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疯子

雨还在下，雷还在打。

磅礴的大雨让众人避之不及，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王均穿着黑色的雨衣，在黑夜中疾驰，往常敬而远之的雨夜成了他最好的掩体，他就像黑夜中的精灵，疾驰在各个桥洞，隧道之中，寻找着可以利用的标本。

足量的标本是研究的前提，想要找到遏制梦病的方法，必须要找到病体，供他分析，解剖。

这一步比想象的还要简单，在桥洞底下，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具面色惊恐的尸体，面带难以置信的神情。

哪怕是人类角落，也没有躲过梦魇的杀戮。

但这也给了王均可乘之机。

如法炮制王均又从其他两个地方找到了同样的尸体，将他们各自藏好，王均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解剖。

没有手术刀就拿菜刀来代替，洗碗的手套当作医用手套，再戴上一次性的蓝色口罩，用黑色雨衣罩住自己的眼睛，在生物书上他学过，做手术时任何一点的创伤都会造成医疗暴露，特别是眼睛。

手机的闪光灯是他唯一的光源，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他便在桥洞底下，开始了自己的解剖。

一次性的口罩完全挡不住尸体腐烂的恶臭，蛆虫在肉体上攀爬，尸斑沉积着，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死者恐惧的眼神望着王均，像在诅咒不敬鬼神的亵渎者。

王均望着面前的尸体，像没有感情的凶手，冷静，从容。

“尸体疑似在水里晕倒以至于死于体温失稳，躯干出现巨人观现象，由于需要寻找梦病的根源及救治，需要对其进行解剖。”

王均从未切过肉，坚硬的骨头震的王均手掌发麻，他意识到蛮力是切不开的，但他只需要观察内部特征就可以了。

于是他片开了死者的肉体，希望从内部发现蛛丝马迹。

死者的尸体并没有任何异样。

“现在只剩下头颅了。”

王均看着面前体无完肤的尸体，不再犹豫，一刀砍在了尸体的脑袋上。

鲜血飞溅，终究还是有些血液落在了他的皮肤上，王均没有在意，他再用力，避开了头骨的位置，将天灵盖掀开，看到了内部的情况。

王均脸色一变。

他学过生物，哪怕成绩再差，可大脑的外形也是了解的。

普通的大脑应该有如豆腐一般层次分明的灰质和白质，上面会布满了神经元胞体，皮质区上的沟壑像指纹一般回笼翻涌，大脑还会分成腔室，中枢群等各个区域，是稳定又美丽的存在。

可是......眼下的大脑却是坍缩的。

黑色的液体在脑海中死寂的浮沉着，充斥了大脑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沟壑，缝隙，腔体都被这黑色的液体所淹没，吞噬一切。

这是什么东西？

王均捂住了嘴巴，恶心难以控制的上涌，他转过身，大口大口的呕吐，直视这黑色的物体久了，似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头蔓延。

良久，王均才如同落汤的土狗一般伸着舌头喘气，回过头，却又一愣。

他发现......这黑色的液体好像动了？

明明都是纯黑色的液体，可却总感觉其在变化，在流动，像是在呼吸一样。

王均的脸色沉了下来。

虽然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液体代表着什么，但这是疑似与梦魇唯一有关系的东西。

思考之后，王均将这些液体全部收集在一起，然后去其他尸体的藏匿处，同样进行解剖，果不其然，在这些已经死亡的患者大脑中，都存在着黑色的物质，王均亦是将他们一一收集。

......

......

有了试验品后，王均还需要找到实验体。

王均的时间并不多，他不懂什么对照，也没心思去推理小白鼠和人类之间的差别。

他必须得找到愿意配合他实验的对象，而这个对象需要满足的条件，就是活体，人类，患病，晚期，这些特征最具有实验意义。

而这样的目标，自然是医院门口最多。

在大雨的笼罩下，还要去往医院的病人，一定有不得不及时前往的苦衷，只要从这里面筛选出梦病的患者，他就可以上前交涉。

很快，第一个目标从医院走出，他看起来身上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脸色特别的难看，特别的疲惫。

王均猜测，眼前的男人是未被收救的梦病患者。

眼下梦病的患者这么多，肯定不可能全部收纳，床位都不够，只能回家等消息。

想到着，王均带好口罩，立刻走上前，拦截住目标。

“你是不是得了梦病？”

第一句话，王均便留下了这个男人的脚步，男人回过头，看向这个比他还矮一些的少年，疑惑道：

“你说的梦病是发作性睡病？”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回过头，勉强点点头，说道：

“是的，怎么了？”

王均心想果然，旋即立刻说道：

“医院治不好了，我这里有偏方，你要不要试一试......”

可还没等王均把话说完，男人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回过神，匆匆跑回了家，只留下了一句：

“神经病。”

王均望着男人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果然，没这么容易。

找患者难，找愿意配合的患者，更是难上加难。

毕竟谁愿意相信他一个小孩？

王均没有气馁，继续蹲守在草丛之中，说不定有病急乱投医的人会被王均捡漏。

可接二连三的，王均仍旧在被拒绝，从早到晚，王均都没有找到原因充当实验体的病人。

幸运没有发生。

王均想的大脑有些放空，实验体宛如一座大山横置在他的面前，没有实验体就没办法检验可能的救治方案，他总不可能用自己的妈妈做实验。

没有气馁，王均又换了一家医院，继续打算尝试。

新的病人走出医院，正当王均想要上前交涉，可却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王均一愣，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病人应该不是梦病的患者，因为他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很没有营养的感觉，应该是其他的重症患者。

“加入我们天神教吧，加入之后，疾病消除，苦痛全无。”

在男人的忽悠下，病人在迷离的眼神中，选择了跟男人离开。

眼前的一幕，让王均有些触动，他眼眸微动着，有了新的想法，旋即离开。

片刻后，他再次出现在了这个医院前。

新的病人出现，这是一个老男人，神情疲惫，眼神带着失落与恐惧。

他最近在做一个很恐怖的梦，他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即将死亡，可医院却无法给他有效治疗，只是让他好好睡觉，等待消息。

可......这真的不是睡觉能解决的问题。

谁能救救他，谁能救救......

“神能救你。”

老男人顿了顿，旋即抬起了头——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脸上戴着白色面具，面具上印着一个硕大的黑色眼睛的男人，在路灯的印衬下，朝着老男人伸出了手。

“神？”

老男人微微触动，在路灯下，眼前的白袍男人无比的高大，哪怕是在雨中，也熠熠生辉。

“对的。”

王均又重复了一遍，按照原本准备好的说辞：

“梦魇降世，为害人间。”

“我作为梦神教的使者，代替梦神救济人间。”

“您被梦魇困扰已久。”

“所以加入梦神教吧，遵循神的声音。”

“人救不了你。”

“让神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