悄然运转。他注意到老者腰间挂着的玉笛形吊坠,与沈墨的法器极为相似。还未开口,陆沉舟已拍案而起:“少废话!沈墨在哪?“
老者却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卷泛黄的账本:“每月初七,玄字组的人会来取货。“他枯瘦的手指划过账本某处,“这里记着三日前的交易——三株千年雪参,送往城西乱葬岗。“
乱葬岗的腐臭味混着晨雾,令人作呕。苏灵鸢举着药锄翻找,突然惊叫一声。秦砚冲过去,看见泥土下露出半截染血的玉笛——正是沈墨的法器。陆沉舟发疯般刨着泥土,铁刀磕在石块上迸出火星:“沈墨!你给老子出来!“
“别挖了。“秦砚握住他颤抖的手,目光落在玉笛符文上的暗纹。那些纹路与密室中壁画的风格如出一辙,当他运转噬灵之体,竟在玉笛表面看到若隐若现的字迹:「七日之约,墨阁地宫」。
回到墨香斋时,夕阳已染红半边天。老者正在擦拭砚台,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年轻人,可知墨阁为何设在云松镇?“他敲了敲桌面,暗格弹开,里面躺着半本《幽冥志》,“二十年前,这里是玄字组的秘密据点。“
秦砚翻开书页,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合照。照片里父亲与沈墨的父亲并肩而立,身后牌匾上的字迹与墨香斋的如出一辙。记忆突然翻涌,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内侧刻着的「玄」字,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初七是月圆之夜。“老者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地宫入口在......“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三支淬毒的弩箭穿透窗纸,钉在梁柱上发出嗡嗡鸣响。
“执法堂的人!“苏灵鸢拽着药箱躲到桌下。陆沉舟挥刀劈开房门,却见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秦砚捡起弩箭,发现箭尾刻着青云宗的徽记,而箭杆上残留的黑色物质,竟与沈墨伤口中的毒素一模一样。
“他们在试探。“秦砚将弩箭掰断,“想确认我们是否知道墨阁的秘密。“他望向老者,却发现对方正对着墙上的字画发呆,嘴里喃喃自语:“该来的总会来......玄字组的债,也该清了。“
子夜时分,秦砚独自来到墨香斋后院。噬灵之体让他清晰感知到地底的灵力波动,当他将玉佩按在老槐树干的疤痕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布满青苔的石阶。
地宫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味,墙壁上的夜明珠发出幽绿光芒。秦砚握紧玉佩,顺着通道前行,转角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他屏住呼吸,看见牢笼里关着个浑身是伤的人——正是本该葬身废墟的沈墨。
“你果然来了。“沈墨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他的手腕被特制的玄铁锁链束缚,锁链上刻满抑制灵力的符文。秦砚正要冲过去,身后突然响起掌声。
“不愧是噬灵血脉。“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摘下兜帽竟是青云宗的藏经阁长老,“当年你父亲藏起玉珏和孩子,害我们找了整整二十年。“他抬手间,地宫四壁亮起血色阵纹,“现在,该把属于幽冥殿的东西还回来了。“
沈墨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锁链上:“长老怕是忘了...玄字组的人,都留着后手。“他艰难地扯动嘴角,看向秦砚的眼神带着深意,“阿砚,还记得父亲教我们的......“话未说完,锁链突然崩断,沈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直刺长老咽喉。
混战中,秦砚感觉玉佩与玉珏同时发烫。他看见沈墨的匕首上刻着与令牌相同的骷髅头,而长老袖中滑落的玉简,赫然记载着如何彻底激活噬灵血脉的方法。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玉简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其中最清晰的画面,是沈墨的父亲将半块令牌塞进儿子手中,叮嘱他“保护好阿砚“。
“小心!“苏灵鸢的尖叫从远处传来。秦砚转身,看见执法堂的诛魔剑阵正在地宫上方凝聚。沈墨趁机甩出烟雾弹,抓住他的手腕:“从密道走!墨阁的真正秘密,在......“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整个地宫开始崩塌。
逃出墨阁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秦砚望着手中残缺的玉简,上面的文字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沈墨擦去嘴角血迹,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这是父亲留下的日记,也许能解开......“他的话被突然袭来的灵力波动打断。
远处的山峦间,一道熟悉的赤色剑光划破云层——那是青云宗大长老的佩剑。沈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将油纸包塞进秦砚怀中,低声道:“带着它去极北之地,找到玄字组的幸存者......“
还未等秦砚回应,沈墨已迎着剑光冲去,玉笛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秦砚握紧玉佩,感觉体内的噬灵之体正在疯狂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