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收获亦是失去

凉风吹过，明明是夏季，可这萧瑟的风却让他有些寒凉。他的意识漂浮在半空之中，如初生的婴儿，在感悟着这个新生的世界。

眼前的画面一点点的清晰，像素描一样，一根根线条开始填充，然后是色块，紧接着是光影，最后是时间。

世界动了起来，车轮声，行人声，交谈声，风声。

旗帜迎着风啪啪作响，席卷的风沙渲黄了天空。

墙面上再没有白色的“梦神教”图案，也在没有游行的团队，漫天的黄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里是现实”的旗帜，再次遍布了老旧的街道，除了这句话之外，上面还标注了一句：

我们必胜。

随着人们对梦魇更深的了解，人们也从寄希望于神，再次改回了人与鬼斗。

人类从未被困难所阻挡脚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要争个答案。

“我们必胜。”

这便是他们的决心。

人类重新振作了，没有再坐以待毙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身上，而是重新相信自己，研究对抗梦魇的方法。

可世界仍是残酷的。

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不因唯心主义而改变。

就像一辆行驶的大卡车，终会到达目的地，又像一场宴会，总有离别。

陈寻朝着未来看去。

在未来的景象里，虽然人类拥有了脑髓剂延缓梦魇爆发，可终究没有在阈值到达之前完成。

梦魇的爆发如约而至。

居民楼里，仍旧是无数的人陷入沉睡，无数的人半梦半醒。

街道上，一间间商铺关门，商场，步行街也是人迹罕见，只有官方的救援物资，被避难的人群一抢而空。

学校，公司全部停产，人们能做的事情，就是上网看着最新的同质化内容，然后睡觉，然后醒来。

大批大批的群众还是被梦魇拉入了梦境，社会的体系终究还是被梦魇摧毁，人们终日活在了惶惶之中，等待自己的死期。

每天仍旧都有大量的人死亡，一万，两万？数不清了，没人去统计这个没有意义的数字。

人类所有的自救行动，终究没有让它停下半分的脚步，早点死，晚点死，不过是蚂蚱蹦跶多久的问题。

在找到真正转折点的那天前，人类不过是蚂蚁。

难以抑制的，人类还是陷入了绝望之中。

无数的人民都会认为，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终究是必胜的！”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陈寻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在广场中央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孙君仍旧是剪掉了短发，但是她的脸上没有再流下难看的伤疤，她举着喇叭，朝着人群喊道：

“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请患病的患者有序的来到现场进行登记，并前往医院接受治疗！”

“虽然我们仍未找到解决的方法，但终有一日，我们会真正成功。”

孙君一字一句呐喊着，向着广场上的人说去，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宽慰着众人。

而医院也未陷停滞。

所有还清醒的医生昼夜不眠的分析着可能治疗的方案，成百上千的实验组朝着无数个方案蔓延前进，一个个机制的淘汰，有效的成果在被一个个拿出，病患能够存活的时间也在不断延长。

属于这个世界的灵异科技在缓慢且坚定的推进着，在重压之下，仍旧在一步步的前行。

再试一下，再试一下。

从无数的分支，朝着那唯一的一个目标包围过去，用成千上万次的尝试，用最笨拙的方法，寻找目标。

如果没有奇迹，那就创造奇迹。

总有一天，总会有一天的。

哪怕是十年。

志愿者处。

“我是梦母教的信徒，我愿意在死后捐献出我的脑髓液的身体，供医院做研究，希望能让下一位患者活得更久。”

一名名患者排着队，在自愿捐赠的同意书上签字，让自己在死后，也能提供绵薄之力。

工作人员没有劝阻，也没有鼓励，这样的患者太多了，他需要尽快完成这一个，以免影响到后续人员的登记。

在他们死后，便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上门将他们的尸体收走，用作于对梦魇的对抗。

在捐献的大部分人员中，胸口都别着一个梦母教的勋章，这便是教徒的标志，上面就是一只简简单单的手，没有其他的内容。

与其说大部分是教徒，倒不如大部分的都是接受过梦母教馈赠的患者，在活下来后选择成为孟母教教徒，现如今来传递生命。

第一批梦母教的教徒捐献出了自己的脑髓液，只留下了唯一的条件：

在死后，将脑髓液延续传递下去，让更多人活得更久。

在一次次的传递下，梦母教的教徒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人自发加入，这一次不是为了信仰，而是为了对抗。

昼夜不再是人们工作的分界线，没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再放松。

接下来，他们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最终都没有成果，被梦魇杀死。

要么就是在人类被灭亡之前，研究出了成果，哪怕这个成果的时间......是一百年。

他们相信这一天总会降临，人类不会因此战败。

或许不是他们这一代，或许不会是连城。

但总有一代，总有一座城，会举起反抗的旗帜，然后......生生不息。

未来影像结束，一行行血字书写着人类对抗梦魇的血泪史。

【在王均的偶然发现下，人类找到了延缓梦魇疾病爆发的方法，也找到了对抗的希望。】

【希望亦代表着牺牲。】

【人类开始了与梦魇的拉扯，依托着脑髓液的出现，开始与梦魇争夺着时间。】

【在这个过程上，必然伴随着血与泪水，满是尸骨的道路注定坎坷。】

【人类，能在有生之年找到解决梦魇病的方法吗？没人知道。】

【但最起码，脑髓剂的发现，让更多的人活过了一年之期；改变了死期，亦是减缓了梦魇的杀人效率。】

【预计梦魇一年杀人数：八十五万人】

......

......

陈寻擦了擦眼睛的眼泪，在未来不断变化的情况下，人类终究开始了自己的反抗。

可以卵击石般的对抗让一切都充斥着血与泪，在这条通往未知的路上，已经铺上了太多的尸体。

太多的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陈寻相信，哪怕没有科技树，在未来，一定有一天，世界能够发现梦魇的克制方法。

但是，陈寻有系统。

让本该死去的人不要死去，让本该遗憾的人不要遗憾。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值得使用了。

星光汇聚，随着陈寻的指尖，朝着科技树涌去，一个蓝色嫩芽，在能量的催促下，悄然冒头。

这一次，冒头的嫩芽——

是医疗。